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長捨近求遠的不信任大大挫傷了老高的自尊,導致老高在調查組中處於一種旁觀者的觀望,而也正是這種觀望,使李向東應對自如。同時,也讓調查組那些人更強烈地感覺到,來自副省長,以及李向東那些老同學給予的壓力。
他們通過各種渠道,甚至於直接找到調查小組成員瞭解調查的進展情況,並且很婉轉地告訴他們,那種送紅包信封的潛規則沒必要深究。他們不希望調查組在這的問題上*李向東說實話。他們也得過李向東這方面的恩惠。
不深究這事,李向東還有什麼問題呢?
審訊的人問李向東:“你認識枝子嗎?”
李向東說:“認識。”
審訊的人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李向東想了想說:“曾經有過短暫的朋友關係?”
審訊的人問:“朋友到什麼程度?”
李向東說:“比較親密的程度。”
審訊的人問:“在你的概念裡,多長時間稱短暫?”
李向東說:“三個月左右吧!應該不會過四個月。”
審訊的人問:“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
李向東說:“去年年底開始,兩個月前結束。”
審訊的人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們只是去年年底開始?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兩個月前結束的?”
李向東說:“沒法證明。”
審訊的人說:“這就是說,也存在這麼一種可能,爲了開脫自己的責任,你憑空想像了這麼一個短暫。據我們所知,枝子一
到市縣,你們的關係就一直很曖昧,你就一直給予她生意上的關照,至於給了她哪些方面的關照,我想,我不說,你也非常清楚。”
李向東說:“準確地說,不僅是我,許多人都給予她生意上的關照。。”
他說,你們應該知道,枝子是誰的女兒,她到市縣辦公司不久,她父親以私人名義來過一趟市縣,希望我們能給予枝子多多支持。
他說,當時,市縣的主要領導都在場。
他說,當然,我認爲,我們並沒有無原則地給予她太多的關照。特別是在我與她有了某種特殊關係後,我更嚴格了把關制度。從去年年底以來,就有幾項大工程採用了招標的形式,這幾項大工程,她的公司都沒有中標。
審訊的人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不放。
他說:“我和張志東的關係吧!小倩在市縣購買的套間,是不是你付的款?”
李向東說:“應該可以這麼說。”
審訊的人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李向東說:“我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支付的。”
審訊的人問:“除了張志東和小倩,誰能證明?”
李向東從這句話裡聽出箇中的奧秘,他不認爲小倩會說實話,張志東卻說了實話。於是李向東,又像回答上一個問題一樣,給自己埋下了一個伏筆。
他還說:“沒人能夠證明。”
審訊的人問:“談談你的經濟情況吧?你個人財產有多少?”
李向東說:“我也說不準。”
審訊的人說:“多得數不清吧?”
李向東說:“並沒那麼誇張,只是我從不關心這些事,存摺都鎖在家的抽屜裡。”
審訊的人問:“說個大概數吧!”
李向東說:“八十萬左右,應該不到一百萬。”
審訊的人強調了一句:“你要說實話。”
李向東說:“是實話。”
至此,除了送紅包信封的事,李向東的問題似乎都問了個遍。審訊的人說,今天就談到這吧。他把記錄交給李向東,讓他過目簽字。然後,便離開了。
那天,調查組在李向東的辦公室談過話後,李向東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帶走了。其實,談話只是一個形式,把李向東帶到某一個地方纔是那次行動的目的。現在,李向東就是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接受所謂的談話。
對於李向東來說,這
一次,與上次被帶到小樓屋時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上一次,李向東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只擔心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要知道,被人陷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人家會捏造事實致你於死地。但這次,問題明擺在眼前,就李向東的問題,別人會認爲撲朔迷離,但他自己卻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最麻煩的不過是枝子的問題。如今,經過李向東的設計,他感到那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因此,他的心情是相對輕鬆的。他想,經過這番折騰,自己的官是升不上去了,但是,自己還是能夠保留今天這個位置的,只要能保留今天這個位置,他就像答應過楊曉麗那樣,做一個好官,做一個幹實事,讓老百姓得益的官。
這麼想,李向東便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楊曉麗,想當初自己真不應該一時糊塗傷害了楊曉麗。他想,這時候,楊曉麗應該已經知道他和枝子的關係了,她會怎麼樣呢?她能承受這個打擊嗎?她可千萬要承受住!
有那麼一刻,他認爲,楊曉麗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多大的打擊不能承受?
他想,出去後,他要好好待楊
曉麗,一心一意跟她過日子。他想,其實,跟楊曉麗在一起以後,他就一心一意對她的,再沒對其他女人動過感情,即使,他曾因爲綺紅做過不該做的事,但那只是給予綺紅的一種補償。綺紅離開後,不就再沒找他們的麻煩了嗎?
至於枝子,他對她動過感情嗎?
只是說,他不討厭她。
準確地說,他後來是有些討厭她了。
他和她的苟合,完全是一種目的,一種迫於無奈。
李向東不知道,用迫於無奈這個詞對不對?誰強迫你李向東了?枝子能強迫嗎?你只能說,有一段時間,你有火入魔了,太看重副省長這個後臺,太看重倚仗他可以爬到某一個高度。因此,你變得猥瑣無恥了。
如果,你始終拒絕枝子,今天你會招惹這麼大的麻煩嗎?
他
想,這時候,枝子也一定像他一樣,被控制起來了。然而,他一點不擔心枝子對他會有什麼不利。他們的關係已經明擺在那了,可能遇到的麻煩,也估計到了,但是,李向東認爲,他們的麻煩並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可怕。
正像他向審訊他的人說的那樣,他們只有短暫的非正常關係,只要弄清楚這個短暫,他就可以擺脫許多麻煩。他完全有辦法證明他與枝子的短暫,只是,目前他還不想說,他要在那個審訊他的人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的情況下,在他以爲馬上就能攻破李向東這個山頭的狀況下,打他個措手不及,讓他陣腳大亂。
對這一點,他是很有信心的。
有一點,李向東搞不明白,那次,在辦公室見面後,老高爲什麼再沒露面?說心裡話,一見到老高,再讓他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直射的時候,李向東很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李向東當然不知道調查組裡生的事,只是自以爲是地想,難道老高要等到最後纔出場?已經有成竹的李向東,很
有一種與老高再較量一番的衝動。他認爲,不會會老高,就那麼風平浪靜地過了關,反而沒有太大的滿足感。
這天,還是上一次審訊的人來見李向東,這讓他感到有點兒失望。這個三十幾歲的省委副處級幹部,在李向東眼裡顯得有些稚嫩。他彷彿沒有審時度勢的能力,沒有某種讓李向東心跳的臨場揮,只會按原來設計好的思路往下走。這時候,李向東完全失去了鬥志,不再想跟他玩什麼深藏不露,他要把自己想要說的,都說出來,讓他乖乖地去證實他話裡的虛實。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