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日常生產工作社交活動中,有人指着你,對一具很罕見的人類屍體說,嘿兄弟,那是我屍體!
尤其是在暗無天日,黑暗環境當中。
採訪一下,您會有怎樣的心理感受呢?
我想每個人都會對那個傢伙說四個字––X你母娘!
祝老道嗷的一嗓子啊。
“我戳你母娘個仙人闆闆!”(PS:此等混合江西,四川的混合式罵詞,非祝老道,旁人絕不會釋放。)
唰!手電光柱就晃到了晶橋上。
然後,我們就見一人形生物,正四蹄兒落地,沿着晶橋徐徐爬,邊爬,這貨還邊擡起一隻手來擋眼:“道友,切切不可,切切不可再晃,這火折,忒亮了些。貧道尋得的這副肉身,極是贏弱,受不得如此光亮,受不得!”
祝老道哼!不僅繼續晃,還彎腰撿了塊大石頭,對準橋上老道要扔。
安小暄伸手阻。
冷梅:“道爺萬萬不可,這位道長,好像就是給我魂玉的高人。”
“正是貧道,冷梅姑娘,幾百年沒見,你可安好?”說話間,橋上人類已經爬到了地面。
好吧,這話聽起來讓人感覺非常的玄幻,好在哥經歷這麼多,小心臟能受得了。
當下,我們個個做好了應付大鬼,大凶,大妖的各種準備後,小心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到了近處,不由得全都傻眼。
橋上爬來這貨,上身穿了一件阿瑪尼的小風衣,鼻樑上架了一副眼鏡,腿上是蹭了不少泥的小西褲,腳上還有一雙古奇的休閒皮鞋。
更加誇張地是,這哥們兒一擡手,手腕上居然是塊江詩丹頓!
這貨有錢吶,是個闊少啊。
闊少小心挪過來,整理身上衣服,拍下灰塵,這會兒終於擡頭了。
人長什麼樣兒呢?
弱!給人感覺就是一娘炮!
娘炮老道站起身,做了個呼吸,突然又劇烈咳了起來。
咳咳……啊!噗!
他吐了口東西。
祝老道拿手電一晃,我看的真切,那是口血呀。
老道咧嘴一笑:“諸位道友休笑,方纔若非以五雷術震攝這裡的李老闆,貧道身體不至於這般差,但是……哎,也絕計好不到哪裡去。”說了話,他搖頭,又是一番的嘆息。
祝老道冷哼:“我說嘛,之前我用道家音律的功夫,震過那李老闆一次了。按理說,一般人嚇不住他,原來你用了五雷術,哼,果然夠狠。”
娘炮老道又拿了塊小手絹,擦擦腦門上的汗:“不得以呀,不得以。昨晚,這位小友給我放出,我掐算到,正好這城裡,有個與
我有大因果的人即將蒙難身死,我借了機會,就奪了他的身。”
安小暄冷然:“奪人魂靈,佔了別人身子,不怕遇報應嗎?”
娘炮老道:“這位仙姑息怒,貧道所奪這人,與我有大因果,此因果非三言兩語能道清。再者,此人陽壽已盡,若非我奪舍,亦是死人一個。我不過是撿了個便宜罷了。”
講完,娘炮又仰頭感慨:“悠然百載一轉眼,我已重生再爲人,天意,天意呀,哈哈哈!啊……咳……”
呸!
這貨,又吐了口血。
祝老道嘖嘖有聲:“喂道友,怎麼稱呼,你能行嗎?別擱這副身子裡再死一回。”
娘炮老道:“無妨,貧道正宗全真出身,修身養命功夫不說冠絕天下,也能排他個百十來名。所以,無妨,無妨,能活,不易死。”
我聽了這娘炮老道的言語,轉身對祝老道說:“喂,昨兒晚上,咱們見着那老道好像沒這麼娘呀。”
祝老道低沉扭頭回:“兄弟有所不知,奪舍,只是奪了地魂,生魂,也即陰魂,命魂。人有三魂,那道天魂,還是人家原來那道。正因如此,奪舍後,這人的性子,是有六七分跟原主人一模一樣的。”
我恍然……
祝老道講過,走了幾步到娘炮老道身前,抱拳說:“道友,怎麼稱呼。”
娘炮抱拳回:“貧道,天真道掌教雲雷子!俗家則單名一個祁字。”
安小暄噗!扭頭笑噴了。
祝老道也是咧嘴止不住地樂:“道友,你哄小孩兒呢?古往今來,只聽聞有一個‘大真道教’曾經存在,可道爺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天真道!”
娘炮祁道長,掏小手絹,又小心擦把嘴角的血,然後說:“貧道曾在全真道修行,後出了師門,這天真道,乃貧道自立。”
祝老道厲聲問:“山門何在?”
“秦嶺深處。”
“觀內幾人?”
“觀內,包括掌教,主事,燒火,掃地,殿堂,童子,均爲,均爲貧道一人!”
祁道長高呼:“高人!一代宗師。”
“不敢,小有名氣而已。”
我當着祁道長不好意思樂,我扭頭,偷摸地樂。
樂過。
祝老道說:“道友細細講來,這處道墟究竟怎麼回事?”
祁道長又輕咳一聲,末了說:“敢問道友身上是否有醫傷的藥,在下傷重,再不醫,恐又要奪捨去了,只是這一次,怕是要麻煩許多。”
祝老道恍然,伸手掏兜,邊掏邊唸叨:“藥,藥藥……這兒呢,找着了。”
只見祝老道擱身上掏出一個油紙包包,打開,依
稀見裡面有一顆散發濃郁藥味的大藥丸子。
祁道長接過,說了個謝字,仰頭扔嘴裡,吧唧吧唧嚼了,嚥下肚。
“謝過道友,容我思忖些許。”說了話,祁道長沉思一會兒,擡頭說:“我記起了,當年我是要找一樣東西。那東西事關人命,我就以奇門時家起局,推出該物藏在此處方圓數裡之地。到了這裡,我又用玄空法起局,斷出就在此地。”
“我暗夜潛行,到了院中,方知這院子被一番僧霸佔。那番僧乃一邪物,我有心除了,卻惦記有要事去做,就摸進了這洞府。一路走來,除了那道符鏡耗我些許功夫,其餘皆無事。”
“但我進那石門內,正欲行,方知陷陣。苦思不得脫困法,行走間,天降大錘,將我砸死。身死天魂遁空,我以師門功夫守了陰命兩魂不散,意欲衝出這裡,卻發現洞口有一煉屍鼎。”
“鼎身惡氣沖天,封壓我魂,因故不得出。我欣知天命,就在此暗中以全真道上的功法,潛修養魂。昨日,蒙小友出手,我脫出生天,又感知到有大因果之輩藏身城中,因故,我奪了他的肉身。稍作休息,就讓那人家丁,遣鐵皮車,將我送來此地,後我又震攝此處老闆,方纔進來。只是,那家丁膽小,不肯與我同行,我只好獨行至此。”
一席話聽得我們咋舌不已,敢情這老道亦非尋常人吶。
別的不說,能在符鏡現身的瞬間,從容過去,這份功夫,就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還有,死了,能在這裡耐住寂寞,孤守數百年,這定力,絕對非人了。呃,他那會兒本來就不是人……
我腦子胡亂想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心情不太好,就獨自走到牆角一個人坐了。恰好這會兒,冷梅版老三,正悠悠過去給祁道長道謝。
兩個前清的人!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卻都因爲這道墟,現在一個成了孤魂,一個成了奪舍他人身子的野鬼。
哎……
我一時,我發現我感慨都不知怎麼感了。
安小暄這時幽幽走過,在我身邊找了塊石頭坐了。
“餓不?”安小暄扭頭。
“餓……”我揉了下肚皮。
“喏……”安小暄忽然伸小手遞給我一樣東西。
我順手接過,拿在眼前一看,我哭笑不得。
棒棒糖!還是喜洋洋版的!
“補充點糖份吧。”安小暄喃喃,似自語,又似跟我說。
我拼命點了下頭,解開包裝,放在嘴裡,一口口吃起來。
“那個,大……算了,雷先生,你現在,感覺自已能接受看到的一切嗎?”安小暄忽然扭頭,漂亮的眼睛裡,帶了一絲戲謔,玩味般跟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