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混合在一灘髒兮兮的嘔吐物裡,伴在手指附近,還有一塊塊沒有嚼碎的鮮紅肉類。那些肉,已經被胃酸腐蝕的發白,但看上去,根本不是煮熟,烤制的肉製品,倒像是,直接生吞硬嚼到肚裡的不明肉類!
我打了個哆嗦!
太狠了!
這貨究竟吃了什麼東西,還有,他進化成妖怪了嗎?記得西遊記裡,某獅王一不小心,就把整座城的百姓給吃了。
難道說鐵飛他……
我看了幾眼,感覺無比噁心,就沒去扶鐵飛。
恰在這時,鐵飛吐完,他的肚子好像也不那麼難受了。於是,停止嘔吐,手在肚子上揉了幾下,轉個身,慢慢彎腰站了起來。
這會兒我以爲鐵飛的一羣弟子會上來,扶着師父,然後再跟着一起向我復仇。
可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從鐵飛倒下去的時候,我就看到幾名弟子先是在臉上流露不肯相信的表情,隨之又是搖頭,接着冷哼,最終,他的弟子居然一個個地全都走了。
這世態,簡直炎涼的讓人髮指。
多大會兒功夫,之前還是追隨弟子,轉眼,敗了,就成不相識的路人了。
我無奈之際,海哥嗖嗖兩步竄到了臺上。
他先是看我說:“怎麼樣,大雷,你沒事兒吧。”
我搖了下頭,接着努嘴示意海哥去看鐵飛弟子,然後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兒,這也太快了吧?”
海哥無奈搖了搖頭:“咎由自取!這麼說吧……”海哥拉我到一邊:“鐵飛在我這兒幹了三個月,三個月,至少有七個人,退了學費,走人。另外,還有五個讓他打壞了。其中一個,肋骨骨折,我花了整整七萬,才替鐵飛擺平。”
我驚訝問:“就這樣兒,你還留他?”
海哥攤手,在臉上擠出絲古怪說:“沒辦法。”
不對……
我感覺海哥好像有什麼事在瞞我。
我瞟了眼鐵飛,這哥們兒現在正癱坐在拳臺上,一把把地揪頭髮,樣子好像十分的懊惱。
我收回目光看着海哥說:“海哥,你要是拿我當朋友,你就別騙我。這裡邊有事兒,對不對?不然,雖然你人挺不錯的,但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你都沒理由收留一個不斷傷害你‘衣食父母’的人。”
海哥目光很猶豫,末了他好似下定決心般跟我說:“事情是這樣,有個人,給了我五十萬,讓我收留他半年!”
妥妥兒地了!
我就說嘛,天底下不有乾瞪眼,白吃虧的事兒。海哥是厚道,但人再厚道他也有個限度是不是。面對鐵飛這種貨色,如果是正常的僱傭關係,恐怕早就給鐵飛炒了。
我繼續問:“給你錢那人是誰?”
海哥咧嘴笑說:“這個,講了不太好吧。”
我笑了笑:“是個女的吧。”
海哥一愣。
我說:“我猜對了吧。”
海哥點了點頭,接着又說:“那女的,長的挺漂亮。原本是鐵飛女朋友,後來受不了跟他過這種打處打打殺殺的日子,下定決心分手。但鐵飛不幹,說是半年後,有一場XXX冠軍賽,他報了名,要拿比賽的冠軍。”
“那女的跟我說,她是真受夠鐵飛了。整天不想別的,就想着怎麼把人打死。你說跟這樣的男人過日子
,有安全感嗎?但女孩兒的心特別好,她知道,一旦自已離開鐵飛,鐵飛就算徹底失去經濟收入了。而他的脾氣,估計一時也找不到工作,直接給錢呢,鐵飛肯定不會要。”
“於是,女孩兒就想了這個辦法,把錢給我,讓我來收留鐵飛半年。這半年,一是保證他的經濟收入,二是可以給鐵飛一個好的訓練環境。”
我聽了感慨萬千:“這可真是個好妹子呀。”
海哥長舒口氣說:“是啊,人家不僅家庭好,處事方法也很圓滿。對了,你知道,那女孩兒跟鐵飛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好奇。
海哥說:“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有次女孩兒在超市外上車,剛打開車門,讓人拿刀架了,是搶錢。然後鐵飛衝上去,給那人打倒,把女孩兒救了。”
我品着這話說:“這麼講,鐵飛這人不錯啊。”
海哥:“說的就是,人剛來的時候,挺好,挺陽光一小夥兒。可過了一個多月,不知怎麼的,人顯的一天比一天陰鬱,身上滿滿的負能量啊,還有他那眼神兒,說實話,我都不敢正眼瞅他。”
我思忖。
就海哥這番話,再加上拳臺那灘嘔吐物,我可以斷定,在鐵飛跟女孩兒分手的這段時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人,又或者是什麼物!
那個人,或物,改變了他,讓他從一個陽光的帥氣小夥,變成了今天這副凶神惡煞般的樣子!
想到這兒,我正要去跟鐵飛嘮嘮。
擡頭看去,鐵飛突然猛地一壓護攔,翻身,撲騰跳下去,接着手捂肚子,走了。
我大聲喊:“鐵飛!兄弟!一起坐下來吃頓飯,聊聊……?”
鐵飛沒回頭,直接喊:“吃你媽X,滾粗!”
我搖了搖頭。
心裡卻不因鐵飛罵我而生氣。
這點,倒不是我個人境界有多麼的清高,而是我感覺,鐵飛罵人,性情兇野,絕對是有原因的。
而這個原因,可以歸納到‘外因’裡面。
思忖間,扭頭。
突然看到海哥蹲在那堆嘔吐物那兒皺了眉邊看邊說:“我去,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我想了下,快步走到海哥身邊:“海哥,聽我的,趕緊動手收拾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海哥果斷點頭同意,轉身跳下拳臺。
“雷大炮!”
忽然,我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急忙轉身,一看正是太極妹,方冰容。
“挺不錯呀!”
方小妹朝我堅大拇指!
我咧嘴笑了下:“沒什麼,一般般了。”
方小妹:“形意,崩拳的功夫,打的就是一個氣勢,你那一下子,如果按正規戰鬥來講,其實破綻非常多。但重要的是,你身上領會了崩拳的氣勢。那個勢一放出來,別說鐵飛了,就算比鐵飛再強上兩個檔次的人,也很難抵擋得住。”
我笑對:“甭擱這兒跟我灌迷魂湯了,你什麼來路呀,聽上去好像很高深的樣子。”
方小妹露貝齒輕輕一笑:“我嘛,會點太極拳,就這樣了。”
聊了幾句,恰好海哥把拳臺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了。
完事兒,海哥說:“走!兄弟!咱吃飯去了,對了,你是吃火鍋還是……”
我想了下:“這幾天吃
的太重口了,咱找個清淡的館子吧。”
“齊嘞!冰容,走,咱們一起去。”海哥叫上了方冰容。
一個小時後,海哥領上他的一個助理,開車給我們送到了京城一家據說很有名的,自然鮮菌館。
名兒好聽,其實就是大蘑菇。
各種各樣,最貴的一種是烤松茸,味道很贊,並且清淡,很是合我的口味。
吃飯自然離不開喝酒。
海哥今天破費,特意點了一瓶具說有年份的紅酒。
大家邊吃邊喝。
兩個多小時後,吃差不多了,海哥伸手拿過椅背上的包,打從裡面掏出了一捆厚厚的報紙裹的東西。
“大雷啊,這裡是十五萬,你點一下。”
我微吃驚說:“海哥,不是吧!你幹嘛給我錢?”
海哥拍了拍報紙:“這裡邊兒呢,十萬原本是給鐵飛的,現在你幫我掙來了。另外五萬,是我之前答應你,只要讓我見識到真正的國術功夫,我就給你五萬現金。今天,我見識了,五萬就給你!”
我忙伸手往外推:“不行,這錢不能要。這個……”
海哥不管,一個勁地往我手裡塞。
我使勁的推。
方冰容看的樂呵,伸手一把給錢拿過來說:“這錢!我看乾脆放在我這裡保管得了。”
我瞪了這丫頭一眼,正要發狠說話。
突然,包房門吱的一聲開了,擡頭看去,只見飯店一個領班模樣兒的人,領了四五個穿了便裝,身背小包兒,留着小平頭的青壯年,唰的一下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和海哥,方冰容,還有海哥的助理小張,都是一愣。
領班伸手一指我們說:“他們就是你們在監控裡看到的人。”
“嗯,行了,沒你事了,你先走吧。”爲首一箇中年人瞟了眼領班。
領班閃身,退了。
我和海哥同時起身。
海哥詢問:“幾位這是……”
“哦,我們是XX分局刑警隊的,鐵飛這個人,你們認不認識?”中年人拿出證件,在我和海哥眼前晃了下,就一臉嚴肅地開始發問了。
海哥一邊往裡讓,一邊說:“認識,認識,他是我手底下請的教練,哎,別擱這兒站着呀,來來,一塊喝點兒。”
中年人嚴肅,冷靜,一擺手:“不用了。好,既然是你們那裡的教練,那我問你,鐵飛這個人,是不是與你們當中的一個起了點矛盾,然後他們打了一架?”
我明白了,立馬站起身說:“是跟我打的,他怎麼了?”
中年人擡頭看了看我。
“嗯,小夥子,不錯,敢做敢當,行!”
我焦急問:“鐵飛他到底怎麼了?”
中年人:“鐵飛死了。”
我一驚:“啊,不會吧,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他怎麼……”
中年人朝我一笑:“放心,你不是兇手!我們過來只是找熟悉鐵飛的人調查一下情況。那個,你看,你們誰跟我到局裡去一趟?”
海哥沉穩:“我去吧,我去就行。”
我笑了:“別地呀,還有我呢。”
方冰容這時咧嘴一樂,借了小酒勁兒說:“算上我,算上我,一起!”
中年人黑臉,咬牙,一揮手:“全都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