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局長的一舉一動都在強哥的注視下,高爾夫球場兩位一把手的交往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可以認定,與幾天後的球賽有關。於是,強哥手下的人分成兩組,把兩個一把手都監控起來了。
那局長還是正常上下班,該去球隊看訓練的時候還去,該給球隊鼓勁的話還說,根本看出他有什麼異常,然而,他的司機卻與球隊的主力隊員暗中接觸,先是與發球手再與主攻手,而對方球隊那邊也有種種串通的跡象。
強哥馬上向李向東彙報說:“他們已經有行動了。”
李向東說:“有行動就好!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強哥說:“你放心!我手下那幫人跟了我好些年,經驗都非常豐富。”
開賽的前一天,那局長開始行動了,自駕着車在東江市區轉,專去一些偏僻的彩票代售點,先把車停得遠遠的,然後走路去購彩票,先是一兩萬地購,到後來嫌麻煩,就五萬五萬地購,驚得代售店的人目瞪口呆,數錢的手也在發顫。
強哥說:“幸好購彩票還沒實施網上*作,如果網上可以*作,還真找不到他任何證據。”
李向東說:“這不累嗎?打一場假球不難,但這彩票購得就夠苦的。”
強哥笑了笑說:“這是特殊情況,如果按往常的*作,有一個小集體,這種事下面人都幹了,根本不用他*心。”
他說,他這是要獨享零比三完敗的戰果!
他說,這也可以看出,他被B急了,很有一種奮不顧身鋌而走險的意思了。
李向東問:“他的司機呢?那些主力隊員呢?他們也應該知道賽果吧?也會買零比三完敗的彩票吧?”
強哥說:“在開場前,他們只知道己隊贏還是輸,並不知道具體比分,只有開場前那一刻,需要他們控制賽果,才讓他們知道具體比分。那時候,已經停止這場球的彩票出售了。因此,他們就算賭,也只是賭輸贏。”
李向東說:“對手呢?也不買這個比分嗎?”
強哥告訴李向東,對手只買己隊勝,賠率自然少許多。這是默契好的,如果,都押在這個比分,賠得太多,這個冷爆得就很讓人奇怪了。當然,這是有條件的,交通局長要給他一定的回報。
李向東問:“那局長買了多少?”
強哥說:“三十萬。零比三的賠率是八比一,球賽後,三十萬就是二百四十萬。”
李向東問:“那時候,他還是這麼一個店一個店地兌現嗎?”
強哥說:“一般是不用的,這麼大一筆款,只能到中心店去兌現。”
李向東說:“兌現得了嗎?如果,他是一個普遍人,真買中爆了冷倒也沒什麼?暴光上電視也沒什麼,但他一個局長,且是他球隊的球賽,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一場假球。”
強哥說:“兌現就不一定要他親自出馬了。他可以讓他信得過的人兌現,讓親戚朋友兌現,人一分散,又不是專門要查這事,未必就會懷疑。”
李向東說:“看來他認爲我們根本就沒查這事。”
強哥笑着說:“誰又會知道你查這事呢?你如果要查這事,不會放着馮玉如不用。他是查東江市假球案最強烈的人。”
李向東想說,如果,要給予對方好處,又要給予收買球員好處,那交通局長購買彩票得利的二百四十萬,真正到手也沒多少了,冒那麼大的險值嗎?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這支付的好處費,不一定就在那二百四十萬裡拿。一個交通局長開支公款還不容易嗎?比如球員們的錢,可以在下一場勝球裡以獎勵的名義發放給他們。
突然,李向東心跳出了一下,問:“什麼時候動手?”
強哥說:“球賽一開打,兩個一把手向手下發布賽果,就可以動手。”
李向東說:“如果,賽果出來了,彩票又流失出去了,不就要蒙受經濟損失嗎?”
強哥笑了笑,說:“這點我已經考慮到了,所以,一直都在注意他的行動,到目前爲止,彩票還在他手裡。”
李向東說:“現在要確保彩票不外流。”
強哥有點爲難,說:“這一點很難做得到。”
他說,如果,他在開賽前把彩票分發出去,我們是很難制止他的。如果,硬要制止,他不發出賽果通知,這場比賽有可能就會按正常實力進行,比賽結果就不是零比三,而有可能是三比零。
他說,那時候,我們就會功虧一簣,沒有零比三的賽果根本無法證明他打假球。
李向東說:“想辦法拖住他。”
很顯然,經濟損失是不可避免了,但要爭取降到最低點,想除了其他人的彩票無法控制外,那局長的彩票倒還是可以控制住的。李向東叫文仔馬上通知那局長到他辦公室來,他要找他談話,爭取耗掉他的時間,讓他連把彩票分發出去的時間也沒有。
那局長接到文仔的電話時,很有些莫名其妙,想這時候市委書記還叫自己幹什麼?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難道他還會委於自己重任?難道他要調離自己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讓人擔心,只是希望能把他調到一個更重要的位置?他覺得應該不會有這種可能,你與他一點交情都沒有,他會對你那麼仁慈?斷橋事件他是一定聽說了,絕對不會有好事等着你。
後來,他有點做賊心虛地想,不會是打假球的事敗露了吧?在購買彩票的過程中,他一直都有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一直都覺得似乎在一個什麼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瞪着自己。當那些代售店的人手顫顫地數錢時,他甚至有過逃跑的念頭,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拖延時間等公安警察來抓他?
最後,他想,即使敗露了,李向東也不會現在就動手,賽果沒出現,誰也不能認定他打假球。他想,見招拆招吧!看他要跟自己說什麼?
在那局長來李向東辦公室的路上,李向東也在想應該跟他說什麼?說好話是一定的,但不能只是好話虛而無物,一定要有實實在在的東西。平時彼此沒有接觸,叫他來只是說空話,只能讓他感覺到你心懷不軌,如果,他再一個多疑,或許,就會取消這次打假球。
李向東先是跟他談這些年他對東江市交通建設做出的成績,再跟他談老劉曾希望能把他繼續留在交通部門,後來,就談自己的看法,他說,本來,他是想一碗水端平誰也不偏袒,就按組織部門定的那條線劃下去,該調整的就調整。因此,老劉來找他談話時,他就沒有商量餘地地回絕老劉了。他說,上面有人跟我打招呼了,要我好好關照你。所以,現在我是動你也難,不動你也難。李向東沒說上面人是誰?當然沒法說,讓他去猜好了,讓他有一線希望好了。在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有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幻想,即使他李向東也不能把他怎麼樣的幻想。
那局長想了很久也沒想到會是誰跟李向東打招呼,但他認識上面的人確實不少,能主動幫他打招呼的也有那麼幾個,他想,會不會是老劉在李向東這碰了壁不死心,主動找上面人幫他打招呼呢?這麼想,他就覺得很有可能。這麼想,他就覺得原來這李向東也不過如此!
在官場,千絲萬縷的關係是誰都說不清楚的,有時候,你還真不要以大欺小!
李向東跟他談了很長時間,都下班了,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那局長也不好表現得不耐煩,人家這是在向你表示某種態度,你不能見人家剛給你一點面子就翹尾巴。
最後,李向東說,話既然說出去了,我也就不好收回了。你回去考慮一下吧!除了交通部門,你想去哪個單位?
那局長握住李向東的手說:“非常感謝李書記的關照!”
李向東說:“彼此關照吧!”
那局長聽出李向東的無奈,心情好得不得了,想他現在就是把自己想要去的單位說出來,李向東也一定會答應。在東江市混了大半輩子,那些部門單位好?心裡還沒數嗎?他不急着回答有他的目的,他是考慮給自己留一個見李向東向李向東彙報的理由。當然,他再來見李向東就不會空着兩手了。那種讓大家都高興和開心的細活他是非常精通的。他想,他絕對不會像那個倒黴蛋成爲買官賣官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