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市委書記,最重要的是把人事問題抓好。人事問題,也就是官員的官帽子!
以前的時候,劉飛一直保持着做市長時候的工作狀態,事必親躬,很多時候,很多具體的事物他都親自去抓,而曹晉陽呢?曹晉陽卻一句話都不說,劉飛願意抓什麼,他直接放手,從來沒有跟劉飛紅過臉。但是劉飛此刻卻突然想起來,在之前的一系列人事問題中,自己想當被動,很多時候,不得不聯合曹晉陽才能拿下某一個幹部,曹晉陽的位置顯得尤爲重要!
如果曹晉陽不和自己合作了,轉而和羅霸道合作了?那自己將會是怎麼樣的局面呢?
自己在人事問題上肯定會陷入到困境之中,自己的意圖很難得到貫徹!雖然自己現在還沒有和曹晉陽鬧僵,但是隨着東寧市的發展,隨着羅霸道勢力的漸漸衰落,人事之爭必將會成爲兩個人之間無法迴避的矛盾,難道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市委書記還要選擇退讓或者妥協?
如果在那個時候,如果自己還是深陷於瑣碎的政府事物之中,那麼自己那什麼時間去思考,去應對曹晉陽神鬼難測的手段?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劉飛這才發現,縱然是自己對曹晉陽一直提高了警惕,但是曹晉陽的對自己的進攻竟然是無聲無息的,如果不是岳父的提點,自己幾乎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之中。想想看,如果一個市委書記連人事問題都掌控不了,高層會怎麼看我?即便是自己經濟發展的再好,恐怕在高層的眼中,自己恐怕也不如曹晉陽!因爲抓經濟,抓發展是曹晉陽的本職工作,自己幫他做了事情,卻反而讓自己在高層眼中失分了!這是自己最大的敗局!自己要做的是抓住經濟發展大的方向,制定好大的方針政策,駕馭全局,維持穩定,讓東寧市在自己的掌控下快速、穩定的發展,這纔是自己要做的事情!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啊!
“爸,謝謝你,我知道我的問題在哪裡,以後該怎麼做了!”劉飛沉默了足足有5分鐘,纔對着電話說道,等他說完之後才發現,原來電話已經掛斷了。
站起身來,劉飛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全身是汗了。
人事問題,纔是市委書記制衡市長的終極法寶!而財政局局長這個自己已經妥協給曹晉陽了,以劉飛的經驗,如果自己不能在財政問題上擁有控制權,那麼在以後很多問題上,很有可能失去對曹晉陽的牽制。但是這個妥協卻不得不做,沒有曹晉陽的支持,在自己很難對他進行牽制。怎麼辦呢?雖然自己已經把財政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要了過來,但是該派誰去呢?最關鍵的組織部部長這個位置,我該讓誰上馬呢?隨着來東寧市也有一段時間了,劉飛也曾經暗中考察過東寧市市委系統的一些幹部,包括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副部長們,都沒有發現合適的人選,要麼對方就是羅霸道的人,要麼就是沒有什麼能力或者心術不正,這與劉飛對組織部部長的要求相差很遠,所以,劉飛抱着寧缺毋濫的態度,一直以來對組織部部長人選上沒有下手!
這一系列問題困擾着劉飛,讓他頭痛不已。
這時,胡全福敲門走了進來。
“劉書記,您找我?”胡全福十分恭敬的說道。
劉飛點點頭:“老胡,我準備下一步對全市幹部進行大規模的調整,你可以把這個風放出去了!”
胡全福點點頭:“沒問題,這件事情好辦!”
劉飛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老胡,你看在整個東寧市這4區12縣之中,正處級幹部裡有沒有人品可以值得信賴,對於組織工作又比較熟悉,能力也比較強的人呢?”
胡全福聽完心理就是一動,他非常清楚,站在劉飛這個位置上,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做某事,從劉飛詢問的人選來看,熟悉組織工作這塊是重點,而問的人卻是正處級幹部裡,那麼劉飛的意圖幾乎呼之欲出了,組織部部長!劉飛瞄準了組織部部長這個職位!這是市委書記的三駕馬車之一!這是劉飛對自己無言的信任,這種人選讓自己提建議,這讓胡全福心理一股暖流緩緩流過,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了,但是眼角還是有些溼潤了。但是越是如此,他越需要謹慎。他在心理把東寧市4區12縣所有的縣長、區長、縣委書記、區委書記全都仔細過了一遍,然後才緩緩說道:“劉書記,我認爲有一個人與你的要求比較接近。”
劉飛看着胡全福,靜靜的聽着。
胡全福接着說道:“這個人就是南開區區委書記嚴海鷹,他以前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幾年前在與現任組織部部長爭奪組織部部長職位時失手,被調整到南開區當區委書記,他與羅霸道等人格格不入,但是因爲他脾氣耿直,而且與老省委書記蘇南華關係比較密切,所以羅霸道他們倒是沒有動他,一直讓他擔任着南開區區委書記這一職務,雖然南開區大部分幹部都是羅霸道的人,但是嚴海鷹到了南開區以後,用了不到3個月的時間,就把南開區上上下下全都給捋順了,就連羅霸道都比較佩服他。只是這個人的脾氣比較怪,他看不上的人他基本上連話都不會和對方說的,所以羅霸道包括前任市長、市委書記雖然都曾經下大力氣拉攏他,但是他連搭理都不搭理人家,最後衆人只好放棄了,不過南開區卻在他的掌控之下,一直保持着小步幅前進。”
聽胡全福說完,劉飛心理就是一動。從胡全福的描述來看,他對這個嚴海鷹倒是挺看重的,而且語氣之間也充滿了尊敬,便說道:“老胡,你和嚴海鷹熟悉嗎?”
胡全福輕輕搖搖頭說道:“不算熟悉,因爲嚴海鷹是一個比較死板的人,他和任何人都不會保持比較近的關係,這是他在當組織部副部長時留下來的習慣!”
“你知道他家在哪裡嗎?”
“這個倒是知道。”
“那你帶我去他家看看。”
夜色深沉,劉飛和胡全福從市委大院出來,劉飛先到超市裡面買了兩瓶上好的茅臺酒,放在車後面,然後才讓胡全福給指路,黑子開着車直奔南開區區委家屬樓而去。
南開區位於東寧市的南部,距離市委也就是20來分鐘的車程。
此刻已經是晚上19點多了,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劉飛和胡全福走下汽車,來到區委家屬院一號樓。
區委家屬院是一個比較老式的別墅小區,樓都是90年代末建的,顯得比較陳舊,樓的外面爬滿了綠色的藤蔓。
1號樓是一個二層別墅小樓。
胡全福帶着劉飛來到小樓門前後便回到車上,劉飛手中拎着兩瓶酒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50來歲頭髮有些花白的女人,打開房門後她看了劉飛兩眼,當眼睛落在劉飛手中裝酒的禮盒的時候,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問道:“你是誰?找誰?”
劉飛滿臉含笑的說道:“我是市委的劉飛,我來找區委嚴書記。”
女人聽劉飛說是市委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然後搖搖頭說道:“年輕人,你回去吧,老嚴最近比較忙,不到9點不回回家的。”
劉飛聽完之後,心中暗暗點頭,能夠自動加班的領導這年頭已經不多了,“您是嚴書記的夫人吧,既然嚴書記不在,那我明天在來拜訪他吧,嫂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着,劉飛笑着把酒放在門口,然後轉身離開。
等劉飛離開之後,門內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中等身材,頭髮微微有些發白,但是一雙眼睛卻充滿了冷峻的光芒,看到門口的酒之後頓時皺起眉頭,問道:“老婆子,我不是說不讓收東西嗎?你怎麼收人家東西了?”
出來的這個人正是南開區區委書記嚴海鷹,那個女人是她的老婆胡靜,是市法院的一名檢察官。胡靜臉上有些疑惑的說道:“老嚴啊,你知道剛纔來的那個人是誰嗎?”
嚴海鷹搖頭說道:“我哪裡知道是誰?我剛纔在屋裡看新聞聯播呢!”
胡靜道:“剛纔來的人自稱是市委的劉飛,我看那個人和新來的市委書記劉飛長得很像啊!難道他真的是市委書記劉飛?”
“市委裡面只有一個叫劉飛的,如果真的是劉飛的話,那可就有點奇怪了,他來找我做什麼呢?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嚴海鷹皺着眉頭說道。
胡靜也搖搖頭:“聽說這個劉書記行事非常奇特,經常不按理出牌……”
就在兩個人琢磨着劉飛的來意之時,劉飛在車上正在接聽着電話,電話是胖子劉臃打過來的,“老大,遼源市那邊的同志們已經確定那個長得和紡織廠原黨委書記周松林很像的人就是周松林了,已經把他給拿下,在他的住處搜到了一張800萬的存摺,還有大量的現金,房產證等,現在已經秘密帶回東寧市了!”
劉飛一聽,頓時精神爲之一振。第一紡織廠那七八個億貸款失蹤之事已經困擾他很久了,卻沒想到竟然在一個本來已經被火化了的死了的人身上找出了線索,原本應該已經死了的人不僅沒有死,而且活的非常滋潤,這裡面到底有什麼事情呢?
劉飛突然有一種預感,東寧市的政局,恐怕要發生一場劇烈的地震,政治格局,要大洗牌了!這對自己是機遇還是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