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寒下車,看到沈夢蘭的樣子簡直是驚呆了。
沈夢蘭臉『色』蒼白,一身長裙凌『亂』不堪,淚如泉涌,渾身發抖。
她愣了愣,跨步上前拽住沈夢蘭的一隻手,道:“怎麼了?沈總,是不是遇到人欺負你了?誰?在什麼地方,你帶我去看看!”
沈夢蘭怔怔看着秋若寒,不住的搖頭。
秋若寒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她的肩頭,道:“你平靜一下,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夢蘭愣愣半天,支支吾吾的道:“秋姐,您能不能幫一下忙,我……我想見一下陳京書記!”
“啥?”秋若寒被沈夢蘭這句話雷得心驚肉跳,“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什麼,你……你……”
沈夢蘭定了定神,道:“我想見見陳書記,陳……書記……怎麼樣了?”
秋若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狠勁的甩了甩腦袋。
今天她幾乎就要瘋了,整整一天,就因爲陳京的一個小結石給耽誤了。
下班臨走的時候遇到一個熟人,秋若寒本以爲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沒想到對方倉皇跑過來,赫然也跟那些人一樣,也是來了解陳京情況的。
別人來了解陳京的情況,秋若寒都可以理解。
陳京是荊江的市委書記,在荊江有點威信。
他身體出問題了,荊江那邊的人不是逮住了天賜的拍馬屁的機會了嗎?
這年頭當官的,做企業的。還是普通老百姓,都是無利不起早。
陳京位高權重,自然有人捧,這都不奇怪。
而省裡的領導關心也很正常,今年整個楚江也就荊江出彩,陳京作爲荊江的書記,正在受熱捧。
現在全楚江都在議論樹立荊江爲標杆市呢,明年全省各市、自治州都得到荊江取經,在這樣的關鍵時候,作爲荊江現象的核心人物。陳京的身體狀況自然牽動很多領導的心。
可是沈夢蘭這是幹什麼?
沈夢蘭投資荊江幾個億。回頭被荊江的人圍攻,自己受傷,而且廠房還被砸了。
她完完全全的就被荊江人給坑了,就被陳京給坑了。秋若寒曾經一度還想着找關係幫沈夢蘭出一口惡氣呢!
現在倒好。陳京身體出一點問題。沈夢蘭半夜三更都往醫院跑,看她模樣,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腦子裡是哪根筋兒搭錯了吧?
沈夢蘭盯着秋若寒的樣子,見秋若寒半天沒反應,她又道:
“求求您了,秋姐!我……我今天從香港緊急趕過來的,您……您就幫我安排一下吧。我……我知道您有辦法的!”
秋若寒盯着沈夢蘭,眼神越來越冷。
看沈夢蘭的樣子,在聯繫她異常的舉動,秋若寒別說是過來人,就是傻子都有些明白這裡面的貓膩了!
她難以置信,她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太瘋狂了,這個世界的男人和女人都怎麼了?
沈夢蘭身爲堂堂香港沈家的大小姐,家族財富可以敵國,這個女人腦子有『毛』病,竟然和陳京一個有『婦』之夫扯上了不明不白的關係?
秋若寒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她哼了哼,攤攤手道:
“行啊,我可以安排你去見陳京。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和陳京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搞成了這副『摸』樣了,還專程從香港趕過來?”
沈夢蘭愣了愣,臉“唰”一下變得通紅,他支支吾吾的道:
“我……我們沒什麼關係,只是我……我很敬重陳京書記,他……他幫了我不少忙,我想……我想見見他,在這個時候!”
“沒關係?”秋若寒冷冷一笑,嘴一咧道:“你看看你的樣子,六神無主,魂兒都丟了,你還說沒關係?”
沈夢蘭呆呆的看着秋若寒,一顆心迅速的往下沉。
她畢竟不是等閒之輩,剛纔她因一時激動,選擇了找秋若寒幫忙。
現在被秋若寒這麼一『逼』問,她迅速意識到情況不妙。
這半年以來,她和秋若寒的來往很多,她深知秋若寒和陳京之間的矛盾。
而且她更知道秋若寒的老公現在在嶺南,擔任要職,據說級別比陳京還高。
秋若寒的內心,隱隱把陳京當成了她老公的政治對手了,政治鬥爭十分殘酷,往往一點點疏忽,就可能萬劫不復。
沈夢蘭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行爲,可能會給陳京帶來很致命的麻煩。
一念及此,她忙搖頭道:“沒……沒有,沒有關係!秋姐,你可千萬別『亂』想了。要不然人陳京書記知道了,我鐵定死了!”
秋若寒疑『惑』的看着沈夢蘭,眯眼道:“真沒有嗎?我看不像,你剛纔的表情出賣了你……”
沈夢蘭心一硬,道:“我……我只是……我只是有點喜歡陳書記,真……真的喜歡他!就這樣!”
“啊?”秋若寒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似的,嚇得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着沈夢蘭:“你……你……瘋了?”
沈夢蘭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卻『露』出面紅耳赤,十分尷尬的神『色』,很是無辜的盯着秋若寒,嬌羞就寫在她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秋若寒長嘆一口氣,用手指着沈夢蘭,嘴脣掀動,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調整了很久,才伸出一隻手來指着沈夢蘭,道:“你……你無可救『藥』!”
……
病房,陳京已然清醒了。
他穿着病號服,晚上睡不着覺,將病牀靠背搖起來,拿着一本書靜靜的看着。
在此之前,他一一給家裡,給金璐、給唐玉等人通了電話,他沒有料到,自己出這麼丁點事情,竟然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金璐遠在美國都收到了消息,回來的機票都訂好了。
陳京告訴他們自己的情況,就是結石發作,猛疼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結石病就是這樣,沒發過就是好人一個,發做起來是真疼得要命。
在他的安撫下,金璐也終於安心了,但是方婉琦和父母卻是堅持要過來。
方婉琦對陳京不無怨言,認爲陳京工作太拼命了,自打陳京履新荊江以後,人瘦了十來斤,現在身體也搞垮了,早知到這樣,當初她絕對不會讓陳京到楚江來。
陳京告訴她,現在荊江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後的日子好過多了。
好一陣安撫,方婉琦情緒才平復。
“咚,咚!”
“進來吧!”陳京淡淡的道。
門推開,陳京放下書本,一下看到赫然是秋若寒,他微微錯愕,而就在此時,沈夢蘭俏生生的進門,目光流轉,道:“陳……陳書記……”
陳京一看到沈夢蘭,愣了一下,道:“你們……這半夜三更跑這裡來幹什麼?”
沈夢蘭抿了抿嘴脣,還沒來得及說話,秋若寒冷冷的道:“誰半夜三更沒事跑你這裡來,是沈總要過來看望一下你!”
秋若寒擺擺手道:“你們聊吧,我回避!”
秋若寒說完,深深的看了沈夢蘭一眼,轉身出門,輕輕的把門帶上了。
陳京挪動了一下身子,沈夢蘭很自然的坐過來,怔怔的看着陳京:“你……你這是怎麼了?”
陳京淡淡一笑,道:“一點小事,索『性』年底了,我可以忙裡偷閒休息幾天!倒是你們,都大驚小怪的,沒有必要嘛!”
沈夢蘭默然無語,手卻敏銳的抓住了陳京的手掌,脈脈的看着陳京。
陳京皺皺眉頭,道:“你可別這樣看着我,我可吃不消!”
沈夢蘭癟癟嘴,道:“你太不讓人省心了,你知不知道像你今天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勞累過度,劇烈疼痛,會加重心臟的負擔。一旦心臟功能受到影響,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陳京用另一隻手『揉』『揉』太陽『穴』,道:“我知道,但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值得後怕的。身體是上天早就已經註定了的,生來怎樣就怎樣。能改變嗎?”
他頓了頓,道:“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都說過了,我一點事兒沒有!”
沈夢蘭將陳京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半晌不做聲。
過了很久,她戀戀不捨的放手,站起身來道:“我走了,今天我有些魯莽了,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我……我不該找秋若寒幫忙!”
“麻煩?”陳京淡然一笑,道:“我的麻煩還少嗎?我現在是蝨子多了不怕咬了,有多少麻煩就讓其儘快來吧!我還真不在乎……”
沈夢蘭愣了愣,盯着陳京看了良久,瞬間臉上笑靨如花。
很顯然,她剎那間心情就變得大好了,她衝陳京吐了吐舌頭,道:“快點出來吧!等着你呢!”
說完,她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做了一個鬼臉,興高采烈的出了門。
她和陳京的交往,本來就在暗處。
她從來沒想過,陳京會爲她承擔不測的風險。
但是剛纔陳京這一句話,就讓她內心的糾結瞬間釋懷,男人的擔當就在一句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她這一路出來,走到大門口,臉上的笑容便漸漸的斂去。
他定了定神,才走出門去。
秋若寒站在外面,正眯眼看着她。
沈夢蘭裝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弱弱的道:“秋姐,這麼晚了,去我家吧!我讓傭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