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常委會做出決定,要求立即停止甄總那企業的改制,要求對甄總以及企業班子成員進行隔離,限定他們在規定的時間交代清楚這次改制中,還有哪些資產沒有如實上報?大書記很堅決地說,這是一起惡性瞞報國有資產案,不管涉及到什麼人,都要一查到底!

石市長陰沉着臉,坐立不安。他斜視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李向東,卻見他臉上露出一種難於觸摸的神情。他想,這李向東難道與大書記是一夥的?

這次常委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會議議題結束後,大書記要求大家都不要離開座位,不準打電話,都在會議室裡靜候消息。他直言不諱地說,不要怪我多心,我懷疑,我們這些人之中,有人與甄總同流合污,一走出這個門,就會通風報信。此話一出,大家的目光似乎都投向了石市長,雖然,那只是匆匆一瞥。

石市長卻一拍桌子說:“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他說,請你相信,在坐各位都是受黨教育多年的優秀幹部,優秀的領導幹部,在大事大非面前,每一個同志都分得清楚應該站在哪一邊!

他說,你這種行爲,無異於非法軟禁,你限制了大家的自由。

李向東說:“石市長請冷靜,大書記還沒宣佈會議結束。”

大書記說:“我留大家下來,是要大家看出一好戲,看甄總他們是怎麼一個個被請到市府大院來的。”

他對李向東說,剛纔,你們不會在企業開會嗎?企業領導班子成員不是都在場嗎?你現在通知他們到市府來,就說在常委會議室繼續召開那個改制方案簽字會議。

他對紀委書記說,你立即組織人力,把那些來參加會議的人一一帶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企業領導班子成員接到李向東的電話後,陸續來到常委會議室,來一個帶走一個。最後進門的是甄總,他似乎比其他人要敏感,一進門,見在坐的都是市委常委,忙往後退,但還沒退出門,就有人攔住了他。

他問:“你們要幹什麼?”

攔住他的人說:“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他說:“我是來開會的。”

攔住他的人說:“這是在開常委會。”

他看了李向東一眼,李向東說,你應該回避一下。到紀委那邊坐一坐。甄總意識到什麼了,狠狠地瞪了李向東一眼,收回眼光時,他求救似地看了看石市長,石市長並沒迎接他的眼光,耷拉着腦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當證實企業領導班子成員一個不漏地被帶走時,大書記才宣佈,會議結束,大家可以離開會場了。

與此同時,二河市負責的女秘書死亡案也迅速展開偵破,由於李向東提供了較真實的情況,偵破進展的非常順利,甄總租賃給女秘書的套間,就是囚禁和強暴女秘書的現場,而通過女秘書體內殘留物進行DNA鑑定,證實了甄總手下那些人中,至少有三個人蔘與了強暴。在證據確鑿的狀況下,公安幹警迅速展開抓捕行動。先是三人落網,接着那三人又供出在囚禁期間,另外三人也對女秘書實施了強暴。最後,還供出甄總也是強暴者之一。

由於前三人還沒有準備,抓捕非常順利,但後三人事先已感到不妙,抓捕遇到了麻煩。

一個傢伙翻出企業的圍牆企圖逃跑,公安幹警鳴槍警告,那傢伙才釘釘子似地定着那裡,乖乖地雙手抱腦袋蹲了下去。

另兩個傢伙卻駕車逃跑,被公安幹警攔截在出青山市區的路卡上。他們棄車而逃,且還向追趕上來的警察開槍,最後,鑽進路邊一戶民宅裡劫持人質,威脅警察,要警察迅速離開。

警察萬般無奈,只得請求武警協助,武警派出兩位狙擊手,佔居有利地形,當那兩個傢伙再次與警察對話時,一露頭,兩顆長了眼睛的子彈不偏不依打中了他們的眉心。

被抓捕那四個傢伙,平時看似凶神惡煞,其實一點也不凶神惡煞,在公安幹警的審訊下,一個個爲了減輕自己的罪行,互相指責抖落劣跡,許多與女秘書死亡案無關的劣跡都被抖落出來了,一個典型的黑社會組織原形畢露,而這黑社會的老大就是甄總,他是指使他們的幕後總指揮。

甄總並不知道外面都發生了什麼事。他認爲,他那一幫很江湖義氣的兄弟們還不至於那麼不講義氣。他認爲,女秘書的死是一個解不開的謎。誰也不知道她回到了青山市,更不會知道,她被沉進了河底。因此,他抵抗了好些天,見難於矇混過關後,不得不避重就輕地交代一些經濟問題,但這些問題不僅沒能讓他過關,反而加重了他的罪行。

當他發現,自己孤獨地呆在與世隔絕的小屋子裡,平時那些得了他好處的人卻不聞不問,甚至於石市長也對他漠不關心,當他知道,組織上已經掌握了珠三角某城市的那塊地的真實情況,他一下子崩潰了,瘋狗一樣地亂叫亂吠,把這些年來,得到過他好處的人都一一咬了出來,當然,這也包括那次把錢送到李向東辦公室。

他說,這些人都是他的領導,有明着開口叫他要的,也有不開口卻在工作上故意刁難他,暗示他不給好處就別想能辦成事的。

他說,開始,他並沒想隱瞞珠三角那塊土,但石市長知道這件事,一定要他隱瞞。他是石市長一手提拔上來的,他不能不聽他的話。他隱瞞那塊地,自己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處。企業改制,方方面面都要打點,比如,李常務市長就處處爲難改制工作,他不得不一次性送給他五十萬。

他說,表面看,他是一個企業的總經理,但事實上,他充其量只是一個企業的保管員,每一個領導都可以向他這個保管員發號施命,都可以攤手板向他要好處。企業改制這麼大的事,這麼多的油水,他們都眼巴巴盯着,他不想辦法弄點錢,不想辦法隱瞞一些國有資產,各個零部件就潤滑不起來。

甄總知道自己是罪孽難逃,但他也不能讓那些人逃脫法律制裁。你們怨不得我,你們不保我甄總,難道還想奢望我一個人扛到底?扛到底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我甄總死十回也夠斤兩。既然你們不仁,我還跟你們講什麼哥們義氣?我也不得不自顧自,自保自的命,把你們該承擔責任推還給你們,減輕我的罪惡!

紀檢部門沒想到會牽扯到這麼多人,沒想到會牽扯到石市長和李常務副市長這些高層,於是向大書記如實彙報,徵得大書記同意後,向省裡彙報。

李向東的問題是再清楚不過的,他那五十萬早就向大書記彙報了,而且,由岑秘書長保管着,石市長卻無法能說清楚,省進駐的工作組把石市長帶走了,要求他像甄總一樣,在規定的地點,規定的時間交代清楚自己的問題。

三四十位曾得過甄總好處的處級幹部也視情節輕重,接受組織上程度不同的處分。

正如李向東事先設計的一樣,甄總的經濟問題交代清楚後,有關黑社會惡勢力的罪狀又降臨到他頭上,他又被送進了公安局。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罪大惡極,必死無疑!

企業改制必須繼續進行,但這時候企業的實際資產比原來增加了三分之一。這個數目讓許多人目瞪口呆,驚歎不已,想這甄總也太狠了,想那石市長也貪得無厭了。

他們說,李常務市長又爲青山市幹了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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