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派出所長來到衚衕路,看清眼前的形式後,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只見整個衚衕路上已經沒有一個站着的,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有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任憑滿地的鮮血浸泡過身體,就是清醒着的也都哎喲連天,**不止。
地上到處都是一灘灘的血跡,在陽光的照耀下,散射出暗紅色的光芒,讓人觸目驚心。十幾顆黃橙橙的子彈殼靜靜的躺在地上,好像在向他們訴說着剛纔戰鬥的慘烈。
最讓火雷驚心的是,他馬上發現了躺在地上輕輕抽搐的林小雙。
作爲楊三才手下的頭號干將,火雷對林小雙並不陌生,也沒少打交道。林小雙的能力他比誰都清楚。就是五六個正規警校畢業的老牌公安都無法奈何他,現在他卻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隻胳膊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腦袋後面被砸了個大坑,鮮血汩汩而出,幾乎將他整個身體都浸泡在了血泊中。
“快,快!叫救護車!”火雷一邊大聲吩咐手下,一邊走到林小雙面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搖搖頭,
林小雙的致命傷是腦後的大窟窿,顯然是被重物猛烈撞擊造成的,顱骨已經碎裂,**都露出來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哎!看來,整個夾河市又要大動盪了!”火雷邊想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楊三爺嗎?”火雷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哦,是火所長啊,不用急,我的事情馬上就辦完了。我現在就聯繫小雙,五分鐘後你們趕往衚衕路。”
電話裡傳來楊三才有些漫不經心的聲音。
火雷聽着楊三才氣定神閒的話,知道楊三才還不知道衚衕路的戰況,於是苦笑着說道:“三爺,我現在正在衚衕路上。”
火雷剛想將現場的情況和楊三才通一下氣,卻被楊三才打斷了,只聽楊三才在電話裡有些惱怒的說道:“火所長,你是怎麼做事的?我不是告訴過你,要等到我的電話後,再趕往衚衕路嗎?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到達了?難道那二十萬你不想要了?”
火雷聽着楊三才好像訓下屬一樣的聲音,心中不禁一陣暗罵:“操!楊三才,老子還真是服了你了!手下都被人幹翻了,竟然還能沉得住氣!媽的,怪老子來的早?老子再晚來一會兒,你的這些手下連醫院都去不了,非得都死在這裡不可!”
不過這些話,火雷也就自己在心裡想想,嘴上卻不敢說,楊三才手眼通天,想拿下他這個東關所長還真不用費多大的勁!
“三爺,出了點意外,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的人全部被人幹趴下了!好像你的行動失敗了。”火雷直截了當的說道。
“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林小雙呢?你讓他聽電話,這個混蛋是怎樣給老子辦事的?他可是和老子立下軍令狀的!”電話裡傳來楊三才的怒吼聲。
“小雙胳膊被人砍掉了一隻。腦袋被人砸了一個大窟窿,剛剛被救護車帶走,可能活不成了。”火雷小心的說道。
他的話剛說完,聽筒裡就傳來啪的一聲脆響,接着,就沒了動靜。
電話的另一端,楊三才看着被摔成好幾塊的蘋果四,三角眼瞪得溜圓直喘粗氣,他說什麼都沒想到自己的金牌干將竟然就這樣死了!
“發生什麼了?”
坐在他對面的夏柏樹看着暴怒的楊三才問道。剛纔他只是隱隱從電話裡聽到了隻言片語,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行動失敗了!林小雙死了!”
楊三才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然後砰的一聲將酒瓶子摔了個粉碎。
“什麼!林小雙死了?行動失敗了?”
夏柏樹心中也是一驚。林小雙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楊三才能在夾河市黑道呼風喚雨,隻手遮天,林小雙功不可沒。
“趙長槍!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你死的很難看!”楊三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此刻的趙長槍已經回到了人民醫院,他先是給林如海辦理了住院手續,讓林如海住進了病房,然後親自給林如海推拿一陣,又下了幾針,林如海渾身的痠麻感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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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小雙的那記膝撞實在太暴烈,他的脊椎骨有些骨裂,那就是趙長槍無能爲力的了,需要在在醫院裡靜養一段時間。
做完這一切後,趙長槍又安慰了林如海一番,然後才離開了他的病房,朝趙炳武幾人的病房走去。
來到趙炳武的病房,趙長槍不禁嚇一跳,只見病房裡站了十幾個人。其中就有趙莊的支部書記趙天雄,還有將軍堂的支書和主任,另外大部分人趙長槍都不認識。
人們正站在病房過道上小聲的安慰着躺在牀上的趙炳武,田大海幾人。
趙天雄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他看到趙長槍從外面進來,連忙小聲的對他說:“小槍回過來了。芙蓉鎮鎮長帶着鎮上的領導來看望趙炳武他們了。哎!這事弄得,作孽!這次還不定誰要倒黴呢。”
趙天雄說着話,嘆了口氣,隨手指了指一個人,恰好那個人回過頭來也看到了趙長槍。
只見此人四十多歲年紀,沉重的臉上露出一絲威嚴,三七分的頭髮有些蓬鬆,藍色條紋襯衣,腳下的金猴皮鞋佈滿了塵土。
此人正是芙蓉鎮鎮長段光輝。
芙蓉鎮黨委和鎮政府得知趙莊和將軍堂的大規模械鬥後,馬上召開黨委會議,討論這個事情的處理意見。
最後鎮委鎮政府成員一致通過,一定要將此事調查個水落石出,嚴懲始作俑者者和打人兇手。並且要儘快派人代表鎮委鎮政府趕到醫院看望那些受傷的羣衆,防止這些人的家人心中記恨,再次引發惡性刑事案件,甚至大規模械鬥。
鎮長段光輝在會上作了嚴厲的自我批評,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他這個鎮長沒做好。
今年一夏大旱,莊稼都旱死了,他早就該想辦法解決了。如果鎮委早一天合理的將小清河的水進行分配,就不會出現今天的械鬥了。
最後,段光輝提出,一定要將尹大發撤職,開除黨籍!農村主任雖然官不大,但也是黨領導下的基層幹部,竟然敢以身試法,慫恿衆人去搶水,而械鬥發生後不但沒有馬上採取果斷的措施,制止事情進一步惡化,反而慫恿趙莊大批百姓前去報仇,導致出現大量羣衆受傷。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當村主任了!
黨委書記郭東海平時拿了尹大發不少東西,對他的印象比較好,於是便提議,撤職可以,但是開除黨籍就有些嚴重了,畢竟尹大發的出發點也是好的,只是想幫趙莊的鄉親挽救一下瀕死的莊稼。
同時,郭東海還說,出了這樣的事情,鎮黨委也有責任,但此時不是追究領導責任的時候,必須儘快的將事情的惡劣影響降低到最低,最好不要讓上級領導知道,不然整個芙蓉鎮的領導班子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無奈之下,段光輝只好妥協,大會只是做出了將尹大發撤職的決定,但他的黨籍卻保留了。
會後,段光輝主動提出,由他帶領部分鎮政府領導去看望那些重傷住院的羣衆。並且一定要帶上將軍堂和趙莊的領導,他要讓這些傢伙看看,他們愚蠢的決定到底給多少人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郭東海沒說別的,同意了段光輝的決定。
段光輝來到醫院後,馬上聽到了許多關於趙長槍的事情。現在無論是趙莊的人還是將軍堂的人都把趙長槍當成了救命恩人,知道來到醫院的這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人就是芙蓉鎮鎮長後,將趙長槍出奇招憑藉一己之力平息大規模械鬥,然後來到醫院後,又打通醫院的關係,讓醫院給他們免除了所有醫藥費,手術費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段光輝說了一遍。聽得段光輝連連點頭,心中也牢牢記住了趙長槍這個名字,竟然迫切的想見見他。
病房裡,段光輝聽到趙天雄的話後,轉過身來,馬上看到了一個站在門口的小夥子。
年紀不大,棱角分明的臉上充滿陽光,小平頭,相對一米八的身高來說,身體稍稍有些偏瘦,但好像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穿着也很樸素,白色體恤衫,灰色褲子,腳下米黃色的運動鞋,一看就是個農村好後生。
趙長槍看着段光輝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不禁一陣後怕,操!要不是剛纔在醫院大門口的路邊攤上花了三十五塊錢隨手買了一身衣服換上,就原來那身衣服,上面佈滿了血跡和塵土,非得被這位鎮長大人看出毛病來不可。
雖然整個事件都是他佔理,但是他還是不願被帶進派出所去錄口供,誰知道那幫傢伙會弄出什麼事情來?現場可是死了好幾個!
“你就是趙長槍?”段光輝打量了一番趙長槍,終於小聲問道。
“嗯。你就是段鎮長?”趙長槍隨意的回答到。一臉平靜,腰桿挺的筆直。
旁邊的趙天雄看的直皺眉頭,心說小子哎,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個大鎮的鎮長!你竟然這樣和人家說話,連老子和段鎮長說話都彎彎腰呢!你小子好,竟然還挺挺腰桿!你以爲這是向軍首長彙報情況呢?
“嗯,小夥子挺精神嘛!出來我和你說點事情。”段光輝拍拍趙長槍的肩膀,然後靜靜的走出了病房。生怕腳步聲太大影響了病人。
趙長槍看了看病牀上的幾人,看到他們都已經醒了過來,趙炳武臉上也有了血色,知道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便跟在段光輝的後面走出了病房,心中卻想:“段鎮長要和我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