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劉思遠呆立在那邊,凌雲天沉聲開口道:“思遠書記嫉惡如仇,也沒有什麼錯,章書記和我也不反對對正陽製藥廠生產僞劣藥物的行爲予以堅決取締,只是行動前要和我們商量下,而且難道劉書記不信任我們市局?一定要讓省廳來搞?這樣下去,把事情徹底鬧大了,輿論完全無法控制,不但藥廠毀了,甚至對我們北陽的名譽也造成了很大影響,我們做事情要顧全大局啊!”
劉思遠被他一通話說的內心無名火起,他毫不猶豫反駁道:“凌市長,省廳依法辦案有什麼問題嗎?”
凌雲天眉頭一皺,劉思遠這句話頂得也非常切入要害,省廳行動畢竟佔了個理,誰也說不出他們什麼不對的,凌雲天就算心理面再怎麼不爽,表面上也是無話可說,要怪只能怪那個藥廠自己不爭氣。
章正棟看着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思遠坐,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必討論那些沒用的了,現在我們就開個臨時書記辦公會,討論下關於這個突發事件我們要如何應對,善後,如何把對我們北陽市的各方面影響降到最低點……”
就在這時候,突然劉思遠手機來了一條消息,他打開看了下,荊沿發來的,就五個字:呂志武落網!
劉思遠看完之後,冷笑一聲,隨後擡起頭平靜的道:“章書記,凌市長,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我剛剛得到消息,要向兩位彙報!”
章正棟眉頭一皺正想說先討論重要的事情。就聽到劉思遠自顧自道:“昨天晚上,我們新河縣局和北陽市局聯合破獲了一件特大案件。有人企圖在大谷口村的礦井裡製造爆炸,如果被其得逞。後果不堪設想!而背後主謀今早已經落網,正是我們北陽著名商人呂志武,猜測其動機應該是沒有拿下那個煤礦項目,心存怨念,故意報復……”
聽到這裡,不單單是章正棟了,也包括凌雲天,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待兩人聽劉思遠詳細彙報完呂志武企圖引發礦難的事件詳細經過後,他們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之前聽說製藥廠被省廳突襲!
這一次。章正棟和凌雲天聽完後都不約而同露出了憤慨之色,顯然他們同樣對於呂志武那喪心病狂得行爲感到異常憤怒----這個不難理解,一旦出了礦難,對於他們兩位來說,也是仕途上一個巨大的污點,所以他們能不出離憤怒纔怪!
章正棟當時就一拍桌子怒道:“個別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目無法紀,草菅人命,太不像話!”
凌雲天也皺着眉頭表示道:“大家在工作思路上有些分歧可以理解。但是決不能因此採取這種極端手段,如果證據充分,事實無誤的話,對於呂志武必須要予以最嚴厲的懲法!
劉思遠立刻道:“凌市長。證據很充分,今天一早呂志武去銀行給胡楊打錢的視頻已經被警方掌握,可謂鐵證如山。另外我之前也提過,藥廠製造僞劣膏藥。負責銷售的正是呂志武!”
章正棟和凌雲天都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最後章正棟總結般道:“呂志武此人心術不正。這次也算是惡貫滿盈了!”
隨後他看了眼凌雲天,後者微微點點頭。
某種默契很快在三人之間達成,之後在討論了一番關於製藥廠的善後工作後,雖然沒有明說,三個人都基本達成一致,把生產僞劣膏藥的責任儘量讓呂志武一個人背掉,同時控制輿論和宣傳口,並且積極與省公安廳溝通,儘量低調處理此事。
書記辦公會之後,劉思遠回到自己辦公室。
第一時間再次撥打了電話給鄭成功,總算這次接通了。
後者也不用問就知道他來意,接通後直截了當道:“出警的事情我知道,是昨天晚上省政法委的金書記直接致電給我,問我是否已經掌握了你們那個正陽製藥廠的事情,我也只能告訴他你已經提供了相關資料給我,然後金書記就要求連夜成立專案小組,秘密行動,所有人手機沒收,我的手機當然可以保留,不過我也確實不方便提前透露消息給你。”
劉思遠還想說什麼,突然鄭成功壓低聲音道:“思遠,金書記強調,這件事情是杜書記親自過問的,而且根據杜書記的指示精神,恐怕後續還要高調處理……”
劉思遠頓時心中一凜,居然是杜郎清親自出手了,那幕後人物難道是……
他迅速撥通了老婆的電話,方心怡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毫不猶豫道:“你猜的沒錯,杜郎清和你們北陽的許騰林都是來自京津一系,聽聞杜書記也一直頗爲欣賞許騰林,後者來千湖省工作多少也有投奔杜書記的意思。”
劉思遠皺着眉頭,沉聲道:“這個許騰林以前真是有點小看了他,這一下出手真是又狠又毒的,這下情況不太妙,章書記那邊恐怕我是很難解釋清楚了。就是有些奇怪,他怎麼抓機會抓的那麼準,他怎麼知道我正好向鄭成功彙報過此事,難不成……”
方心怡恩了聲,她想了下道:“思遠,我估計鄭省長不會出賣你,我看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就是鄭省長身邊有人出賣情報,要麼就是你們北陽市局那個荊沿……”
劉思遠嚇了一跳道:“不會,我相信荊隊長!“
方心怡嬌嗔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意思是要麼荊沿身邊有人出賣了他……”
劉思遠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估計對方時機算那麼準,還是鄭省長哪裡出問題的可能性大,下次找個機會也要提醒下他……”
方心怡恩了聲,過了會她突然又補了一句道:“思遠,無論如何你可得打起精神來了,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小心許騰林那傢伙,千萬別輸給他啊!”
劉思遠苦笑一聲道:“恩,我盡力就是,對了你這邊呢?上次那個工地事故後來怎麼樣了?”
方心怡冷笑一聲,道:“陸書記還真是個人物,抓着這個事情不放,最近天天起高調說是要狠抓安全生產什麼的……”
劉思遠一驚道:“這傢伙太不厚道了……”
方心怡嗯了聲,隨後冷冷道:“思遠你儘管放心,我是不會拖你後腿的。”
和方心怡通完電話後,想到心怡說的可能性,於是他掛了電話後,第一時間把荊沿給叫了過來。
後者一早去抓捕呂志武了,也是剛剛聽說正陽製藥廠發生的事情,同樣非常震驚。
來到劉思遠辦公室後,荊沿一上來就表態道:“劉書記,不是我乾的……”和劉思遠之前向章凌兩人解釋的一幕如出一轍。
劉思遠點點頭,正如他電話裡對老婆說的那樣,他相信荊沿本人,因爲他沒有必要或者說沒有動機這麼做,於是他一臉嚴肅的問道:“荊隊長,你着手調查正陽製藥廠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荊沿立刻道:“當時有幾個市局經偵支隊的同志協助調查,的確很有可能他們之中的一個偷偷留下了一份資料,然後匿名舉報道省廳去了。”
劉思遠問了句道:“有沒有可能查出來是誰幹的?”
荊沿沉默了會,緊接着沉聲道:“我盡力,但是劉書記……恐怕會難度很高。”
劉思遠點點頭,看着他,嚴肅的道:“這件事情要辦,但是呂志武那邊同樣要看緊了,衆所周知呂家在我們北陽市政法委圈子裡,根基很深,我怕萬一……”
荊沿明白他的擔憂所在,他立刻認真道:“劉書記放心,我會安排精兵強將,重點佈防,嚴加看管,而且安排多人互相監督,絕對不會發生疏漏,您放心,這次呂志武的犯罪事實非常清楚,審訊過程不會太長,他肯定會受到法律嚴懲……”
雖然他說的信誓旦旦的,但劉思遠並沒有荊沿那麼自信,畢竟張鴻濤還是市局局長,又經營多年,一旦疏忽,那就不好辦了。
劉思遠想了半天,還是沉聲道:“我看,最好還是儘快把呂志武轉移到省廳去,由省廳來負責審訊……”
荊沿有些不樂意道:“劉書記,省廳也不那麼靠譜吧,這次突擊正陽藥廠,事先就一個招呼都沒有……”
劉思遠被他說的,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呂志文本來今天一大早心情還不錯的,結果剛坐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呢,先是傳來消息製藥廠被省公安廳突擊,僞劣膏藥的事情被抓個正着。
然後撥弟弟電話又撥不通,正煩躁着,結果秘書再次衝了進來。
這才得知弟弟因爲涉嫌製造煤礦爆炸被當場抓獲,兩個消息就宛如兩道晴天霹靂,呂志文呆呆的坐在辦公室裡竟然整整半個小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是一種窮途末路般的感受,他一邊不停的一根接着一跟的抽菸,一邊悲哀的想着,呂家在北陽那麼多年的基業恐怕就要一夜間崩潰了!
以至於秘書看着他,突然有種錯覺,呂主席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