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莊稼爭陽。
慕容君初真的帶着田愛如去看了每個電線杆,田愛如還細心的用手機拍下來,在圖紙上初步標註了電線杆的位置。偶爾,他們測量的時候,會遇到一些巷子裡走動的老鄉鄰,他們不認識田愛如,卻多數認識慕容君初。
慕容君初和鄉鄰打招呼時,偶爾會有人好奇地看眼田愛如問他,“這個女孩是誰啊?”
或者有人乾脆直接問,“小初,這是你女朋友吧?”
每每這時,田愛如會調皮的說,“你再看看我是誰?”或乾脆笑着說道:“我是愛如啊。”
得知這是離家十來年的愛如,鄉鄰們會熱心地問起她外公外婆和她媽媽的情況。這讓田愛如感覺到一種熟悉又帶着點陌生的溫暖。
得知愛如要幫他們在白牆和電線杆上設計圖案,他們又好奇地和她拉呱,問她學的什麼,要畫什麼圖。
這真是個神奇的半天,明明時間跟往常一樣,可田愛如卻覺得這個下午的時間顯得格外長。
她想這一定是她接了地氣的緣故,是的,踏上窯子村的那一刻,她就聞到了好聞的泥土味!晚上餘強請田愛如和慕容君初吃了頓飯,同時還喊上了周小麗。
飯是在村裡的一家新開的飯店吃的,飯店老闆娘是餘強的姐姐。
這段飯吃的比較和諧,也比較有收穫。
這是四人的小聚,有了上次的聚餐,這次顯得更熟悉了些。幾個人互相打聽完情況,又主動說一些自己的狀況,再天南海北扯扯村裡一起上過小學的同齡人。菜是熟悉的家鄉味,話是熟悉的家鄉土話。田愛如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好感覺正將自己裹挾。
今晚,餘強還很辦事的把申請建房的一套資料用一個 黑 色的小夾子夾住帶給了田愛如,他是這麼說的,“趕緊填,現在政策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不讓建了啊。”
田愛如很感激,原本她也只是臨時起興,隨意問問,現在見餘強這麼辦事,又這麼一說,她在村裡建房的心意倒變了堅定了些。
當然,她建房不是爲自己,她想建好了自己的外公外婆歸家能有地兒呆。 人老了,想家走家是必然。
吃飯的時候,田愛如收到PIS羣裡一條信息,說是下週六在分校有個公益演講活動,田愛如報了名。
她現在一心就想讓自己忙起來,那樣,她可以儘快走出痛苦。
晚上返城的車比較晚。
慕容君初和田愛如兩人早早來到車站,等車來,晚上10:30的車,他們要等兩個多小時。
原本不必要在車站等這麼長時間的,餘強和周小麗都邀請了田愛如。但,田愛如因爲明知自己眼睛腫,不能大晚上在別人家裡也一直戴着眼鏡,所以客氣地說下回去他們家玩。
慕容君初想跟田愛如單獨多呆呆,就沒有提出讓她去他家。
這樣,兩人早早來到車站。
田愛如從揹包裡拿出紙筆,對着手機上拍的電線杆照片開始標註、設計。
她對村子各戶人家不熟,她把電線杆草圖按標號畫好,慕容君初負責標清住家姓名,有些慕容君初也記不太清的,就先空着。
田愛如她決定結合國家當前“和諧社會”與“美育”主題,並根據電線杆和房子位置圖,按照編號,初步規劃出各自的圖案。
她在設計時,還考慮到各家情況,譬如,慕容君初說這家住着老人孩子的,她就將其牆面配設和諧親子圖,慕容君初說那家裡住的是孤寡老人的,她就將牆面配設福壽圖......
她又根據各家情況,把電線杆上設計成了不同圖案,有荷花,有螃蟹......
田愛如專心於設計,她的手在紙上靈巧的運行,一幅幅美麗的圖很快就出現在了她的筆端。她設計的畫,和她的人一樣美。
慕容君初盯着田愛如,她認真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她。
小時候,她就那麼認真。
他記得讀三年級時,有一次老師讓她負責到黑板上講一道數學題,她硬是把能想到的解法都講了。
第二天,上課時候,她忽然舉手,老師問她什麼事情,她說她昨天講第二種分水果方法時候沒說清楚,請求給同學們再講一遍,老師居然同意了,還誇她認真。
還有一次,他記得他帶她去逮蜜蜂,她得知蜜蜂過夜可能會悶死在瓶子裡,居然大晚上來找他,問他把蜜蜂放了沒有。他說放了她不信,非讓他把瓶子拿給她看,瓶子裡果然有兩隻蜜蜂趴在油菜亭上,她看着他把蜜蜂倒在草窩邊,才返身回家。
“哈,終於設計好了,我已經拍圖傳給餘強了,我還跟他說讓他先找人把電線杆刷白......”
“這麼快你就弄好了?”慕容君初伸頭看着田愛如放在凳子上的稿紙,伸手快翻,看着一張張標註清晰,畫面美好的圖紙,他的表情由驚訝變爲佩服。
他打小就知道她做事認真,也知道她聰慧靈巧,但,從不曾想長大後的她辦事效率這麼高!
“還有幾個不確定的人家,我先設計了圖,等餘強回覆我,確定裡頭住着的人口情況,我再調整。”原來,田愛如已經把不確定住戶情況的照片拍發了餘強,只是餘強還沒回她。
“你真心細!”慕容君初由衷誇道。
田愛如笑了笑,說道,“做設計的都這樣。”
“愛如,你跟小時候一樣。”慕容君初想把話題引到表明心跡上。現在離開車還有半個多小時,他決定利用這個絕好的機會,再跟田愛如談談感情。
“我小時是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田愛如笑着入了慕容君初的套。
“小時候你說話就算話,你瞧你下午才答應餘強,這會就給他把事弄好了。”
“還沒好,等真畫到牆上,畫到電線杆上纔算開始呢。”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答應我的事情嗎?”慕容君初故意把話題引向自己。
“什麼事?”田愛如真的不記得她曾答應過他什麼事。
“你想想,那回你發燒,我去看你的那回。”
“好像是有這麼點印象,但是,我答應你什麼了呀?”
“你答應長大後嫁給我。”慕容君初終於說出自己最想說的這句話。
田愛如瞪大了眼,“不可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一定是你燒糊塗了,可是我記得清楚着呢。你答應了我,我就一直等你,我到現在還過光棍節呢!”慕容君初說這話時,直直地盯着田愛如,一臉嚴肅,彷彿要賴定她。
田愛如笑了起來,“你真能編。”
“我可沒編,你外婆當時還在呢。不信,你回去問你外婆去。”
田愛如是不會去問外婆的,她確定他是編的,她記憶力一直很好,真要有這檔子事情,她不可能忘。
想到這裡,她不禁自顧笑了起來。
田愛如心想:不曉得這小子吃什麼長大的,跟小時候比,慕容君初顯然開朗更多,真奇怪,“食草動物”這個稱呼怎麼會按在他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