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再有公安廳的幫助,李向東已經吃了定心丸,想即使副省長玩什麼花樣也不怕了。但這會兒,他又覺得,如果,能制止副省長不玩花樣,不是更好嗎?
如何制止副省長不玩花樣呢?
李向東想,只能讓省政府主要領導出面了,只有他才能制止副省長。
他與省政府主要領導之間的關係是有別於省委主要領導的,省委主要領導對他更多地是因爲工作上的交往和了解,幾近於公事公辦,而省政府主要領導卻更多地是因爲中組部那位領導的牽線,彼此之間存在着一種心照不宣的微妙。
可以說,因爲有了這種微妙往往更能直接說話,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直接提出自己希望省政府主要領導如何幫他,這才更體現出一種自己人的感覺。
李向東毫無保留地向省政府主要領導彙報了作弊事件的情況,直言不諱地告訴他省委主要領導對自己處理這件事的肯定,並準備發內參的作法。
省政府主要領導說:“這事我知道,他進京城前跟我談過。”
李向東的心“咚”地一跳,想幸虧自己及時向他彙報,否則,他還以爲他李向東一腳踏兩船,既上他這條船,又想往省委主要領導那條船靠。在兩個領導之間,李向東可不能讓他們有這種感覺。
他說,有一件事,我沒敢向省委主要領導彙報。有些事,還是覺得跟你彙報更說得清楚。
他說,青山市昨天又發生了一件事,公安廳和菸草部門共同組織了一個行動組,在林縣搗毀了一個假煙工廠。這事是秘密進行的,知道的人還不多。
他說,但是,因爲這事卻牽扯出了一些麻煩,如果,向省委主要領導彙報,他肯定大發雷霆,得不到他的幫助不說,反而會招他一頓臭罵,就不定還會取消發內參的決定。
這番話,很明顯地把兩個領導區分開了,他李向東只向省委主要領導彙報好消息,卻不管好消息壞消息都向你省政府主要領導彙報。因爲,他認爲,你才願意聽他的壞消息,因爲,他需要幫助時,首先想到的是你,也認爲,只有你才能真正地支持和幫助他。
省政府主要領導問:“遇到什麼麻煩了?”
李向東說:“公安廳那邊的麻煩已經基本解決了,現在的麻煩是菸草那邊。”
他說,副省長分管菸草那一塊,有很多事情他們都請示他。他是青山市的老領導,一直都很關心青山市,所以,在處理這個問題上,與我們存在分歧。
他說,我聽說,他昨天就去青山市了,現在還在不在我不清楚,但是,他已經的找過副書記,向副書記談了他準備處理這件事的看法。
他說,我這也是聽副書記說的,是真是假?還不能證實,但我個人分析,副書記應該沒有說假話。
李向東說,一直以來,副省長對我當青山市的市長是有看法的。可能是我自己多心了。以前,他經常回青山市,經常關心青山市的發展,還爲青山市做了許多事。但是,我當市長後,特別是我主持工作後,他就關心得少了。也許,他還經常回青山市,只是不告訴我,我不知道,就像這次一樣。
李向東說,副書記告訴我,副省長想利用這次假煙案,做一些對我不利的事。他要副書記配合他,還承諾,如果成功的話,他將極力推薦副書記任青山市委書記。當然,副書記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好同志,及時向我反饋了這一情況。
省政府主要領導說:“他推薦有用嗎?他把自己當什麼了?你們那位副書記倒是明白人,一眼就分辨出他有幾斤幾兩沒上他的當。”
李向東裝出一副苦笑,說:“我知道,他的話未必能起作用,但是,他在青山市的威信你是知道的,他又是副省長,真要做對付我,即使有所防備,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希望領導能幫幫我。”
省政府主要領導說:“你放心,我找他談談。”
他說,這也太不像話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離開青山市,就不應該再管青山市的政務了。他連這點常識也不懂,經常還把青山市當他的地盤。
他說,上一次,他就挑得石市長和副書記爭書記的位置,鬧得青山市烏煙瘴氣,影響非常不好,我也找他談過,他就是死性不改!
李向東忙說:“還是不要挑明的好,其實,我也是杞人憂天,只是希望你能暗示他一下,讓他意識到你也在關注這事,我想,他應該就不會肆無忌憚了。”
他說:“你不用擔心,應該怎麼跟他談我心裡有數。”
李向東說:“我是不想,不想夾在這中間兩頭不是人。”
他說:“我不會讓你難堪的。”
李向東說:“這就好,這就好!”
他說:“還有什麼麻煩?你直說。”
李向東說:“沒有了,就是這個事。能自己解決的,我會想辦法解決。”
省政府主要領導便說:“你也不要太多慮,至於,以後這書記讓誰當,我還不敢打保票,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沒人比你更有條件。”
他說,對青山市的瞭解,再沒人比你熟悉了。我說的是青山市應該走一條什麼樣的發展路子,沒人更比你清楚。你的作法擺在那,你的成績擺在那。
他說,目前,青山市發生那麼多事,對你也是不利的,你要盡力去化解,依靠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去化解。
他說,但是,你也要看到,這不利有可能會向有利的一面轉變。省委主要領導對作弊事件的肯定,就是朝有利的方向轉變。假煙事件,雖然還有麻煩,但我給你撐着,副省長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李向東問:“這讓我怎麼感謝你呢?”
省政府主要領導“哈哈”笑,說:“你有必要說這客氣話嗎?”
李向東便笑了笑,說:“那我就記在心裡心領了。”
離開省政府主要領導辦公室,李向東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副省長。
他問:“你還在青山市嗎?”
副省長問:“誰告訴你,我在青山市的?”
李向東說:“我剛跟陳堅通過電話,他告訴我的。”
副省長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李向東說:“這個我沒問。”
副省長說:“昨天,我有點私事回去處理,當天就回省城了。”
李向東說:“你怎麼不說呢?昨天,我跟你通電話的時候,你還在青山市吧?”
副省長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有那個必要嗎?”
李向東說:“副書記也跟你通過電話的,你不告訴我,怎麼也不告訴他?”
副省長說:“你管得太多了,我回青山市跟不跟你們打招呼也要你李向東管嗎?我上哪都要向你彙報嗎?”
李向東厚着臉皮笑,說:“我這不是關心領導嗎?”
副省長說:“你別假仁假義,別以爲我會領你的情。如果,我告訴你,說不定,你會找什麼人給我一下子,要了我這條老命!”
李向東捱了一頓臭罵,反而平靜了,心裡對副書記說,我這可都是爲了你,是讓他知道,你並沒有出賣他。李向東想,副省長應該不會對陳堅怎麼樣。畢竟,陳堅隨口告訴李向東也很正常,只是他李向東心裡有鬼,才防着他,才向省政府主要領導告他的狀。
他想,當省政府主要領導找副省長談時,他就該知道,他李向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李向東了。他又找到了靠山,這靠山的實力完全可以讓他當青山市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