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道長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知道他沒開玩笑。
但我卻認爲,道長不太可能,破解了畫中的謎團。聞老爺子幹了多少年的古董生意呀,他對這畫,都絲毫理不清頭緒,祁道長怎麼可能將畫破解掉呢?
道長彷彿看出我猶豫,給車子打着火後,他說了一句:‘大家都執着於表象了。把這張畫真的當成一幅畫,所以纔會苦思不得其解。這就好像修道,若心中存道,天天想着得道,反而得不到真正的大道。’
“心有生有貪念,妄念,執念,天天想要坐擁金錢,美女,往往亦是所求不得,”
“唯有放下慾望,念頭。專工眼前之事物本質,理清自身所處環境,因果之脈絡,再一一化解,點滴做起。不日,當你回首,你發現當時所許之願,已經一一實現。”
我恍然。
祁道長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這番話,無論哪行哪業,無論做什麼,都非常有用。
做事,不以慾望驅動,而專注事物本身。這樣,才能成功。
再精一點,對待物質,不要摻雜了個人的喜好,習慣,欣賞的角度,而是單純從物質本身客觀地入手,如此,才能輕鬆駕馭這個東西。
同樣,人亦是如此。
想要輕鬆駕馭身邊,或手下的人,亦不要以個人喜好,厭惡等等所左右。而是根據這個人的品性而爲之。
這樣下來,你最終,才能將對方駕馭的極爲順從。
那麼這幅畫呢……?
祁道長此時說:“我等須先回山城,到了那裡後,再找個地方住下,之後再尋一件物事,到時,我再當衆解了這個謎團。”
既然如此,那就走起吧。
至於說回到重慶了住哪兒,沒等我們拿個主意,祝老道先發話了:“清風酒店!”
我相信祝老道一定能走出這個心結。
並且,他一直在試徒努力從這個心結中走出來。
沒什麼說的,清風酒店走起。
回到清風酒店,已經是後半夜了。
到了大堂一問房間,吧檯小妹一看是我們,二話沒說,直接拿出一個房卡,遞給了祝老道。
老道怔了下。
小妹笑着說:“葉總吩咐了,那個房間就是給您留的,無論您什麼時候回來。直接到這裡拿房卡就行。”
老道釋然一笑,拿了房卡,直接轉身上樓。
這次,我們可得睡個好覺嘍。進到房間,幾人陸續去衝了個涼。正好,四人的大套,一人一張牀,直接就爬上去死覺嘍。
但祁道長卻不是睡,他仍舊是盤腿端坐的姿勢,坐在地板上,面朝窗子,手結龍虎合抱印,擱那兒靜坐。
我知道,修行到了祁道長這步境界,打坐,纔是一種真正放鬆的休息方式。
一覺睡到早上十點才醒。
醒過,我們先是去樓下用了頓早飯,再返回房間的時候,我發現酒店客人少了很多。
另外,這一次,居然沒有見到宋姐。
回到客房,祁道長對祝老道說:“你對川地很熟,所以,等下你去找一樣物品,那是一種小型的羅盤,大小,不超過這個尺寸。”祁道長拿來了一個水杯,指着杯口說。
祝老道:“要得,這
個好弄,那你們等我,我速速就歸。”
說了話,祝老道領上老三起,下樓,開祁道長的車走了。
我在房間,有心想先在祁道長這兒得到點什麼消息,可人家道長卻故意賣關子,摟着那幅裝在匣子裡的卷軸,閉眼打坐不語。
好吧,咱也打坐。
這一次,坐到下午兩點。睜眼時,祝老道和老三剛剛進屋。
“老祁啊,你看這個行不行。”老三拿了一個小型的袖珍羅盤,亮到了祁道長面前。
道長一瞅,讚了一句:“巧奪天工,造化,此物想來價值不菲吧。”
祝老道:“可不是嘛,人家少五千,不願出手。”
我一聽,五千吶!急忙過去,拿在手上一瞅。
果然,這小羅盤做的極爲精緻,並且指針的指向也都非常精準,怎麼看都是一件飽含匠氣心血的寶貝。
祁道長這時拿出了畫軸,徐徐展開了這幅怪圖後,他將圖平鋪在茶几上。
接着,他對我們說:“莽莽羣山,盡藏一紙。這紙上的墨是用磁粉調製而成,並且墨跡濃重不一,磁粉數量亦有偏差,是以,須用羅盤將其定位。”
說了話,祁道長以手做尺,在畫上,來回做了幾個姿勢後,找出畫中的中點,接着將羅盤端正地擺了上去。
這一放。
羅盤中心的指針,倏地就開始急劇旋轉,擺動,轉爾,將針停下來時,我們發現,指針,指的正南,換算成房間空間的方位,已經是西北了。
原來如此。
這畫兒,居然是用這麼個方法,來標示東西南北的,這手段,高,太高了。
高的不僅是這些。
接下來,祁道長將圖中南北用圓珠筆一一做過標示後。
他端了一杯水說,然後感慨萬千地說:“這一杯水倒下去,這副畫,也就一文不值嘍,唉!算了,倒罷!”
話音落時,他一揚手。
嘩的一下,水就澆到了畫卷上。
我原本以爲,畫上沾了水,會顯出什麼字,又或是隱藏的一幅畫作。但我萬萬沒想到,水潑在畫上,直接就將那凌亂的線條給融化了。
一道道線條,彷彿融解般,迅速地朝四周擴散,轉眼後,一幅無比清晰的衛星鳥瞰山勢走向圖,就呈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先不說,這幅圖上畫的是什麼地方。咱先講,這幅畫的工藝。
首先,它不是按正常上北下南,上南下北的圖示方法來繪製的這幅畫。而是巧妙地利用了磁粉的磁性原理,將其融和在墨中,接着讓圖中的山形,自成一套東西南北。
這是其一,其二,畫之前,對方用的是類似計算圖形圖像領域中的分形技術手段來畫的。
也就是說,一遇水,纔會從線條中顯示出複雜的分形圖案。
這一整套的手法,簡單嗎?
非常簡單,簡單的讓人無法相信。說它複雜嘛,又離奇的複雜,複雜到讓人想破腦袋,都不知爲什麼。
大道至簡,即是至繁。
越是簡單的東西,其內部原理,結構,工藝越是複雜,巧妙。
高明啊高明!
當初聞老爺子,等等很多人可能也想到過,用水試試,但這墨,只要一沾水,可
能就會毀了。所以,他們沒試。還可能是,託他們保管畫的人說了,這畫千萬不能沾水。
因爲,一沾水,畫中的玄機就露了,而一露,就再不會顯現。
祁道長見畫中山脈圖形顯現了,伸手一掏土豪金,對準畫面,喀,喀,喀,一通的連拍。
拍完,等我再掏大華爲的時候。
畫上的墨,忽然就亂了,接着,整張畫就會融掉的墨汁浸染成漆黑一團。
畫,廢了。
我們盯着已經作廢的畫作,紛紛是搖頭感慨不已。
隨之,老三直奔套房書房裡的電腦桌,打開電腦,上了XX地圖,調到衛星模式。
祁道長好像知道老三幹什麼,就將他的手機遞了過去。
老三接過。
對着東西南北方位,再在衛星地圖上一認。
結果,很快我們就鎖定了這個地方。
它就在四川。
具體就是四川丹巴縣東南,小金縣以南所轄的那一片廣闊的山域!
那塊地方,沒什麼特別的,並且距離所謂的‘豐都鬼城’也很遠。
是以,換個人都不會想到,這張圖,跟鍾馗伏魔有一毛錢的關係。
老三鎖定了地方,又將地圖截了下來。末了他說:“你說,那個不知名的前輩,留下了這麼一張圖,可圖中只有山勢的分形走勢,沒有標明確切地點呀。這個……”
祁道長淡定:“這幅圖本身之使命已經完成,它的使命就是給我們指出這一片的山域,而非具體某個細節,若再拘泥細節,恐又多生疑慮,以致我們判斷失誤。”
祁道長的觀點,與我推測的一模一樣。
雪山上師讓我們略費周折拿到圖後,再下一步,他就該往具體路子上引了。是以,我們目前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
老三聽祁道長講到這兒,他問道長:“老祁啊,那咱們接下來……”
祁道長微笑說:“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不日,自然會有人,透出訊息給我們。到時,只要他們一動,我就可以順念起遁了。另外……”
祁道長又繼續說:“我們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接下來,道長將手機裡拍的地勢圖拿出來,又對照方位,然後畫了一幅二十四山分佈圖。
這個二十四山分佈圖,不是正常的上北下南,也非上南下北。而是按照那幅圖的方位規律來精心繪製的。
並且,畫好了不說,道長還讓我們全都牢記在心。
就這麼着,我們在酒店裡一連住了八天。
這八天吶,天天吃好喝好,沒事兒就打坐靜心,再不就是繪製符紙。川地奉道的人多,是以用來畫符紙的材料也不少。
我借了這個機會,反覆溫習請北辰星力之法,然後畫了至少二十來道,屬於北斗師的專用大符。
第九天上午,朱有福給祝老道打電話,說他做了一批玩意兒給我們。老道掛了電話,問道長要了車鑰匙,直接帶老三去取了。
我在房間,正和祁道長一起整理畫好的一道道符。
突然手機響了。
我拿起一看,咦,居然是黑黑小魔女的號。
接通。
“哥,你在重慶的清風酒店嗎?我在樓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