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心裡也夠複雜的,一聽楊曉麗說怎麼謝都行,就繃緊了,就往那方面想了,心裡說,怎麼能這麼承諾呢?怎麼能怎麼謝都行呢?如果表妹提出超範圍的感謝,要你把我送給她三幾天,你也要我兌現承諾嗎??
這麼想的時候,他看了表妹一眼。心裡便罵自己,沒見過你那麼不要臉的,表妹會提出這種要求嗎?她不是枝子,見了你就想跟你上牀!他對自己說,看來是你自己有這種想法吧?你想要表妹陪你三幾天吧?沒見過有你這麼下流無恥的。他馬上又爲自己辯護,我下流無恥嗎?我要下流無恥,早就動手了,這會兒已經成事了。他又罵自己,你以爲你是什麼?你以爲你動手就能成事嗎?表妹不會反抗?不會掙扎?再逆來順受的女孩子,在這種時刻,也不會束手待斃!如果,你真動手,這會兒可能就被抓流氓抓到派出所了!?
李向東和自己相執不下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個從沒有過的現象,楊曉麗竟一點不吃表妹的醋,以前,只要知道他跟女人在一起,也不管什麼原因,總會冷嘲熱諷,甚至大動干戈,不把天鬧翻了決不罷休?
,這次,她把表妹送到青山市來,卻如此放心!?
表妹站那岔路口,還是不想回去的樣子。她問,你不急着回去吧?她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看不遠的地方,就見離他們不遠,有好幾家吃夜宵的大排檔。?
她說:“我想吃宵夜。”?
李向東卻來了jīng神,問:“你不嫌吃大排檔不衛生嗎?”?
表妹有點失望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嫌不衛生。”?
李向東說:“我從來不嫌。在市縣的時候,我經常偷着去大排檔吃宵夜。你很難能想像得到,我會在大排檔點幾十塊錢的小菜,卻喝近千元的茅臺酒。”?
表妹笑了起來,說:“不會吧?”?
李向東說:“你可以問問你表姐。”?
表妹說:“她會去?
大排檔?她從不去大排擋,嫌丟身份,嫌不衛生,嫌環境複雜,三教九流都有。”?
李向東說:“我硬拉她去過幾次。她坐在那裡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
表妹笑着說,只有你才能拉得動她!?
她說,那我們現在去??
李向東說:“爲什麼不呢?”?
那應該是一些流動的大排檔,幾乎就是露天的,只是搭了幾個簡易的棚,上面鋪塊帆布,想收攤時,那帆布一卷,那棚架一拆,這裡就又恢復原貌了。兩人找了一個光線暗的桌坐下來。沒坐定,表妹卻笑了起來。?
李向東問:“你笑什麼?”?
表妹說:“如果工商來抓無牌攤檔,發現他們的常務副市長也幫襯這些無牌攤檔,那還不笑死人?明天,就會成青山市的頭條新聞。”?
李向東說:“那些人不會認識我。”?
攤檔老闆走了過來,問他們吃什麼?說有炒粉炒麪,炒山坑螺。表妹問,是田螺吧?攤檔老闆說,田螺歸田螺,我們這也有田螺,是不是要田螺?表妹又問,什麼是山坑螺?攤檔老闆說,就是山溪水裡養的螺。他說,你們是外地人吧?山坑螺是我們這的特產。?
李向東說:“聽說,這種山坑螺有好幾十樣品種。”?
攤檔老闆說:“寬縣的山裡有幾十種,現在的季節還不多。”?
表妹便說:“就要山坑螺。”?
攤檔老闆問:“要不要下辣?”?
表妹看了李向東一眼,說:“我能吃,你行不行?”?
李向東說:“少放點。”?
表妹又問:“你們這還有什麼土特產?”?
攤檔老闆想了想說:“蘆葦菜要不要?”?
表妹問:“什麼是蘆葦菜?”?
攤檔老闆說:“就是蘆葦苗,剛長出來的,像韭菜那麼炒,很有特sè的。”?
表妹說:“要這兩樣,再炒個粉。”?
李向東沒想到,炒上來的菜和粉都放了辣椒,本是叫那攤檔老闆少放點的,卻還是辣得有點難受。表妹“哧哧”笑,說,說辣纔好,辣纔夠味。她說,這裡與外省近,有些風土人情與外省相似。她說,沒想到蘆葦苗也能吃,還是第一次,比韭菜還好吃。她說,山坑螺好吃是好吃,但有沙。她說,如果能像市縣吃海螺那樣,用清水養三幾天,讓那螺把沙吐乾淨就好了。?
這時候,表妹幾乎就是一個美食家。?
她說,吃也是一種文化。她說,他們那次去běi?jīng,就專找這種風味小吃。她說,他們去旅遊,凡到每一個地方,晚上總要去大排檔找這種風味小吃。她說,你以後,如果晚飯有時間,我們別吃食堂,就專門去找青山市的風味小吃。?
表妹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子似地說:“你不準不答應我,我跑到青山市來,給你們做事,也沒想要你們怎麼感謝我,就只是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
李向東說:“這個容易。有時間,我帶你去寬縣,把幾十種山坑螺都吃遍。”?
表妹說:“你可別下巴輕輕,別答應了做不到。”?
這時候,李向東有一種莫明其妙的失望,想原來表妹只是這點要求。?
突然,表妹很神秘地對李向東說,你別回頭,有人注意我們。李向東問,什麼人?表妹說,一個女孩子。李向東心裡一跳,問,長得什麼樣?表妹說,頭髮剪得比男孩子還短。李向東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小郝記者,?
他還以爲是枝子呢!表妹急急地說,她過來了。李向東就見燈光下,人影一晃,小郝記者便在他們這張桌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李向東問:“有事嗎?”?
小郝記者不理他,直視着表妹。表妹知道她是認識李向東的,便對她點頭笑了笑。小郝記者還是板着臉,問李向東:“她是誰?”?
李向東見她很不友好的樣子,便問:“你想幹什麼?”?
小郝記者說:“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在哪認識的?”?
李向東說:“我一定要告訴你嗎?”?
小郝記者說:“你一定要說清楚。”?
李向東說:“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小郝記者說:“我不想管,但我爲你夫人抱不平。”?
她說,她長得不漂亮嗎?比這女人漂亮一百倍。她不就離你遠一點嗎?不能天天陪你嗎?你怎麼可以揹着她幹這種對不起她的事??
她說,你不但是善於推卸責任的人,原來還是這麼沒良心的男人。?
她說,她可是懷着你孩子的!?
李向東被她這番話嗆蒙了,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差點沒吐出來。他哭笑不得地說:“小郝記者同志,你怎麼總看我不順眼?你看我不順眼沒關係,但你講話要注意。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我夫人的表妹!”?
小郝記者說:“我會相信你嗎?”?
李向東說:“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想當然,不能污辱人,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郝記者似乎有點慌了,問表妹:“你真是他表妹?”?
表妹本不想理她,但見她也是爲表姐焦急,便說:“你認識我表姐嗎?”?
小郝記者忙笑着說:“認識,認識。”?
她原以爲表妹是李向東在娛樂場所認識的三陪小姐,在娛樂場所耍完了,便躲到這來吃宵夜,哪想到,她那一口廣東話說得那麼順利。仔細看,才發現,她確有幾分像那天見到的楊曉麗,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李向東說:“你太過分了。”?
小郝記者也承認,說:“是太過分了,是太過分了。”?
她哪還敢呆下去,匆忙逃走了。?
表妹問,她是誰?李向東說,一個自認爲很正義的記者。表妹說,我倒覺得,她的確挺正義的。多幾個這樣的記者,你們這些當官的就不敢太過分了。李向東看了表妹一眼,表妹的眼神彷彿告訴他,你別以爲自己很清白,其實,你也是一個很?
需要有人監督的官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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