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接受我嗎?”
田愛如看得出慕容君初說這話時,神情緊張,表情略顯凝重。
“你知道我剛受過傷,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出於善意才這樣做。謝謝你。”她微笑着婉拒。
“你還是不信我,你這樣會讓我受傷。”他把手捂在胸口,做出個受傷的滑稽表情。
田愛如想起來小時候慕容君初爲了逗自己笑,扮鬼臉的樣子,“你還是那樣可愛。”她說。
“算了,你跟小時候一樣,總不在乎我的感受。”他又露出個委屈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這個外表嚴俊的大男生臉上,竟沒有絲毫違和感。
“我小時候怎麼傷你了?”她微笑着,疑惑地問道。
“有好幾次,我喊你上學,可是你偏要等着餘強來了,一起去上學。你知道,我想跟你單獨走,那樣就可以和你手拉手。“慕容君初說這話時,故意做出個不滿的樣子。
“沒想到你看起來老城,竟還有這樣的小男生心思。”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她笑,他也跟着笑了起來,眼神變得迷離,”我只對你有心思。“
“列車即將到F城,下車的旅客請注意攜帶好個人物品。”廣播裡傳出到站提醒。
說說笑笑,不覺間,列車到站,慕容君初幫着田愛如從架子上取下揹包,又幫她背上,還細心地幫她調正揹包、捋好揹帶。
回到F校時候,女生宿舍已經關門。G大也已經關門。慕容君初提議晚上住賓館。住賓館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想到身邊有個慕容君初,田愛如就覺得有些彆扭。
她想去李智那裡,但看看已經11點多,想到李智向來作息規律,深夜打擾不好,只得接受了慕容君初的提議。
月亮高懸,卻被厚重的雲彩遮住,偶爾跑出雲彩,光亮也很小。
慕容君初用手機在離F大最近的一家賓館定了兩個經濟房。進賓館前,田愛如向身後看了看,沒看到人,廳堂倒是有一對年輕男女,那年輕男女轉臉看向他們,田愛如一看並不認識。
她這才放下心來。
在前臺刷臉驗了身份後,女服務員遞給兩人兩張房卡時,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梭了一圈。這讓田愛如感到有些尷尬,耳朵微微發熱。
一人一間房。
慕容君初毫無睡意,把東西放進自己房間後,他就帶上門,賴在田愛如的房間,趴在另一張牀上和她對聊。
厚雲化作暴雨,暴雨下了一整夜,不知是不是雨的緣故,他們幾乎徹夜不眠,長談一夜。
當然,聊興最濃的起初只有慕容君初一人,他用風趣的談吐方式說說身邊的熟人故事,又講講他的高中情史。
她問他們學校詩社情況。慕容君初說他也不曉得詩社什麼時候成立的,據說,起初成立的時候,只有一對學生情侶,發展到現在已經有二三百人,其中不少是外校學生。
“我們詩社近期準備推出一檔廣播節目,缺個播音,你感不感興趣?”慕容君初忽然問她。
“你真會開玩笑。我,我能行嗎?”田愛如笑了起來。
“你聲音甜中帶脆,讀起來一定很好聽。”
“李智不是打算加入你們詩社嗎?她喜歡文藝的東西,平常也寫詩,你可以推薦她去做播音。”
“她寫詩行,但,做播音不行。她的音質不是很好。” 慕容君初說着,給田愛如發了條微信,"我剛給你發了首詩,你讀我聽聽。"
“還真讀啊?”
“嗯,你讀一下。”他的眼神充滿期待。
田愛如讀了起來:
不,我的女孩,我將永遠守候在這裡,直至你歸來。
關於你的一切,
我都保留收集,
讓我們發生一段故事吧,
一段從青春走到容顏衰老的故事。
哦,我的女孩,
讓我和你一起,
把青年人的夢變成後世可以品爵的故事吧!
她剛讀完,一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原來慕容君初把她讀的聲音錄了下來。
她漸漸起了興致,“好久不讀現代詩了。”
“你讀的不錯。”他說。
於是他們又繼續聊了會詩社,慕容君初又跟她談了播音的要求。最後田愛如答應慕容君初,明天發個簡歷,應聘G大播音。
他們還聊了田愛如感興趣的服裝設計。
田愛如發現慕容君初對於詩歌創作有自己的想法,譬如他認爲詩的語言要服從於詩人的感受,但也要服從於語言的美。
田愛如沒想到慕容君初對服裝設計也有自己的觀點,譬如他說,“多數人都認爲設計要考慮一個人的膚色和氣質,其實,服裝的設計還要考慮一個人的心理素質。”
這讓田愛如感到驚訝。
這一夜,她知他更多,這一樣,他也知她更多。
不知聊了多久。
不覺間雨聲漸小,偶聞街道上傳來車喇叭聲,田愛如看看時間,已是凌晨4點18分。
睏意襲來,“我想打個盹。”她打着呵欠,對趴在枕頭上,把腳翹在疊好的四方被上,面向自己的慕容君初說道。
“你睡會吧,明天還要上課。”
“嗯,你也睡會。我定個鬧鐘。”說罷,田愛如拿起手機,定好早上7點的鬧鐘,便側身朝裡,一閉上眼,就被蜂擁而上的睏意捲進夢中。
夢雜亂無章,又很荒謬,她竟夢見自己在窯子村迷茫地走着,忽見村頭一戶人家在門口制玉,門口有很多買玉的人正在挑揀。很多已製作好的菩薩、白菜、項鍊、耳環等玉器被放在一旁的方桌上待幹。
那玉的製作工藝,很是奇怪。
田愛如細細看去,只見白天見到的一個阿伯正左手捏着一個葫蘆狀的容器,那玉液從容器中流到擺放在另一方桌上的各種模具中,即刻凝固成了型。
田愛如正心下懷疑這玉器的真假,忽見慕容君初不知什麼時候,拿起一件玉戒子,要給自己戴上。
她一縮手避讓,竟從夢裡醒來。
田愛如醒來的時候,驚然發現慕容君初竟躺在自己的身側!
她趕忙看了看自己,完好。
她又看了看慕容君初,他也衣着齊整。
懸着的心落回原地。
拿起枕頭邊的手機一看,才六點半不到,想到慕容君初昨天興致高,和自己說了很多話,也不曉得他是幾時睡着的。
想到這家賓館離學校近,走路不過十幾分鍾,田愛如決定先不喊醒他,讓他多睡會,自己先回學校,等到7點鬧鐘響了,再給他打個電話,把他喊醒。
路上,田愛如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昨晚慕容君初說的他自己那段高中情史,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