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周是明州的二把手,更不甘心居於傅東來之下。他被程曉宇壓制還情有可原,畢竟程曉宇是市委書記。如果他和傅東來合作,被傅東來壓制,就太丟人了。因此,實際上鄭周和傅東來之間,幾乎沒有聯手的可能。
自然,一些小事上的合作還是有可能的。但在大事之上,鄭周和傅東來之間求同存異的地方就很少了。但鄭周既然選擇了和程曉宇也保持了距離,他和程曉宇以後的合作就真的是求同存異了,大事上尋求共同利益和妥協小事上互相讓步,是一種有限的合作關係。
王者風見慕允山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對他多了一分欣賞,就點頭一笑:“理由是很充足,但還不足以打動我。你也是聰明人,肯定也知道我對白書記做出讓步,必定有自己的打算。慕部長,要拿出足夠的誠意才行。”
王者風的笑容之中,有一絲玩味和期待。
慕允山本來想將施長樂的事情當成最後的殺手銅提出來,沒想到幾句話過後,就被王者風逼得無路可退,只好提前亮出了底牌:“下馬區剛成立,事事需要上級撥款,如果王區長堅持區政府要監管200億投資,不但市財政可以對區財政有所照顧。施長樂也會事事聽從王區長的建議,而且在常委會上,我和滕部長也會附和您的提議。”
條件還算豐厚,暫時獲得了兩個盟友,又有了財政上的主動權。怎麼算都是一筆合算的生意。也確實現在下馬區剛成立,還沒有稅收,對上級的財政撥款依賴性很大。不過王者風大計在心,又清楚主動送上門的好處,從來都有隱含的陷阱,因爲確實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絲毫不爲之心動。
200億投資表面上是一筆耀眼的政績,實際上是一個大泥潭,就算200億的投資是真投資,是來做實業和建廠來了,王者風也未必就想去和白墨分一杯莫。他不是喜歡搶別人功勞的人,爲了政績可以無所不有其極,他有的是辦法獲取政績,當然,更深的顧慮還是不想讓,200億成爲他和白墨之間的導火索。
真實的想法王者風當然不會嚮慕允山透露,他只是直直地盯了慕允山半晌,然後輕輕一笑:“慕部長的好意,我心領了。有些事情做到明面上就可以了,就象你剛纔和我的談話一樣,大家有一說一,很好,很直爽也很容易理解,交流起來也方便。但如果暗中做一些不太好的動作,就沒有了合作的基礎。我和別人合作的前提,首先要看合作對象是不是值得交往,慕部長還有事嗎?”
王者風雖然笑容滿面,但慕允山卻從話裡感受到一絲寒意,下意識地輕輕挪了一下腳步。
他本來一直站得很穩,也是覺得站着說話更能顯示他的決心,他就一直沒有坐下。但王者風的話好象有重量一樣,直接壓在他的肩膀之上,讓他竟然有了站立不穩的感覺。
慕允山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者風,看着王者風年輕的臉龐寫滿了自信,就讓他產生了一絲錯覺,感覺面前的人不是30歲的年輕的區長,而是一位一切盡在掌握的高官。
王者風不但拒絕了他,還表達了對他暗中做了手腳強烈的不滿,一時間慕允山有些失神,王者風是怎麼猜到是他在背後指使人舉報了吳啓得,然後藉機嫁禍給白墨,好讓王者風對白墨心生不滿,從而在他的鼓動之下,重提政府監管200億投資一事?
不應該,舉報事件做得天衣無縫,就算卞秀玲向王者風透露了消息,王者風也不可能一下就猜中是他和滕非的手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慕允山再是強作鎮靜,也被王者風猝不及防地一語擊中,愣在了當場。
其實明裡也沒有出差錯,他是被王者風騙到了。
王者風估計白墨現在不會主動惹他,因爲他已經在投資上面做出了最大的讓步,白墨現在恨不的在所有事上都放手不管,就是對他投桃報李。因爲王者風也知道白墨不是沒有政治智慧的人,上次常委會上的事情說明,只要他堅持監管,200億的投資的話,就會在常委會獲得通過。
白墨除非動用一票否決權,否則就是常委會上有一次失利,就是對他書記權威的最大打擊。
在目前的情況下,白墨沒有必要暗中再做手腳惹怒他,再說白墨現在恐怕全部精力都放在200億上面,哪裡有時間閒來無事去背後指使別人舉報吳啓得?除非他暈了頭。
當然,王者風只憑分析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白墨的手筆,他剛纔對慕允山隨口一說,也是抱着姑且一試的想法,既然慕允山送上門來,就不要放過試探的好機會。一見到慕允山愣神的表情,王者風就知道,他賭對了,還真是慕允山做的手腳,他心中就有了隱隱的怒氣。官場之上不乏陰謀和陽謀,不過王者風因爲受過傅東來的一次暗算。對背後一刀的動作深惡痛絕,慕允山又是鄭周的人,鄭周就是在關鍵時刻離他而去,就更讓他難以接受慕允山一明一暗的逼宮。
見慕允山還沒有緩過神兒,王者風又笑了,說了一句:“我喜歡坦誠的人,但不喜歡錶裡不如一的人。”
慕允山直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感覺有些頭昏腦脹,有點弄不清狀見王者風之前,他滿心以爲憑藉他的政治智慧。採取一暗一明兩種手段,在王者風面前假裝坦誠相待。並且直截了當地說出誠意,絕對可以獲得王者風的好感,進而和他談妥。
不想幾句話過後,王者風就完全掌握了主動權,並且三言兩語就套出了他的底牌,又直指他背後指使人舉報吳啓得之事,還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的建議,甚至還下了逐客令!
回想起王者風在常委會上的態度,慕允山不寒而慄,王者風今天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他哪裡是軟弱是沒有政治智慧,他根本就是政治天才,不但完全把握了談話的節奏,也完全將他撥弄於股掌之間。
慕允山終於知道王者風在常委會上沒有一句反對白墨的聲音,是故意爲之,是示敵以弱,他不是不想介入200億投資,而是肯定另有謀算,肯定會比介入200億投資更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慕允山纔想起以前對王者風的輕視,以及在決定和王者風面談之後所做出的舉報吳啓得試圖嫁禍給白墨的敗筆,不由汗流浹背。
失算了,大大的失靠!
慕允山立復撥通了滕非的電話,約他前來會面商議對策。
王者風對慕允山如何進行下一步一點也不擔心,他有足夠的信心和手腕應對慕允山,而且他也相信慕允山被他敲打之下,痛定思痛,應該會收斂一段時間。
王者風立刻讓吳啓得前來他的辦公室。
吳啓得聽到王者風有令,哪敢怠慢,急匆匆趕到。聽到王者風讓他注意身邊人,以免落人口實之時,他人老成精,立刻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忙問:“領導,是不是有人背後黑我?。
王者風只微一點頭,並不說破。
吳啓得在官場混跡多年,小手段小陰謀一類的瞞不過他的政治嗅覺,整人的手法比王者風會得多多了。他微一思忖就知道是誰,就惡狠狠說道:“請領導放心,我手腳都很乾淨,絕對不會做出一件對不起領導信任的事情。有人想抹黑我給領導面子上難看,哼,他們打錯了算盤!”
王者風笑了:“晚上和卞書記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
吳啓得馬上清楚了卞秀玲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立刻滿臉堆笑:“我請客,我請客。”
王者風纔不管吳啓得如何收拾身邊人,小事情用不着他來操心,吳啓得走後,他就想近來崔達泉老實了許多,也不知道在謀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