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幾次電話,路洪佔手機一直佔線。正納悶時,接到通知,緊急召開常委會,傳達省委指示精神。
今天的常委會是郎市有史以來參加人數最少的一次,新任常委陳智捷還沒有正式上任,路洪佔前往明州開會,意外的是,王者風也缺席了常委會,艾成文解釋說,臨時有事,請假了,古向國也沒有多想,因爲他還沒有將路洪佔的事件和王者風聯繫到一起,更不知道王者風趁路洪佔離開之後,正在緊鑼密鼓地在進行什麼大計。
如果古向國知道王者風現在正在做什麼,他肯定會立刻中斷常委會,第一時間去阻止王者風,只可惜,他晚了一步,並且事後追悔莫及,因爲他並不知道調查組掌握了什麼證據,更不清楚在路洪佔緊急前往明州之前,正在和王者風開一個什麼至關重要的會議。
常委會開得很順利,時間也不長,省委和省委宣傳部的指示精神傳達之後,艾成文又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所有的常委都心中有數,同時又大爲驚訝,向來對省委指示陽奉陰違的艾書記,今天擺出一副對省委指示言聽計從的態度,很明顯,是政治需要。
如果王者風看到這一幕,也會心生感慨,明白了許多政治上的立場向來都是政治需要的產物。其實說實話,如果折江省委足夠強硬,敢頂住中央的壓力,想要拿捏郎市其實也不是難事,拉攏一方打壓一方,最後再將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一方一腳踢開,安插自己人進去就會逐步將郎市掌握在手中。但一直沒有這麼做,恐怕還是因爲葉頁心思不在郎市,範建華也並不認爲爹不疼娘不愛的郎市有什麼好,有懶得費心去擺佈。
沒有好處可得的事情,又費心費力,還要冒着得罪京城一些重要人物的風險,誰閒着沒事去自找麻煩?這也是郎市多年來一直和省委關係一般而省委能夠容忍的重要原因。
現在郎市即將成爲大京城經濟圈首當其衝的試點城市,省委還沒有對其有足夠的重視,原因也不復雜,葉頁離任在即,對摺江的事務已經不大操心了。範建華準備接任省委書記一職,他現在要走的是平穩路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等他當上一把手一兩手之後,有會奠定他在全省的主政風格。
有人選擇在此時將王者風扔到郎市,也是看中了時機,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好讓王者風亂中取利。當然,王者風能不能亂中取利只是一種可能,也許王者風還會在郎市折戟沉沙,葬送了政治前途也未可知。
政治上的錘鍊很慘酷,挺過去就是一方晴天,挺不過去就是從此沉淪。王者風又不是紅二代,沒有一個呼風喚雨的父親,他有了政績是自己的本事,出了問題也得自己承擔,沒人兜着,不比邱衛紅、蘆軍弋,好或不好總會有人撐腰。
就如傅東來,雖然兵敗明州,但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而他如果和傅東來一樣慘敗,基本就告別了政治生涯,養養花、種種草就一輩子過去了,談什麼爲國爲民,談什麼滿腔抱負,談什麼達則兼濟天下,一個人如果不在□□之中勝利,想要推行自己的執政理念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政治上的失敗者,再有報國志,再有爲民心,沒有大權在手,也只是空談和空想而已。
……常委會結束之後,劉一琳邁着遲疑的腳步來到王者風的辦公室,見李財源在,就問王者風去了哪裡——最近在她眼中,王者風經常不見人影,具體忙些什麼,她很好奇,因爲隨着王者風在郎市的步伐越來越大,她已經可以斷定,郎市的局勢,已經隨着王者風的每一步邁出,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但同時似乎也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
李財源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實話,儘管他知道劉一琳和王者風關係還算不錯——但還沒有密切地要交
待行蹤的地步:“王市長和調查組的同志在一起,具體在忙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劉一琳是何等聰明的女人,路洪佔前往省廳開會,省委就下達了指示精神,同時還有省廳的調查組在郎市,而此時王者風又前所未有的缺席常委會,一切的跡象表明,所有的事件其實目標一致地指向了一個人——路洪佔
再聯想到前不久王者風剛剛掌握了市局三分之一的財政大權——事後王者風向她表示了感謝,還請她吃飯,她欣然赴約,也感覺和王者風走近了不少——她就清楚,王者風正在有條不紊展開他的第二步局面,掌握市局的力量。
說實話,王者風的年輕和俊朗讓劉一琳羨慕,但王者風的能力就更讓她佩服了,雖然在前進的道路中王者風也遇到挫折,但隨後他總能迎刃而解,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機智,當然,更主要的是冷靜應對和不驕不躁。
和劉一琳的想法有所不同的是,散會後,古向國重新回到辦公室後,忽然總覺得哪裡有不妥,具體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在房間中轉了幾圈之後,驀然驚醒,對,王者風缺席了常委會,他到底去了哪裡?今天看熱鬧看笑話的好事怎麼能少了他?除非是……除非他有更落井下石的事情要做
一念及此,他又想起打電話給路洪佔,還沒撥出,就又接到了京城方面的來電:“路洪佔怎麼去了明州?”
突如其來地一問讓古向國心中一沉:“省廳開會,他必須要去。”
“必須?真是笨,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電話一端的口氣忽然煩躁起來,“省廳的調查組還在郎市,疤臉脫逃事件還沒有查清,又出了風波,路洪佔現在去省廳,除了挨訓,除了背黑鍋,還有什麼好?就算要背黑鍋,晚兩天背也行,非要現在急巴巴地趕去,也不管大後方的穩定了?向國,你的政治智慧哪裡去了?我早就說過,放走疤臉是下下之策,你偏不信,現在又有大的把柄落在對手的手中,我看你怎麼辦”
古向國怦然心驚,將一系列的事件串連之後,頓時驚嚇出一身冷汗,糟糕,真是上當了,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急忙再打電話給路洪佔,這一次一接就通,上來就問:“老路,到哪裡了?趕緊返回郎市,情況緊急。”
路洪點的聲音很沮喪:“已經到明州了,和省廳的同志碰頭了,來不及回去了。”頓了一頓,有想起一樣,“忘了說,剛有路上匆忙,只顧着彙報情況了——王市長現在正和調查組調查疤臉事件……”
“我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麼,不是他們還沒有查到有用的證據?”古向國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總覺得王者風的缺席的背後有着什麼巨大的陰謀。
“好象……也查到了一點什麼。”路洪佔到了明州,冷靜下來,忽然明白過來了什麼,心中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剛剛拿出了幾份口供,差不多接近了事實真相……”
聽完路洪佔的敘述,古向國差點跳起來:“什麼?這麼重大的情況你怎麼不早說?你想害死人是不是?老路呀老路,你的政治智慧哪裡去了?”
扔下電話,古向國立刻打電話給龍孔,關機,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又打電話給表理和英成,提示無法接通。最後又打給王者風,也是關機。
壞事了,情況大大的不妙,難道是龍孔已經招供了?古向國又一想,不對,要查龍孔的話,王者風沒有權力審問,調查組更沒有權利,除非是市紀委出面,依法將龍孔雙規。
對,市紀委,古向國也不顧什麼市長身份了,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火急火燎三步併成兩步,親自來到呂一可的辦公室,也顧不上禮貌敲門了,直接推門進去:“呂書記在不?”
呂一可的秘書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沉穩的古市長也有失態的時候,一下愣住:“呂書記開完常委會就急忙出去了,沒有回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