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城在嶺南名氣很大,享譽全國。
莞城被稱爲製造之城,在國外,共和國製造很出名。
而共和國製造有很大部分都是出自於莞城,共和國的打工者之鄉,共和國製造業之都,這就是人們對莞城的定位。
陳京對莞城恰恰不是很熟悉。
陳京認爲,莞城代表了嶺南經濟發展的獨特模式,那就是以勞動密集爲核心的產業化生產。
陳京到嶺南之後,他更喜歡獨闢蹊徑發展特色經濟。
靠人海戰術發展經濟已經不適合新時代的嶺南了,嶺南的經濟需要有特點,需要有核心競爭力,這是陳京常常思考的東西。
陳京到莞城先拜會了周國華。
周國華非常熱情,請陳京在莞城酒店吃海鮮。
莞城的管理模式有區別於其他市,莞城一直都有常委負責制的傳統。
所謂常委負責制,就是各常委分管某方面工作,指導政府按照中央和省委的精神辦事。
這種負責制度意味着黨委常委分量很重,也保證了莞城這些年的發展總能夠和中央以及省委的規劃保持一致。
周國偉作爲組織部長,他分管紡織行業。
這一次中華名企項目,莞城很感興趣。
莞城市副市長鄧劍是第一個去省經合辦合作的地方高級幹部,而市委書記岳雲鬆也給陳京打過電話,明確表示了莞城一定爲盡最大的努力鼓勵企業申報名企項目。
周國華今天和陳京見面也是開門見山,道:“陳京,你今天過莞城,我就開門見山了。這一次不管怎樣,走後門也好,還是怎麼也好。我們莞城紡織系統在名企中是要佔名額的。
你們審覈要什麼條件我們堅決配合,百分用心的配合,但是名額我們必須佔!”
他嘿嘿一笑。道:“誰叫咱倆有這層關係?你得認咱們這層關係!”
陳京臉色一變,道:“周部長,你這可過了一點,都像你這樣。我們項目怎麼能夠保證公平公正?這樣吧,我可以承諾一點給你,那就是在嶺南省,這一次紡織企業我們可以篩選一到兩家入圍。
莞城的企業能否脫穎而出,那就得靠你們自己的實力。
你的風格我瞭解。對你我有充分信心,相信咱們莞城的行業企業在您的領導下肯定是信心十足,朝氣蓬勃的!”
周國華笑了笑,道:“你的本事就是給別人戴高帽子吧?那也行。你話都撂下了,我也不能慫了。我說句自傲的話,整個嶺南,紡織企業排名前一二三位,必定在莞城。
你的名企項目如果在紡織行業留兩個名額,我們就有兩家,留三個名額,我們就有三家。”
陳京道:“那就好,不久我們初審組就會下來初審。你讓他們做好準備!我期待好消息!”
“叮,叮!”
陳京掏出手機皺皺眉頭,正要掛掉。
周國華擺擺手道:“先接電話,我知道你現在是大忙人。也不耽誤這功夫!”
陳京不好意思的笑笑,站起身來起身出門。
電話是佟其爲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佟其爲聲音有些低沉,道:“是陳主任吧?您現在說話方便?”
“接你的電話就方便。說吧,佟總有什麼指示?”
佟其爲在電話中笑了笑,道:“指示談不上,只是想約你玩玩,好久沒去北粵獵場了,這兩天忽然想去那邊玩玩,我想到了你,就給你打電話了!”
陳京心中一動。
他一想到北粵獵場。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冷酷的年輕人。
用強弩搏殺巨型野豬的那股子狠勁和殺氣,當時他眼眸中散發出來的懾人的目光,那個場面很血腥,當時陳京很震撼。
可是現在……
聖女路的事情現在不斷的被媒體披露,多方消息差不多已經證實。
沈北望被人殺了。
雖然屍體警方沒有找到,但是這件事基本可以定案。
不知爲什麼。陳京一想到沈北望死了,他心中就有一種難言的低沉。
陳京和沈北望交往不多,但是有限的幾次交往,感覺很好!
沈北望言辭不多,沉默寡言,但是做事情說一不二,很耿直,很直爽!
沈北望對朋友的義氣不是江湖上那種嘴巴上嚷嚷得兇的哥們義氣。他的做派和言行,都會讓人覺得很真誠。不玩虛的。
前兩天還活蹦亂跳的年輕小夥,就這樣忽然之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而且還背上了一個“洪”頭目的名聲,走得很慘,讓人惻然。
沉吟了很久,陳京道:“佟總,沈公子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佟其爲沉默了很久,道:“聽說了纔想去打獵,不管外面怎麼說,我始終都相信北海不可能是黑幫頭目,他是正經的商人,至少在大陸是,這一點沒有異議!”
他頓了頓,道:“我想到了他,心中不舒服,想去北粵散心!”
陳京灑然道:“那就去吧!我今天在莞城,後天回粵州,連續兩天是週末,我們就那個時候去吧!”
掛斷和佟其爲的電話,陳京重新進入包房。
他心情就有些亂了。
他有心想問問周國華關於莞城黑幫的一些情況,但是這個問題不太好開口。
這些年來,莞城是整個嶺南社會構成最複雜的地方。
由於打工者的高度集中。
莞城聚集了大批低層次的社會人員,這些閒散社會人員最早是偷雞摸狗,小打小敲的做壞事。
漸漸的發展成小團伙,專門幹偷盜,搶劫,詐騙等勾當。
而近幾年,莞城漸漸的開始滋生黑勢力了。
黑勢力壟斷行業供應鏈,收商戶保護費,搞非法六合彩。
猖獗得還搞地下賭場,販毒,組織賣淫等等,這在莞城已經成爲了一個比較嚴重的社會問題。
在連續兩屆省人大會議上,都有人大代表提案提到這方面問題。
莞城的幾任班子也都對這個問題進行的表態。
陳京這兩天讓人找了相關資料研究,發現由省公安廳組織的專項整治行動就多達五次。
莞城自己組織的鏟黑除惡的行動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這些行動卻沒有一項有實質性進展的。
莞城地方的一些官員就把莞城的社會問題歸結爲發展中的煩惱。
莞城的社會生態就是這樣,大量外來人口聚集,人員構成極其複雜。社會閒散人員,無業人員極多。
這樣的環境就是滋生犯罪的溫牀。
所以,莞城一方面要嚴厲打擊犯罪,這是治標。
而更重要的是要努力發展,要改變現在的社會形態,這纔是治本。
這種論調的盛行,讓莞城近兩年在政治社會治安方面力度大幅減弱,黑惡勢力的猖獗到了相當的程度。
陳京上次和妹妹陳燦通電話。
陳京跟陳燦說自己調到了粵州工作。
當時陳燦就道:“調到粵州好,粵州是共和國的南大門,大城市。反正嶺南都好,只要不去莞城就行!”
陳京問他爲什麼不能去莞城。
陳燦便道:“那邊亂啊,你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怕去莞城。那邊據說女人帶耳環,別人飛車過來就搶走,有人耳朵都被拎掉了。如果是拎包,那些人過來就一刀把手給剁掉,然後包就搶走了。
電視上天天都放這些呢!太可怕了,那個地方絕對不能去!”
當時陳京和陳燦說這些,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現在他再回想這些點點滴滴,才倏然覺得莞城在外面的形象已然到了這樣的程度了。
南港警方通報的鬥毆事件。
提到的是“洪”和莞城某黑幫的鬥毆。
莞城的哪個黑幫?查到了沒有?
這一些都還沒有任何進展,而且疑點叢生,陳京心中不自然就會蒙上一層陰霾。
他到南港的時候和徐連軍說沒有穩定就沒有發展。
現在到莞城,他這句話是否可以說?應該跟誰來說?
陳京忽然覺得自己的力量太單薄了。
也許是這個世界太大了,他有太多的事情總覺得觸摸不到。
經合辦是什麼單位?是負責經濟合作的單位。
陳京偏偏想到了地方黑惡勢力這一塊,這個想象和他現實負責的工作相差過於遙遠。
但是仔細想想。
不管多遙遠,這些工作都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工作。
作爲老百姓而言,他們的第一要務就是穩定和安全。
沒有安全,何談生活?
陳京總想發展,發展可以將福利惠及普通大衆。
可是對普通大衆而言,他們生活的環境黑惡勢力橫行,天天發生在自己周圍的事情都是搶劫、盜竊、詐騙、強姦,沒有一點安全感,這是黨和國家應該給他們的生活嗎?
陳京腦子裡面天馬行空,心情忽然變得沉重。
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感在他內心滋生。
他覺得自己應該更加的努力,唯有努力才能進步,唯有進步纔能有更大的舞臺給自己。
自己腦子裡面想的那些事情,纔有可能終究一日有實現的希望。
現在對他來說,在經合辦的工作已經打開了一扇門。
後續的工作完全就可以大刀闊斧了!
努力推動全省經濟合作向前跨越刻不容緩,必須立刻馬上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