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桶裝了巖砂足有一百多斤,扔出去,半空拋起一道赤熱紅線,砰的一下。
好嘛,刀疤臉飛起一腳,正好踢中了大鐵桶的中央。鐵桶是鑄鐵打造,那種金屬耐高溫,但卻極其易碎,刀疤臉一腳踢中,鐵桶瞬間碎了六七塊,大股炙熱巖砂在空中迸射,濺了刀疤臉一腿。
這貨真生性啊,腿上都冒白煙兒,出肉味兒了,仍舊啥事兒沒有,眼皮不帶眨一下,閃身,挪步子,嗖,直奔高雲殺去。
他不理我,不理任何人,只想滅高雲。
其中道理非常簡單,高雲知道的太多,對他背後的主人不利,是以刀疤臉第一個要滅的就是高雲。
茅山術士很慘,砰的一拳讓人飛了後,刀疤臉緊跟着追到他面前。
恰在此時,藏在刀疤臉身後的方小妹猛地叫了一聲:“走着!”
紅光閃現,一桶的巖砂呀,全給潑刀疤臉後背上了。
可是……
我能說這貨像終結者裡的機器人嗎?
哧的一聲,白煙騰起,空氣全是烤肉味兒了,可這傢伙就跟死心眼似的,絲毫不理慘遭蹂躪的後背,仍舊一步步走着,到了高雲面前揮拳。
高雲擡臂擋。
喀巴一下!胳膊齊肘斷了。
我擱心裡替高雲喊了聲疼,但下秒卻又看出不對。這胳膊斷了,爲啥血都不出一滴呢?
再定眼一瞅,好傢伙,高雲胳膊……呃,這是人胳膊嗎?、
他的手臂,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標準的木乃伊樣式。
乾枯,細癟,皮包骨,並且不僅沒一分的血色,甚至大半條的手臂都已經壞死發黑,依稀都能聞到一股子燻人的惡臭味兒了。
這時,刀疤臉碎了對方胳膊,又擡頭打算直接碎腦袋。
危機時候,祝老道和老三兩人合力擡了一個大鐵桶,咬牙切齒地就衝上來了。
我拿眼角一掃,見到不遠處還放了一個桶,就給了暄妹子一個眼色。
後者會意,我倆嗖嗖兩步過去,忍了疼,合力將鐵桶剛剛擡起。
我就聽到了慘叫。
“啊!老夫胳膊!”
我扭頭一看,慘嘍,祝老道飛了。
但還好,老道胳膊目測是閉合性的骨折,不是開放性,不然,老祝就得成獨臂老道了。
剩下老三一人拿了鐵桶,對準刀疤臉後背又是一潑。
哧!白煙瀰漫!
烤肉味!嘎嘣脆,蛋白質牛肉四倍!
天知道咋回事兒,我腦子一閃,就冒出這麼一句話出來。
好吧,這不是貝爺的現場,這也不是什麼演習,這是真真的生死相鬥。
我一咬牙,跟小暄合力擡了大鐵桶,邁步子,嗖嗖就奔上去了。
到了近處。
打眼一瞅,高雲已經快廢了,一條幹枯胳膊被硬生生扯下來,這還不算,刀疤臉的大巴掌已經按住了高雲的腦袋,瞧架勢是要給活生生揪下來。
我跟小暄一對眼。
下一秒,我倆合力,擡起大鐵桶,啊……我吼了一嗓子,然後直接將鐵桶扣在這貨的腦瓜子上了。
這是我有生以來,幹過的最殘暴的一件事。
沒有第二,僅此一件。
但儘管
如此,刀疤臉手上的動作仍舊沒停,他那張大手猛地抓緊了高雲腦袋,剎那頭骨喀喀作響,一縷縷鮮血順腦門子就開始往下流了。
X你妹呀!
我急了,順手掏起藏懷裡的大牙,對準這貨後心,噗,鉚足了勁,一下就給捅裡去了。
大牙刺破皮膚,扎進去不到兩公分就遇到了一股子阻力,這貨全身肌肉好像擰成一個面板,彪着勁兒,往外頂大牙。
深吸氣,震尾閭,虎豹雷音,活丹田!
伴隨一股子狠勁在體內生出來,我:“啊!”扯起嗓子猛勁一吼。手裡頭再把勁一送。
噗,整根三十公分的大牙,妥妥兒地,全都扎進去了,只在外面留了個拳頭大小的握柄。
這一下,刺的是刀疤臉的後心,這貨的碎八重再狠,再強,一旦離開心臟供血他也玩不轉。
果然,當我再次發了勁,握緊大牙握柄奮力向外一拉的時候,大股鮮血頓時將這貨早就爛成一團的後背給打溼了。
刀疤臉這時停手,扭了扭頭,拿扣了鐵桶的大腦袋搖了幾搖,末了撲通一下,撒手倒地!
掛了,這次是真真的掛了。
眼瞅着這貨倒下,我顧不上喘息,嗖的一下就躥到高雲身邊,彎腰一把將大叔給扶在了懷裡。
高雲受了重創,渾身不停哆嗦。我扭頭吼一嗓子:“冰容!”
小妹嗖的一下,移到身邊,彎腰蹲下,先伸一隻手把脈,又拿另隻手去翻高雲眼皮。
三秒後。
“不行了,氣機將絕,他,真的是沒救了。”小妹搖頭鬆了把脈的手。
這時,祝老道一瘸一拐地過來,拿出一個紙包,打開從裡頭拿出一個綠瑩瑩的藥丸,扳住高雲下巴,一使勁給塞嘴裡了。
老三看的眼睛發直。
“這是仙丹嗎?能讓他活過來嗎?”
沒等祝老道回話,高雲忽然就不顫了,且還睜眼,瞥了下衆人說:“世上哪有仙丹,祝小妖啊,對不住了,害你又浪費這一粒回陽救逆丹。”
祝老道:“說啥子喲,跟你的大義相比,我這丹藥算啥子。”
高雲嘴角淡了絲慘笑,他又努力擡了擡頭,目光落到一臉驚措的泰妹索蘭娘少身上。
“你是派吞大師的弟子?”
“嗯,我是,先生,我是他的弟子。”
高雲笑了笑:“嗯,不錯!只是社會經驗太少,太容易上當了。”
娘少小臉漲的通紅,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只顧站那裡低頭揪手指。
這會兒安小暄查看完刀疤臉,就轉身來到高雲身畔蹲下:“高叔,師父說了,這一局有顆暗棋,但局成棋亡,你……”
高雲一揮手,示意小暄先不要說,隨之他費力起身,打量了眼那條被撕掉的乾枯手臂說:“我早就是半死之人了。茅山術,驅鬼行事,早晚得受天譴。五年前,我身上生機已經斷的七七八八,若非用門中秘藥一直維持,這條命估計早就死絕。”
講到這兒,他又自嘲般笑了兩句,末了擡首對衆人說:“但你們不同,身受的是正統道脈,承天意做事。這個,我不多說。我想說的是,你們惹到了一個非常麻煩的人。並且,那個人背後還有一股極大的勢力支持。”
“當初那人求我
幫忙,我初始不想答應,但轉念一思,這件事落我手中,總好過落別人的手裡。對了,記得醫院我們第一次見嗎?”高雲擡頭看我。
我微微點頭。
高雲:“既然做局,就要處處做的真。除非到最後關鍵時候,不然輕易絕不可點破局迷。所以,這位小兄弟,你不要怪我。”
我鄭重:“高叔,我不怪你。”
高雲釋然,目光又落到箱子上說:“東西你們拿到,僅僅是臨時,那人知我做了這個大局,他必定會再上門找你們的麻煩,所以萬事小心……咳……咳……”
講過萬事小心四字,高雲又弓身劇烈咳了起來。
“我沒多少時間了,另外,我死後不要爲我招魂。我這人,身上纏了無盡的因果,死了魂靈也不會安寧,但不管怎麼,諸位,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和安小暄都是一怔,不知高雲臨時又會有什麼樣的託付。但事已至此,不答應是絕對不行地。
“好,高叔,我答應你。”
高雲望我,嘴角抹了絲微笑,但隨之,他又浮現一抹剛毅表情。
“記住我一句話,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保住道門的根。天地不滅!道門不絕,不絕!不絕!”
高雲一連唸了兩個三個不絕,到最後一個絕字出口時,他已然是說不出話,因爲大股的鮮血,夾着血塊,堵住了他的喉嚨,他哽咽了兩聲,末了用殘餘的一隻手死死握緊我的手,兩眼一閉,嚥氣身亡!
高雲死了!
他做爲整個大局中的一顆暗棋,在履行了自身的使命後,就這麼死在了這個根本不會被人發現的地底空間裡。
我們望着高雲屍身,一言不發,久久無語。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
祝老道長嘆口氣說:“就放在這裡吧!讓他躺在這道墟,總好過出去跟別人一起擠。”
我瞭解。
於是,衆人起身將高雲身體附近的雜物收拾乾淨,又把他擺成側身安睡的樣子。
忙活完一切,老三伸腳踢了一下木箱子說:“媽的,這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竟然害了這麼多的人來搶。”
祝老道一咬牙:“打開看看!”
安小暄抱臂自言自語:“老妖婆倒是沒說,究竟該不該打開,那我們,就打開?”
“開!”
商量妥了,我們又犯難了,這箱子有鎖呀,可這個鎖,拿什麼開呢?
我和小暄蹲下來,湊到近處,仔細打量鎖的樣式。
瞅了三秒,我倆一對眼神兒,隨之不約而同地將身上的北斗令拿出來了。
“我來吧!”我看了看鎖孔的大小,伸手將北斗令的反面貼上去,再輕輕一旋。
吧嗒,好像是什麼鎖釦給激活了。
我心中一動,想了想,左右活動一下,又向逆時針反方向一旋。
又一記吧嗒過後,箱蓋一起,鎖打開了。
衆人的心情很激動,湊上來,然後老三搶步在前,伸手一把將箱蓋掀起。
蓋子開啓同時,我打眼往裡一瞅。
箱子裡沒有閃人的金銀珠寶,有的只是一卷用油紙包裹的長條狀東西,以及一塊厚厚的蜂蠟,而在蜂蠟的內部,好像包着一件盔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