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老闆見竟然有客人開着奧迪車來吃他的甏肉,頓覺臉上很有光彩,連忙熱情地打着招呼:“來來來,三位快請坐,快請坐,請稍微一等,我給你們撈剛出鍋的!”
蕭何吏笑着道了聲謝,隨意選了一張空桌,坐在了一個小板凳上,雲飛揚也挨着蕭何吏坐了下來,柳青香猶猶豫豫地站在一邊不肯坐下。
蕭何吏拍了拍旁邊的小板凳:“香香,來!坐這!”
柳青香慢慢地挪了過來,看了看那個髒兮兮的小凳子,眉頭又皺了起來,掏出一張面巾紙擦拭着。
“別擦!”蕭何吏連忙制止,他知道這將更影響柳青香的食慾。
但已經晚了,只一擦,那張潔白並散發着幽香的面巾紙上立刻黏上了黑乎乎的一層。
“你看?”柳青香賭氣般地把面巾紙像蕭何吏面前一伸:“怎麼坐啊!”
“又不是富貴出身,整那麼嬌貴幹什麼!”蕭何吏笑呵呵地嘲諷了一句,心想你又不是陳方凌、喬素影或者喬曉紅,還怕什麼髒啊!
柳青香怔怔地看着蕭何吏,眼圈突然一紅,點點頭,口氣極平靜地說:“是啊,我又不是小影,本來就髒,有什麼可嬌貴的呢!”
蕭何吏吃了一驚,這女人真是太聰明瞭,居然連自己心裡的想法都能看出來,不由一陣慌亂,趕緊站起來否定着:“我哪有這意思啊!來,我幫你擦擦。”說完就作勢要用外套的袖子去擦板凳。
柳青香一把拉住蕭何吏的胳膊,幽幽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是乾淨人,就這麼坐吧。”
蕭何吏尷尬地站在那裡,爲自己的失口感到懊惱的同時,也對平時異常灑脫大氣的柳青香突然變成一個張口就嘆氣的怨女感到有些疑惑。
看這架勢,哄和解釋估計很難有效果了,得來點激烈的!
柳青香慢慢走了過來,又輕輕嘆了口氣,剛要坐下,卻被蕭何吏用力地拉了起來,拉的力道很大,胳膊都被拽得隱隱發疼,不由轉頭吃驚地看着蕭何吏。
蕭何吏麻利地脫下外套,簡單地一疊,往小凳子上一鋪,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香香,來坐吧。”
柳青香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有些扭捏地說道:“何吏,你這是幹什麼!天這麼冷,快穿上!”
蕭何吏笑着伸手搭在柳青香的肩膀上用力地把她按了下去:“坐下吧,我沒事!”
柳青香坐在外套上,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想站起來,肩頭卻被蕭何吏死死按着。
“甏肉豆腐來嘍!”老闆興高采烈地端着一碗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甏肉和扒豆腐走了過來放在桌上。
柳青香一看那大片的肥肉,眉頭又皺了起來,有些哀求地對蕭何吏說:“何吏,對不起,我真吃不了這肥肉。”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他之所以堅持吃甏肉,一來是因爲喜歡吃,但更重要地是爲了節省時間,因爲吃甏肉畢竟時間短,十幾分鍾就解決了,如果在飯店
點菜,估計光等菜也要這個時間,何況,還要再加上去附近找飯店的時間。
“香香,改天我請你去苗苗那吃好的,今天就湊合一頓吧,好嗎?”蕭何吏搭在柳青香肩膀上的手輕輕地揉捏着,傳達着一種討好與懇求。
“嗯。”柳青香面對蕭何吏的溫情,頓時失去了防禦的能力,雖然對那片大大的肥肉心有餘悸,但還是狠着心點了點頭。
“來,香香。”蕭何吏用筷子夾起一片肉放在柳青香的米飯裡:“香香,你吃瘦的,肥的剩下給我吃!”
柳青香彷彿吃了一驚,怔怔地看着蕭何吏,一臉的不敢相信。
蕭何吏明白柳青香的感受,趕緊一低頭,卻看到柳青香臀部下的外套,那上面還粘着秀蓮的貞潔血跡,現在卻又被另一個女人坐着。
這個亂糟糟的想法讓蕭何吏心裡一陣翻騰,趕緊低下頭自己也夾了一塊放在碗裡,說道:“我把肥的吃了,瘦的給你吃。”
“嗯,好!”柳青香立刻答應了下來,臉上盪漾着幸福的神采,連聲音都變得有些甜甜軟軟的。
雲飛揚看在眼裡,不由在心中輕輕發出了一聲嘆息。
綠康內訌?
小桌上的吃相很有趣。
兩個男人都吃得狼吞虎嚥,像風捲殘雲一般,而女人卻吃得小心翼翼,眉頭緊皺彷彿有些怵頭,但眉角卻又隱隱有一股淺淺的笑意。
兩個男人很快就將甏肉和乾飯一掃而空,然後就坐在那裡靜靜地等着仍在細嚼慢嚥不知在品味着什麼的柳青香。
柳青香雖然怵頭那膩膩的肉,但卻因與蕭何吏有了互吃肥瘦,倒也吃得別有一番滋味,雖然那心怡的味道並不是來自膩膩的甏肉本身。
蕭何吏摸出一隻蘇煙點上,美美地吸了一口,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柳青香說:“我差點忘了,這還有道素菜呢,扒海帶!你吃不吃?”
柳青香正有點覺得膩,聽說有海帶心中一喜,但苦於口中剛含進一塊肉,只好嗚嗚地不停點頭。
雲飛揚笑着站起身跟老闆要海帶去了,蕭何吏抽着煙,眼睛漫無邊際地掃視着這條流光溢彩的街道。
突然,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在目光的掃巡中閃了一下,蕭何吏一驚,迅速把已滑過的目光拉了回來,重新定在那個剛從酒吧走出略顯搖晃的身影上。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穿一件長長窄窄的過膝風衣,充分顯露着細長的腰身,高高豎起的風衣領子遮擋住了半個臉頰,頭上戴着線帽,臉上帶副墨鏡,但儘管如此,蕭何吏還是覺得極其熟悉,但到底在哪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那女人雖然走路時身體有些風擺楊柳般的搖晃,但一旦站住,立刻就變成了一株青松,有種傲立風雪巍然不動的氣魄。雙腿如標槍般筆直地站着,使得整個身形少了些許女性的婀娜柔軟,卻多了幾分男子的挺拔英姿。她走幾步便停頓一下,彷彿在努力控制自己身體的穩定,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很注重形象且很有股心勁的女人。
蕭何吏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在自己認識的女人中好像沒有這樣的女子,轉頭望了一眼雲飛揚,卻見他正端着一碗海帶微皺着眉頭在盯着那個女人。
“咳!”柳青香用力咳了一聲,彷彿對兩個人的行爲有些不滿。
雲飛揚趕緊把海帶放在了桌上。
被肉湯泡過的海帶散發着一股肉香,可在柳青香眼裡,卻變得肥膩而無法下嚥,胡亂地扒了幾口,掏出面巾紙擦了擦嘴說道:“何吏,我吃飽了!”
“呵呵,吃飽了?怎麼剩這麼多?再吃點!”蕭何吏轉過身,語氣很溫柔卻又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地責備道。
“實在是吃不下了,你看,肉我全吃了,這一頓頂我半年吃的肉了。”柳青香又用面巾紙擦了一下嘴,心裡在盤算着一會再去哪吃點。
“呵呵,那就不要吃吃了,咱們走吧?”蕭何吏微微站起身,等柳青香站起來後,便把自己的外套抽了過來,輕怕了幾下便穿在了身上,眼睛卻一直瞟着那個風衣女子。
“你們走吧,我打車回家。”柳青香笑呵呵地說道。
蕭何吏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臉不高興地問道:“你這是又怎麼了?”
“哎呀,我沒事!”柳青香一邊笑着,一邊擁推着蕭何吏向車邊走去:“你明天有事,早點回去休息,飛揚明天也得早起,就別折騰了!”
蕭何吏邊被推得向前走,邊不放心地回頭囑咐道:“哪也不許去了,直接回家!聽到沒?”
“好的好的,不放心可以去檢查,要不,等我回家用固話給你打個電話報平安。”柳青香有些好笑,自己什麼沒經歷過呢,還用得着這些婆婆媽媽的叮囑,但同時,心裡又有種甜絲絲的感覺,畢竟,被人擔心和愛護的感覺總是美好的。
在蕭何吏的堅持下,柳青香上了出租車,放下玻璃略帶甜蜜地揮揮手說了聲“拜拜”走了。
等轉身向奧迪車走去的時候,蕭何吏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坐的車是人家柳青香的啊!一想起剛纔自己大大方方把柳青香送上出租車的情景,心中不由一陣羞慚,自己乾的這叫什麼事啊,坐人家的車,把人家塞進出租車,而自己從臉上到心裡竟連一點感激或者愧疚的感覺都沒有!
“飛揚,明天……等忙完,跟香香把車換過來。”蕭何吏本想說明天一早換,但轉念一想,雲飛揚也夠累了,心裡不由又升起一絲愧疚,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麻木不仁了呢,即便換過來,那也是飛揚的車啊!
雲飛揚沒注意到蕭何吏的表情,點頭“嗯”了一聲便匆匆向車走去。
蕭何吏嘆息着來到車旁,剛打開車門,突然一聲嬌斥傳了過來:“都給我滾!”
聲音裡含着一股冷峻的威嚴,好耳熟啊!蕭何吏疑惑地回頭望去,卻原來是風衣女子正在怒斥幾個不知什麼時候圍攏在她身邊的西裝墨鏡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