葉念桐再度醒來,她腦子有點懵,頭也一陣刺疼。屋裡的光線暗沉,隱約有亮光從窗戶那邊照射進來,透過微光,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房間。
房間很大,鐵灰色的壁紙襯得房間有些壓抑,巴洛克的裝修風格繁複奢華,牆上掛着一臺巨大的電視,屏幕反襯着這邊的大牀,被套銀絲暗繡,色彩偏暗,整個屋子裡都充斥着一股陽剛的氣息,這是一個男人的房間。
葉念桐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裡,她這才遲鈍的發現她肩頭有溫熱的呼吸,她嚇得後背驚出了一層冷汗,怎麼回事?
她的大腦有片刻當機,她僵硬地轉過頭去,微弱的光線照射在男人白皙俊美的容顏上,葉念桐吃驚的瞪大雙眼,怎麼會是他!!她怎麼會在他牀上?
葉念桐吃驚之餘,某些被她遺忘的事情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裡。她想起來了,她離開停車場後,就回了厲家珍的院子。她洗了澡出來,然後看到院子外那個透着幾分詭異的白髮女人,她就追了出去。後來她被人引到祠堂外,上了鎖的鐵門竟奇蹟般的被人打開了,然後她走了進去,然後她被人迷暈了。
她被人迷暈了!!
她記得那雙手,白皙纖細,還有頂在自己後背上的兩團綿軟,她敢肯定,迷暈她的是個女人。暈倒前,她甚至懷疑迷暈自己的是厲家玉,可是爲什麼她會被人送到厲御行的牀上來,這太奇怪太詭異太不合邏輯了。
葉念桐還沒想明白,胸口突然橫過來一雙手。被子下,肌膚與肌膚相貼的真實感那麼強烈,她甚至感覺到他的大掌彷彿自有意識般,握住她的胸捏了捏、揉了揉,似乎很滿意掌下的充實感,他發出滿足的喟嘆,然後整個健壯的身軀都壓了過來。
葉念桐驚恐的發現,被子下面他們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她震驚極了,同時欲哭無淚,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厲御行好像完全沒有發現他牀上多了一個她,他壓到她身上後,在她胸口處蹭了蹭,然後握住一邊塞進嘴裡,像塞了一隻奶嘴在嘴裡一樣自然,然後……沒有然後了,他又睡着了。
葉念桐完全被眼前的突發情況給驚呆了,她沒穿衣服她可以理解,那人有意將她送到他牀上來,能讓她穿着衣服嗎?但是爲什麼厲御行也沒穿衣服?她甚至感覺到抵在她雙腿處的……
她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一股股熱氣直衝腦門,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燙起來。她微微擡起上身,低頭看去,該怎麼形容眼前這一幕?葉念桐覺得自己無法形容,她只有一股羞憤欲死的衝動。
她呆了許久,纔想起她應該先解救自己,然後趁他沒醒之前,先逃出去再說。否則等他醒來,看見她在他牀上,指不定會以爲她勾引他。
葉念桐在心裡將那個把她送到厲御行牀上的人問候了一遍,她一點點將自己從他嘴裡拔出來,就在她快要成功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那聲音越來越近。
厲御行大概是被外面的聲音吵到了,他菲薄的脣在她胸前蹭了蹭,又將頂端含了進去,葉念桐這次真的是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高跟鞋的聲音就在門外,同時傳來的還有厲家珍驚慌失措的聲音,“大哥,大哥,你有沒有看見桐桐,桐桐失蹤了。”
厲家珍的話音落下的同時,臥室的門被人推開,“啪”一聲,臥室裡亮如白晝,黑暗裡的曖昧無所遁形。厲家珍看到大牀上重疊在一起的兩人,她的聲音卡殼了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
無疑的,厲御行被吵醒了,他蹙了蹙眉頭,睜開眼睛。首先映入他眼瞼的是白花花的胸脯,他嘴裡似乎還有異物,他微微擡起頭來,就看到葉念桐躺在他身下,他的俊臉猛地變了顏色,扯過被子先將兩人蓋得嚴嚴實實的,他扭頭朝僵站在門口的厲家珍厲喝:“滾出去!”
厲家珍尖叫着跑出去,邊跑邊喊:“張媽,張媽,快去通知爺爺、爸爸、媽媽來梧桐院,出事了,出大事了,大哥把桐桐睡了。”
葉念桐此時腦子裡轟隆隆作響,只聽到厲家珍尖銳又亢奮的聲音,不用說,這下全厲宅都知道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嘴巴。
然後這些聲音都遠去了,因爲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厲御行醒了,而他們兩人現在正赤果果的裹在一張被子裡,並且他還壓在她身上。
葉念桐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被他壓的,還是她本來就緊張,她只覺得進氣少出氣多,憋得她快要暈厥過去了。神啊,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伸手推着他的胸膛,顫巍巍道:“厲、厲大哥,你能不能先起來?”
厲御行自然也注意到被子下兩人的情況,他烏黑沉靜的眼珠上泛着一抹冷冷的光,他坐起來,拿過一旁的睡袍穿上。他轉過身來,雙手抱胸的盯着已經迅速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葉念桐。燈光下,她小臉紅撲撲的,憶起剛纔她在他身下的情形。他心神一晃,語氣更加冰冷,“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你爲什麼會在我牀上?”
葉念桐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她後背抵着牀頭,才終於找到了點安全感。她垂下眼瞼,說:“說實話,我就比你早醒幾分鐘,你要問我怎麼在你牀上,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就在你牀上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厲御行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他被設計了,因此他心裡十分窩火。昨晚他從停車場回來,洗完澡,他躺在牀上半天睡不着。所以他下樓去喝了點酒,大概是越喝興致越高,後來他一個人獨飲,居然把自己喝醉了。
回到房裡,他脫了睡袍,倒頭就睡。如果是平時,有人進出他的房間,他一定會立刻驚醒,但是昨晚他睡得太沉,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進入他的房間,還爬上了他的牀。
葉念桐小臉垮了下來,“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證據。”厲御行輕啓薄脣,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從目前的種種跡象看來,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一切不是單單的巧合,一定是人爲。葉念桐也許不是主謀,但至少是合謀。
第一,他醒來時,她已經醒了,如果不是她設計的,她赤身裸.體的躺在他牀上,她一定會驚慌失措的叫醒他,而不是等着厲家珍跑來‘捉姦’。
第二,葉念桐跟厲家珍住在一起,他相信以葉念桐的腦回溝,應該還想不出給他下套的法子,但是厲家珍就另當別論了,否則她不會咋咋乎乎的馬上跑出去鬧得人盡皆知。
種種跡象表明,她們倆事前一定商量過,也許是張媽告訴家珍,他晚上喝醉了,她纔有機可趁。
葉念桐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不相信她!證據,她上哪去找證據?而且他這態度是什麼態度,她被他又摸又咬又壓的,吃虧的是她好不好?他憑什麼一臉踩到狗屎的樣子?
“昨晚我從停車場開後,就回了珍珍的院子。我洗完澡出來,珍珍還沒回來,然後我看到院子外面有個穿着很詭異的女人,然後我就去追她,一直追到祠堂外,我看見祠堂的鐵門被人打開,我就想進去看看,結果有人從後面迷暈了我,等我醒來,我就在你牀上了。至於我爲什麼會在你牀上,抱歉,我暈過去了,我不知道。”
厲御行聞言,神色更冷,他皺眉斥道:“撒謊,祠堂的鐵門只有爺爺手裡有鑰匙,誰有本事打開。”
葉念桐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她好好跟他解釋,他怎麼就聽不進去?“我有沒有撒謊,你可以調出宅子裡的監控錄相看看。”
厲御行瞪了她半晌,轉身拿起手機撥了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他沉聲命令道:“阿忠,把昨晚的監控錄相拷貝出來,馬上送到梧桐院來。”
那端傳來阿忠誠惶誠恐的聲音,“大少爺,這幾天保安部正在升級設備,沒有監控錄相。”
厲御行臉色陰沉的掛了電話,他轉過身來,失望地看着葉念桐。或許他對她有些無法抗拒,也有些莫名的情愫在產生,但是她不該使用這種手段讓他寒心。
厲御行開了免提,葉念桐自然也聽到那邊阿忠說的話,她腦海裡突然冒出三個字來,有預謀!那個穿着青色旗袍的白髮女人爲什麼要將她引到祠堂,她想做什麼?她被迷暈後又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最後會把她送到厲御行牀上來?
她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多,她卻理不出頭緒來。
厲御行盯着蹙眉沉思的葉念桐,她的表情實在無辜,如果不是家珍來‘捉姦’,或許他就信了她的說辭。他幾步走過去,一手撐在牀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他可以容忍她算計他,就是不允許她欺騙他,他惱怒道:“桐桐,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沒想到你城府這麼深,連我都被你騙了。就這麼想當我厲御行的太太?好,我成全你,但是你永遠也別想我會愛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捏得她的下巴都快脫臼了,她吃疼地望着他,離得這麼近,她清楚的看到他黑眸裡對她的憐惜與疼愛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認定了她算計他,所以無論她怎麼解釋,他都不相信她是嗎?
葉念桐氣極,陡然伸手,“啪”一聲,直接拍掉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厲御行大概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下,只覺得手背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下一秒,一雙小手就已經撐在他胸口,在他猝不及防時,將他推了個踉蹌。
厲御行被她推坐在牀邊上,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敢置信,錯愕地看向葉念桐。
葉念桐的動作一氣呵成,她漂亮的墨眸被怒火點亮,她憤怒道:“厲御行,你不要欺人太甚!對,我是喜歡你,但是我永遠不會用這樣齷齪的手段逼你娶我。你不要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我葉念桐走出去,一卡車的人排隊等着娶我,我何必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心上捅刀子?那天在梧桐樹下,是她主動吻了他沒錯,但是後來是他自己把她撲倒在躺椅上的,對她做那種羞羞人的事。今天她更是冤枉憋屈,他吃盡她豆腐,不該摸的摸了,不該吃的也吃了,他回頭不認賬就算了,還說她設計他是想當他的太太,真是自戀到家了。
“葉念桐!”厲御行低喝一聲,他一直都知道這丫頭伶牙俐齒的讓他無力招架,但是聽到她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還是難免心浮氣躁,一卡車的人排隊等着娶你嗎?那我就讓你那一卡車的人只能看着你乾瞪眼!
葉念桐也是被逼到極致,她冷笑反問道:“怎麼,惱羞成怒了?厲御行,不要再肆意揮霍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什麼感情是揮霍不盡的,麻煩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厲御行嘴角抽搐了一下,每次葉念桐直呼他的名字,那傲嬌的小模樣就是讓他恨得牙根癢癢。明明他一直處於上峰,但是不知不覺中,就被她給逼得無路可走。
他站起來,沉默的注視她良久,就在她快要繃不住時,他意味深長道:“桐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我給了你很多次機會離開,是你步步緊逼,今後,不要恨我!”
他說完這令葉念桐滿頭霧水的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葉念桐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一顆心沉進谷底,他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