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風見身後的陳大頭和哦呢陳都愣在當場,知道鄒巧娟的失態落在他們眼中,就有了意味深長的猜測,他也不過多解釋,衝兩人揮揮手,上車而去。
王者風沒有想到的是,因爲鄒巧娟的失態,因爲他和鄒巧娟之間的舊事被陳大頭得知之後加以利用,他和哦呢陳以及陳大頭之間,因爲鄒巧娟的介入,發生了不可逆轉的鉅變
……
兩天後,立交橋的提議正式提交到了常委會進行討論。
會議一開始,爭論就非常激烈。古向國親自上陣,陳述利害關係,誇大立交橋對郎市的重大作用,提出如果不上馬一座立交橋,郎市就沒有一個地級市應有的氣象。
古向國自從失去塗筠這個急東來之後,再加上在市政府班子有了王者風的牽制,許多時候都必須親自上陣,否則就沒有足夠的份量給別的常委施加壓力。不得不說,王者風的到來,確實讓郎市原有的平衡秩序,全部重新組合。
王者風並沒有親自擔任主力和古向國對抗,而是由陳智捷出馬,一對一地和古向國針鋒相對。兩人各抒已見,爭論得十分激烈,有幾次陳智捷言語機鋒,幾乎逼得古向國沒有還手之力,就讓路洪佔暗暗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想當初塗筠咄咄逼人,把不少人嗆得無話可說,現在王者風不用親自出馬,只憑一個陳智捷,就能和堂堂的市長脣槍舌劍較量一番,讓古向國險些下不來臺,確實是讓人無奈。
路洪佔就只好披掛上陣,講了一番大道理,又和陳智捷爭論了一番。
前戲演足了,終於輪到主角上場了,王者風還沒有發言,他一挺直腰身,所有常委就立刻鴉雀無聲,目光也齊齊投來——王者風的威望,由此可見一斑,就更讓路洪佔暗暗心寒。
王者風既沒有一臉冷峻,也沒有一臉嚴肅,而一臉淺笑地說道:“其實以郎市現在的局勢,上馬一座立交橋也並無不可……”
嗯?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陳智捷是王者風的急東來,他的發言肯定代表的是王者風的意思,王者風怎麼反着說話了,豈非讓陳智捷剛纔的努力白廢了?
王者風只是微一停頓,就又接着說了下去:“郎市確實需要一座立交橋,尤其是城東交通密集的地方,有一座立交橋不但能大大緩解交通壓力,對於提升郎市城市形象,也大有好處。其實我也贊成在條件合適的時候上馬一座立交橋……”
就連古向國也大惑不解,王者風耍的什麼把戲,上次開政府常務會議的時候,還慷慨激昂,列舉了無數事實陳述立交橋勞民傷財,現在怎麼突然就轉變了口吻,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儘管王者風風向改變,古向國卻沒有一點期待和興奮,反而更加擔心,因爲他知道,王者風必定還有厲害的後手。
不料王者風說完之後,卻又沒有了下文,而是讓球踢給了張櫻籍:“我上次和張書記談到了立交橋的事情,張書記提出了新的見解,我聽了之後受益匪淺,就請張書記給講講他的看法。”
不少人就都隱隱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基本上在市委之中持中立立場的張櫻籍,此次立交橋事件,看來是要和王者風堅定地站在一起了。
果然和衆人猜想的一樣,張櫻籍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份資料,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和王市長的看法一致,立交橋應該上馬,但不是現在。爲什麼說不是現在?具體原因可能有些同志心裡清楚,大部分同志就不明白內情了,我就要在會上把重點給大家點出來,是關於鐵道部的一份規劃書……”
古向國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裡,糟了,難道說他的用意被人察覺了?
不料張櫻籍高高擡起,卻又輕輕放下,先將立交橋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隨即又轉移了話題:“在討論立交橋是不是應該上馬之前,我想多插一句話,就是關於上一次王市長提議的興建一座國產品牌的油漆廠的提議,我認爲,佔住漆作爲一家合資品牌,雖然爲郎市帶來了經濟利益,也是郎市龍頭企業之一,但在郎市一直走的是壟斷的路線,不利於以後長遠的發展。而且根據我和王市長的進一步研究發現,南方不少地市都新建了國產品牌的油漆廠,對佔住漆在當地的銷售形成了很大的衝擊。由此可見,油漆行業的多樣化已經是一個趨勢了,所以我認爲很有必要再在郎市新建一座油漆廠,也好促進佔住漆改進生產工藝,提高營銷水平,以便更好地迎接新的機遇和挑戰。”
王者風就及時補充了一句:“張書記的見解很深刻,要競爭,不要壟斷。佔住漆在郎市養成了一家獨大的作風,以爲依託京津就可以佔領全國市場,其實在南方不少地方,佔住漆的市場份額下降得很快,只有競爭纔有活力,纔有持續發展的可能。”
誰都看了出來,王者風和張櫻籍一唱一和,兩人在聯合擠兌古向國
但還有不少人不明白爲什麼正在討論立交橋的問題,卻突然又把話題跳到了油漆廠上面,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什麼聯繫,到底暗藏了什麼玄機?
當然有玄機,否則以張櫻籍的政治智慧和王者風的政治手腕,兩人聯手,肯定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漫無目的地亂說。
劉一琳不清楚王者風和張櫻籍之間有什麼內幕,但能猜到立交橋項目和油漆廠之間,肯定有什麼內在的關聯,她目光閃動着疑問,先是打量了王者風幾眼,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張櫻籍,心想,張櫻籍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他做事只從他的立場出發,不符合他的立場的話,就是艾成文的面子也不會給。他此次肯爲王者風出面,就說明王者風說服了他。
張櫻籍一直是艾成文和古向國都最想爭取的人,張櫻籍偏向誰,誰就會實力大增,只可惜,張櫻籍基本上一直持中立立場,從來不會偏向任何一方,就讓艾成文和古向國都拿他無可奈何。但張櫻籍最大的優點就在於行事只憑原則,凡是符合大局利益的,他都會支持,反之,就會強烈反對,因此艾成文和古向國儘管對他沒有辦法,也不得對他讓上三分,還不時要拉攏一二。
在劉一琳的印象中,好象張櫻籍還從來沒有非常堅定地支持過艾成文和古向國的時候,更不用提和其中之一暗中配合,在常委會上一唱一和了。
劉一琳就非常佩服王者風的本事,能讓張櫻籍支持他的立場並不是難,難的是,張櫻籍肯主動出面替他打東來。
艾成文也對張櫻籍和王者風之間的默契大感驚訝,心想如果張櫻籍再堅定地王者風站在一起,王者風作爲另一支力量,在市委之中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他心中隱隱有一絲擔憂,在擔憂之餘,更對王者風到底和張櫻籍達成了什麼內幕交易大感興趣。
艾成文也清楚的一點是,立交橋和油漆廠兩個項目,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實際上古向國和王者風雙方各有重大的政治利益在內,所不同的是,古向國是爲了一己之私,王者風私心雜念相比之下還是少了許多,至少在他眼中,還沒有看出王者風是出於私憤纔要在郎市打破佔住漆一家獨大的局面,從根本上講,就算引進一家油漆廠,王者風也無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