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魯處長沒再堅持,段文勝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算落了地,神情立時變得輕鬆起來,優雅地說笑着與魯處長和複覈小組的其他人員一起出門趕往酒店。
誰知道一行人剛出大門便被四個養殖戶給堵住了,原來王忠明、劉大力等人一看區政府進不去,便直接去了市畜牧獸醫局,在得知複覈小組今天來黃北區以後,王忠明詳細問了魯處長的姓名和車號,便立刻驅車趕了回來,偏巧不巧,正好碰到魯處長的車從政府裡駛了出來。
段文勝一看四個人攔住了魯處長的車,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多虧是政府門口,他立刻下車招呼保安把四個人驅隔了開來。
魯處長本來想下車詢問情況,卻被段文勝攔住了,猶豫了一下,也沒再堅持,囑咐司機開車走了。
來到酒店進了房間落座,段文勝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但魯處長見的類似事情太多了,不要看第二眼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好意地提醒道:“段局長,項目選拔一看單位條件,二看負責人的品行,如果人的品行好,聽話,支持我們的工作,那條件差一點也沒關係。”
段文勝一聽很高興,點點頭笑道:“有魯處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咱們這次選的項目單位的負責人都是品行好,聽話,支持我們工作的人。”
“嗯,”魯處長點點頭,話鋒一轉又說道:“但是,關於人的這條是在實際操作中常用的,但文件上不會有規定,所以一定要做好其他養殖戶的思想工作。不出事的情況下,我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可是如果他們反映給了我們,我們就沒辦法,必須要覈查了。”
“我明白了。”段文勝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個計劃在心裡漸漸清晰起來。
飯後,送走了魯處長一行人,段文勝立刻去了公安局。因了喬小紅和泰丘幫的關係,段文勝的關係網雖然還稱不上龐大,卻也已經初具規模。
第二天一早,黃北區牧羊鄉發生了一件說正常也正常,說不正常也不正常的事情。
劉大力的兒子早上騎着摩托車去趕緊買菜,在路上與一輛自行車擦了一下,正好被經過交警發現了,要求他出示駕駛證,行車證。農村人平時只要鄉間小路上跑,哪會有什麼駕駛證,買個摩托車,能掛個牌就不錯了,但也不會隨身帶着行車證的。
交警見劉大力的兒子什麼都沒有,便懷疑是偷來的黑車,要開單扣車。劉大力的兒子頓時着了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交警的暫扣單忘在了距離比較遠的警車上了,便囑咐了劉大力的兒子一句:“你在這等着,我先拿單子扣車。”說完便向警車走去了。
劉大力見交警越走越遠,心想自己的車又沒牌子,這個交警也不認識自己,不如趕緊跑了吧。想到這裡,他發動了車子騎上就跑了。
交警聽見動靜,轉回身徒步邊喊着邊追了幾步
,見追不上也就算了。
第二天,幾個公安幹警進了村尋找逃逸的劉大力的兒子,劉大力的兒子嚇得不敢開門。
門當然最後還是開了,不會不是劉大力兒子開的,是被公安幹警撞開的。
劉大力的兒子被公安帶走了,騎車逃跑屬於肇事逃逸,按規定拘留七天,拒不開門屬於妨礙公務,按相關規定也拘留七天,兩罪相加,總計拘留十四天。
請君入甕
段文勝的本意只是想嚇唬一下幾個養殖戶,只要能讓他們暫時安穩一段時間,等項目報到省裡備案以後就不怕他們再折騰了。
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劉大力是個膽小的怕事的人,他的老婆比還更要膽小,聽說兒子被抓以後,連急加怕,竟然心臟病突發,還沒走出雞舍便癱軟在了地上,這可把來報信的人嚇壞了,連忙撥打了120,經過一番忙活,劉大力的老婆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可人命是撿回來了,但雞的命卻沒能保住。
半天時間,兒子被抓進了拘留所,老婆被送進了醫院,本就膽小內向的劉大力遭此大難,頓時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醫院裡的病房裡看着老婆一整天一語不發。親戚們讓他回去照看下雞,他也不言不語,只是呆呆地坐着。最後親戚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商量着臨時幫他輪流照看。
這麼大規模的雞場,防疫、消毒都是極其重要的環節,但劉大力的親戚們哪懂這些,進進出出不但不消毒,甚至連工作服也不換,加上春季又正值是各類疫病的高發季節,所以沒過多久,劉大力的雞場便得了雞新城疫和大腸桿菌混合型感染,四五天下來,五萬多隻雞就損失了接近三分之一。
養過雞的人都懂的,越是產蛋高峰的雞體質越弱,也就越容易得病死亡,所以看上去雞羣只損失了三分之一,但實際的產蛋量卻下降了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說,下蛋賺錢的雞幾乎全死光了,而剩下的大多是些沒有效益但卻必須繼續投入的雞。
劉大力悲痛欲絕,從醫院趕回來,站在遍地都是死雞的雞舍裡嚎啕大哭,哭完以後,一頭栽到了地上,也住進了醫院。
而劉大力的兒子,那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進了拘留所以後,本來就驚恐萬分,心理壓力極大,在聽說了家裡的情況後,連怕帶急,竟然也病倒了,身體的病倒也次要,最讓人惋惜心疼的是精神竟也有些恍惚起來。
至此,一個富裕和美的家庭就此陷入了無盡的痛苦,而風言流語也在黃北區甚至東州市瘋狂地蔓延開來。
事情就怕湊巧,國家檢查組的一名成員恰巧有個親戚在東州,而他這個親戚的一個親戚又恰巧是牧羊鄉的。這名成員在去親戚家時的閒談中知道了這件事,覺得事情有些嚴重,立刻向副組長做了彙報,而副組長又在吃飯時給組長談起了此事,組長當即決定,在東州查三個縣市區,黃
北區必檢,另外兩個通過抽籤決定。
段文勝聽說以後,心裡也略微有些緊張,連忙約了喬小紅見面,懇求她能幫自己擺平,喬小紅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只要不死人就好辦。”有了喬小紅的保證,段文勝這才略略寬了點心,不過依然在心裡暗暗祈禱着千萬別出人命。
任永書知道後,也怒怕交加,一個好好的項目,居然會引出這麼大的事情,把段文勝叫去罵了個狗血噴頭。
段文勝靜靜地聽着,臉上並沒有異樣,甚至望着任永書的時候,臉上不時閃現一絲譏誚。
罵完後,任永書軟軟地坐在了椅子上,心中有驚懼,有憤怒,也有後悔,如果當時聽了蕭何吏的,哪會有這麼多事!
“任局長,下一步怎麼辦?”段文勝不似任永書那麼慌亂,依然保持着鎮定優雅的風度。
“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任永書情緒又激動起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段文勝聲色俱厲地說道:“事情都是你搞出來的,你要對整個事情負責!”
只可惜,段文勝不是蕭何吏,並不太吃任永書的這一套,譏誚地望着任永書笑了笑,冷冷地說道:“任局長,事情既然出了,那就要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一出事就驚慌失措亂了手腳,更不要一出事就忙着先推卸責任,真出了問題,誰也跑不掉!”
任永書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段文勝:“你什麼意思?”
段文勝恨恨地說道:“任局長,我好好地在黨校學習,是你非把我叫回來搞的這個吧?到底是因爲什麼,你心裡很清楚。”
“你?我清楚什麼!”任永書竟有絲狡賴。
段文勝輕鬆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好了,不說那些了。咱們就說這份名單你過目了沒有?同意了沒有?你用不用負領導責任?”
“你?”任永書一時語塞,半響才狠狠地說道:“對,你說得對,我負領導責任,可是你呢?你要負直接責任。”
段文勝笑了笑,站起來走到任永書身邊,俯下身子小聲地提示道:“任局長是領導責任,我是直接責任,那主要責任誰負?”
“嗯?”任永書迷惑地望着段文勝,冷冷地說道:“你的意思呢?”
“何吏是科長,是經過人事局任命的名正言順的科長。”段文勝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
任永書擡起頭,厭惡而鄙夷地看了段文勝一眼,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長相俊朗的年輕人竟然如此惡毒。
“任局長,你考慮一下吧。”段文勝笑着站直了身子。
“不用考慮了!文勝,我也勸你一句,別想其他的了,想想怎麼負責吧。”任永書冷冷地說完,一臉不耐煩地擺擺手:“出去吧。”
“呵呵,”段文勝沒有走,卻變戲法般摸出兩份名單,一份是蕭何吏最初的那份,一份是修改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