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問自己,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你還是愛李向東的,一點也沒後悔跟他在一起。你是從一而終的人。那海員不算,他不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男人,李向東纔是你的男人,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的男人。他是你的青龍,你是他的白虎。青龍白虎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在一起才能相互依存,相得益彰,否則,對其他人都不好。
那海員還沒成爲你真正的男人不就石沉大海了嗎?以後,應該也會這樣,哪一個再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同樣的跟李向東在一起的女人也不會有好結果。只有你這隻白虎纔不怕他,不怕他有多威風!
這麼想,表妹心跳了跳,你這話不全對吧?表姐就不怕他的威風。雖然,每次表姐都欲生欲死,但不還是能承受他的威風嗎?其實,你表妹哪一次也欲生欲死,且不見得就比表姐輕鬆。有時候,甚至還比表姐顯得更吃力。
她想,如果,那隻青龍不是得到白虎的某種神助,顯示不出那種威風,李向東還不一定就會降得住表姐。表妹就想起表姐那碩大的臀,那兩瓣厚實的肉。以前,她還曾笑過表姐,笑她那都好,就是屁股太大。現在,她明白了,那就是承受李向東的源泉,那就是爲了承受李向東才膨脹得那般讓人望塵莫及。
表妹很在些悲哀,想自己的確不如表姐,想自己根本就是多餘的!
李向東與表姐的匹配還有更重要的地方,他們都是官場上的人,他們的思想很快就能交融,許多事情,只是一個眼神,甚至於不用眼神交流,隔得遠遠的,誰也看不到誰也能有心靈感應。他做的事,表姐總能理解,她的每一個微小舉止,他馬上就能領悟,馬上就知道接下來她想要幹什麼?
這種默契是表妹最最缺乏的。好多事,李向東不明說,她就看不懂,她就理解不來。她想,就像處理老劉的死因,他肯定有他的理由。這會兒,冷靜下來的表妹已經不再認爲李向東不是好官清官了,她認爲,他那麼做一定有他的難處,一定是迫不得已。很多很多時候,人總是顯得很無奈的。李向東不是說過嗎?官不是神仙,不可能一塵不染。
此時,表妹又不只是悲哀了,還有痛苦。
她問自己,是不是該到一個了斷的時候了?副鎮長說的對,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該結束的還是要結束。總會有這一天的,希望是美好的,希望跟表姐跟李向東一輩子相處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意,但願意一定能成爲現實。
初到東江市時,表姐爲什麼總告誡你和李向東,沒有她在場,你們不能在一起?那其實就已經預示,你們這種關係已經快到頭了。
表妹很不心甘!
她對自己說,表姐什麼時候不這麼告誡呢?雖然話不是那麼說。在青山市的時候,就已經有過類似的告誡了,告誡你不能讓小郝記者知道你們的事,在人前不要對李向東有太過分舉止。所以,在東江市,她和李向東的關係也一樣不能讓外人察覺。
她想,總有那一天,副鎮長會察覺的,他對你已經動了心。他這種癡心的人,你說不喜歡他,他也不會輕易放棄。他那麼精靈的一個人,如果,發現你已經沒有丈夫了,不會不懷疑你爲什麼去表姐那過每個週末?只要起疑心,就不難猜到你們有那麼一種關係。畢竟,你們僅僅是表姐妹還不能說明許多問題,僅僅是表姐妹,你有必要每個週末都和他們呆在一起嗎?人家就是讓你呆,我也應該通情達理讓人家兩公婆好好過週末吧?僅僅是表姐妹,你會那勤快,每個週末都要買菜做飯嗎?僅僅是表姐妹,你爲什麼從市縣跟他們到青山市,又從青山市跟到東江市來。
她想,很多事都讓表姐說對了,一開始,她就叫你別跟東江市的人太多接觸,然而,神使鬼差,你竟融入了他們那個工作室,讓人擔心的事就一件件發生了。
表妹回到自己的家,那和海員和他母親住過的地方。
一進門,撲鼻而來而來的就是一股灰塵味,已經好久沒人住過了。站在房子中央,四處張望,看到那張海員的相片還掛在牆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表妹突然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彷彿他已經窺探到她心裡的秘密。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
自從,跟李向東發生關係後,她每看到他的相片,就有這種心慌,有一種背叛他的感覺。那時候,她對自己說,你爲什麼要心慌?你爲什麼要有背叛他的感覺?就算他還活着,你也不應該有這種感覺,本來,你們就什麼關係也沒有。雖然,你們是夫妻,何況,他已經不在了,連屍體也找不到了。
這麼爲自己辯護一番,表妹就坦蕩了,想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想表姐都能原諒她,這世上就再沒人可以責怪她了。
不知爲什麼,今天她又會有這種感覺?難道,難道她心裡多了一個副鎮長?
她想,不會的!不可能的!
她又想,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有可能被人戳穿的危險了。樑明山對你的威脅不大嗎?他直接知道你與李向東的關係了,但你有過猶豫嗎?你想過要離開李向東嗎?想和你們在一起不合適嗎?想過表姐更適合李向東嗎?一點也沒有,你只是恨樑明山,恨自己沒長眼,認識了這麼個無賴。
這一次,你卻反常得難以理喻,反過來把李向東大罵了一頓,而且甩頭就走,而且不聽他任何解釋。你哪來那麼大的脾氣?你怎麼那麼毅然決然?是不是因爲意識到副鎮長對你的愛,剌痛你哪一根神經?
表妹找不到答案。
好久好久纔對自己說,就算你有那個心,就算要離開表姐表姐夫,但你也不會跟副鎮長在一起!絕對不會!
竟然有人敲門,是楊曉麗。
她問:“吃飯了嗎?”
表妹說:“不想吃。”
楊曉麗說:“你發什麼脾氣?”
表妹說:“我沒發脾氣!”
楊曉麗說:“我告訴你,你最好就這麼一直髮下去,最好以後都別來找我們。”
她說,學會罵人了,懂得罵了人就一走了之了。你越來越能了你,以爲一走了之,我們就會緊張嗎?我一點不緊張,不但不緊張,還非常非常希望你這麼一走就別回來!我很早就希望你一走就別沒有!
她說,我要你回來幹什麼?要你回來跟我分老公?走得越遠越好,走得誰也找不到你更好。你要堅決啊!別半途而廢,別讓我看不起你!別到時候又跑到我面前來認錯,哭着喊着要我原諒。
表妹說:“你還來找我幹什麼?你別來煩我好不好?我不回,我說過不回就不回,我死都不回!”
楊曉麗說:“你說死就能嚇唬我嗎?”
表妹說:“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想嚇唬你,我就只是那麼一說。我不會死的,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傻去死的!”
她心裡很覺得對錶姐不起了,想表姐雖然嘴硬,但心裡是真擔心自己的。她跑到這裡來,就是害怕你表妹幹傻事。她想,應該下決心了,離開他們纔是最好最好的選擇。
表妹很平靜地說:“你回去吧!我不會幹傻事。”
楊曉麗也放緩了口氣問:“你真的沒什麼嗎?”
表妹搖頭說:“真沒什麼!”
她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