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都藏在菜裡面
“爲了拿下二十里鋪，我前期了做了許多工作，也基本上做通了許多人的工作。沒想到結果一出來，卻給了宏成房產。說實話，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後被別人搶走了勝利果實，我咽不下這口惡氣，所以就”。孫易安嘿嘿冷笑了幾聲，大口喝乾杯中酒。“明人不做暗事，王老弟。我不是心疼前期的投入，而是最恨宏成房產不按規矩出牌，所以我就找人給他們搗亂，拖他們一拖，多拖一天，就讓他們多出點血，也是做給方部長看。”
既然孫易安主動說出二十里鋪的內情，以及他的後臺是方餘勝，就是一種試探。如果先前送車是投石問路，現在就是交底了。
王者風夾起一塊肉，看了看問：“孫總，你說這肉是燉着吃好吃，還是炒着吃好吃？”
孫易安一愣，不明其意：“各有各的味道，燉肉典較爛，大塊地燉好吃。炒肉切成小塊，沒燉肉吃起來過癮，但香味足，適合品味我說王老弟，好好的。你怎麼研究起肉的吃法了？”
“大家都是一塊肉，就看是被別人燉還是炒了？”王者風將肉放到嘴裡，品味幾口。“不錯，味道還算純正，就是火候大了一點。孫總，說說看，你當時想拿下二十里鋪，是想燉還是想炒？”
孫易安明白過來了，會心地一笑：“只要是做房的產的都知道，二十里鋪那塊地，最適合的還是建造住宅樓。宏成房產礙手後，也是想興建一處小區。名字起得挺俗，叫建國小區，一點創意也沒有。不過地段好，只要地皮到手，蓋房子一準賺錢。反正肥肉已經跑了，別人是燉是炒，也是別人鍋裡的肉了。”
王者風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想從宏成房產手中奪回來，硬碰硬是不划算的，也不是和氣生財的做法。不過十里鋪的位置也不錯，孫總要是有意。可以考慮拿下十里鋪，好好策發一下，也是一塊好地。
孫易安瞪大了眼睛：“王老弟，沒開玩笑吧？十里鋪和二十里鋪可是隔着鐵道橋的。雖然離得不遠，但十里鋪是橋西！”
橋之隔，天淵之別，正是明州的真實寫照。
由京城到南方的大動脈鐵路從明州正中心，穿市而過，正好將明州從中一分爲二，形成廣義上的橋東和橋西兩個大區。由於歷史的原因，市委市政府、衆多超級商場和明州最早的兩大商業圈，都位於橋東。明州人民都知道，橋東是富人區，橋西是窮人居。
實際上果真如此嗎？
其實也不盡然，橋西不但有省委省政府所在，還有新建的幾大商場，以及日後在明州興盛一時的樂力超市，當然，讓橋西與橋東並駕齊驅，終於不再被人所輕視的是天上城集團大舉進軍橋西房地產，在西郊興建了明州最豪華的別墅，在西南建造西南大學城，和東南高教區並列爲明州兩大高校聚集的。還有樂力超市的興起，等等，也就是說，一兩年之內，當維幕拉開之後，橋西將進入第一個繁榮階段。
真要是做一個深入調查的話，橋西居民的收入和文化程度，一點也不比橋東差上分毫。鐵道隔開的不是收入也不是距離，而是無形中形成的攀比的心態。一個沒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很多時候有許多被誤導的傳言，久而久之，三人成虎，也就真的產生了真實的影響。
“和二十里鋪相比，十里鋪唯一的缺點就是位於橋西，但十里鋪比二十里鋪的優勢在於。交通發達”四國道正好從中穿過。而且十里鋪的地皮便宜了許多。現在還沒有人提出開發，要是你現在提出申請，可以確保一次通過。價格也不會太高。”王者風侃侃而談，一臉淡笑，他明中流露的自信，讓他顯示出與年齡不相稱的風采。
孫易安微一沉思：“王老弟知道宏成的後臺是誰？”王者風笑着搖頭，不說話，他知道孫易安是自問自答，果然他神秘地一笑小聲說道。“是譚政，市政府副市長。”
王者風猜來猜去，也沒有猜到居然是譚政。譚政不過是市政府幾名副市長之一，政府排名雖然僅次於梅伯伯，但他畢竟不是常委，怎麼可能壓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方餘勝一頭？當然有時政治上的角力，不能完全以排名決定實力和勝負，不過最後譚政支持的宏成房產能夠勝出，肯定是程曉宇拍的板。
程市長在城中村的改造和開發上有較大的發言權，聽說崔書記是一向不怎麼過問的。在市委市政府裡面，只要崔書記不施壓，其他常委都比不了程曉宇強勢的作風，而且在級刷上了也差了一級，明州是副省級城市，只有書記和市長是副省級，其他常委都是正廳，程曉宇的權威無人可以挑戰。
就算譚政有萬保健撐腰，也面子太大了一些？看來具體內幕，還是需要向李陽或是梅伯伯諮詢一下，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可不查。
王者風還沒有再問。孫易安卻又把他所知道的內幕全抖落了出來：“此是譚政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誰知道關鍵時刻崔書記說了一句話，據說讓程市長也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給了宏成。崔書記從一開始就表明了不插手城中村改造的立場，但在二十里鋪的事情。突然出面替宏成說話，就不的不讓人深思了。宏成的後臺是譚政，市委市政府的一幫人，誰不知道？所以方部長也在納悶，什麼時候譚市長向崔書記靠攏了，他不是萬保健的人嗎？。
最後一句。孫易安借方部長的感慨，其實也有向王者風提問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已經交了底，夠朋友吧？要是你也知道有關的幕後消息的話，不妨也說來聽一聽，大家好纔是真的好，互通有無。
王者風擺擺手：“我剛來沒幾天，還沒有來得及深入瞭解其中的彎彎道道，再說我剛剛開展工作，也不方便什麼事情都麻煩李秘書長，更不敢主動給程市長添亂。”
言外之意是。他並不知道譚政和崔書記的事情就算程市長心裡清楚，他也不會幼稚到開口去問程市長誰和誰有關係，有什麼關係？
王者風要是這麼做了，就是政治上的低能，就是一個笑話！
孫易安聽了點點頭，王者風說的是實話，只好嘆了口氣：“那隻就能給他們搗搗亂。添點堵了？。
王者風用筷子點盤裡的肉：“有時候肉都藏在菜裡面，要想吃肉，得從菜裡找。十里鋪位於橋西是不假，現階段也不適合開發商品房，我有一個建議，孫總聽了有興趣就去做，沒興趣的話，我再去找瀋海生。”
瀋海生名頭太響，孫易安見王者風說得鄭重其事，也上了心：“王主任說來聽聽，我慎重考慮一下。”
“明州現在發展很快，新建小區層出不窮，人口多了，就要吃菜吃肉，要是菜和肉供應不上，也是要出大問題的。明州在西北角只有一個蔬菜批發市場，短時間內來看，還可以勉強供應得上明州居民的菜藍子，但城中村改造之後，用不了多久，一年半載之內，就有十幾個新建小區落成，人口越大，用菜量越大，蔬菜批發生意，大有可爲。”
孫易安聽得一頭霧水：“王老弟，我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對蔬菜批發沒有興趣
別看孫易安一會兒叫王主任，一會兒叫王老弟，其實王者風也聽得明白，他分得清楚的很。表示鄭重的時候，他會叫一聲王主任。表示關係密切的時候，就又成了王老弟。
王者風哈哈一笑：“我沒讓你做蔬菜批發，我是建議你把十里鋪開發成明州第一大蔬菜批發市場！十里鋪正好位於橋東和橋西的交界處，位置重要，交通便利。一旦建成，恐怕用不了多久，別說明州第一，就是折江省第一也不在話下。”至於你建成商鋪之後，是租是賣，哪一種方式更賺錢，你是業內專家，就不用我再胡亂發表意見了
孫易安正夾着菜往嘴裡送，手猛然停在半空，半天一動不動，忽然啪嗒一聲，菜又掉回了盤子裡，他臉上慢慢浮現出驚喜的神情：“王主任，王老弟，我剛送你一輛桑塔納，你立刻就還我一輛奔馳，金點子，點石成金”。他激動地一把抓住王者風的手。滿臉漲紅，也不知道是興奮過度還是酒精上頭，“十里鋪的地，我要了！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有頭腦的官員。不是我誇你，王老弟，你簡直就是一個商業天才。”
我做房地產這麼多年，總在開發住宅樓的方向打轉，從來沒有轉念一想開發商鋪，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老哥佩服你！”
他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乾：“我敬你一杯，先乾爲敬。”
王者風也還了一杯，自嘲地笑笑：“我就是愛異想天開，正是因爲不在行業內，纔敢想敢說，真要是合了孫總的意，點子就送你了
孫易安算是明白過來了：“別，親兄弟還明算帳，具體拿到地皮的事情，我來運作就可以。但老弟你出的金點子，老哥我不能沒有表示拿來就用，那不是笑話我不會做人嗎？有要求，儘管提。”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者風笑眯眯的，裝出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架勢，“不怕我手伸的太長，口張得太大？”
孫易安也是一副輕鬆的表情：“我認！少了，是你見外。多了，是你不把我當外人。儘管說，我等着。”
王者風拍拍手。大笑：“有氣魄，孫老哥，成大事者就要你這樣的魄力，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我的條件是，我要指定一家蔬菜批發商入駐你的蔬菜批發市場。她在市場內有所有的優先權。”
“就這個？”孫易安不相信地搓着雙手，“王老弟，你這是跟我見外，還是有什麼埋伏？跟老哥說實話，跟你打交道，我心裡有點沒底。”
商人面對官員時。如果對方不貪不卡不要，好象就不正常一樣，王者風嘿嘿直笑，笑的孫易安心裡直髮抖，還好王者風也沒有笑太久，就說：“行了，要是你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就送一間辦公室給我，我也不要產權，只要不收租金就行，總可以了吧？，
一間辦公室一年的租金，撐死了也不過幾萬元。孫易安雖然覺得還是要得太少，不過見王者風笑得真誠，只當他圖的是長遠利益，也就暫時放了心：“行，就這麼定了，到時我挑一個位置最好的給你，或者你挑也成，反正你要跟我見外隨便你，我有事的時候一定找你，一點也不和你見外，你別嫌煩。”
下午一進辦公室。曲褶和吳啓得都迎到門口，二人都異常恭敬地說道：“王主任，回來了？沒熱着吧？”
曲褶還好。作爲女人關心別人慣了，臉上的表情還算自然，吳啓得一臉諂笑，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掉在地上，差點沒把王者風給嚇着。
吳啓得假裝熱情地拿冉車鑰匙，要遞給王者風，不過臉色的表情和要殺死他一樣痛苦。王者風不願意看着他的一副苦相。大度地一揮手：“天氣熱了，系塔納有空調，吳主任年紀大了，就先用着吧。”
“這怎麼行？王主任，這車是衝你的面子纔給的，要是我開的話，太過意不去了。”吳啓得話說得漂亮，鑰匙卻拿在手心，不肯再向前送上半點。
王者風擺擺手。非常大方地說道：“吳主任和曲主任是改造小組辦公室的老人，在待遇上就應該比我高，沒什麼好商量的。不過要說到工作，我可是隻爭先進，不會讓步的。”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有好事可以先讓着你們，不過在誰主持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大問題上，他不會退讓。
曲褶現在算是徹底服了，王者風爭權不假小但人家一有能力二有風格。誰能比？她搶先說道：“我已經向李秘書長彙報過了，改造小組辦、公室三個副主任，沒有明刪人辛持日常，作也說不討去王主任年富力強，我向秘書長長推薦了你。”
“我也附議了。”吳啓得也迫不及待地表態，手中拿着新車鑰匙，心裡樂得忽上忽下。
王者風想想也該向李陽彙報一下工作了，剛來到李陽辦公室，正要敲門，李陽從裡面打開門，一見他站在門口就樂了：“正想找你，你就來了，巧了。”
程曉宇要見他。
隨李陽一起上樓到了程曉宇的辦公室，程曉宇也沒起身，也沒讓王者風和李陽，低頭匆匆看了幾眼文件，擡頭說道：“聽說吳啓得和曲褶一致推薦你主持改造小組辦公室的日常工作，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王者風就謙虛地笑：“兩位主任風格高，值得我學習。”
“行了，別跟我唱高調了，既然你已經站穩了腳跟。我就讓李陽去宣佈一下。另外。對於改造小組辦公室。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準備正式納入政府機構。讓編制辦批編制下來，是市政府辦公廳下轄的副處級部門，你才副科級。擔任副主任已經勉強，再主持日常工作，就更說不過去了。
李陽在一旁插話說道：“王者風提了副科雖然時間不長，不過他擔任過一段時間的鄉黨委副書記兼副鄉長，資歷夠了，也有政績，符合破格提撥的條件。”
“特事情特辦，你提副科不到一年就再提到正科，是挺快，比我當年還快，說實話，我都有心要壓你一壓。”程曉宇笑了，見王者風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就又不滿地說道，“王者風，在我面前你老實一點，有一說一，要論裝模作樣。我相信你比不過我。”
程曉宇的表演才能確實一流，王者風自嘆不如，但他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官場經歷，他超過程曉宇也不算難事，當然在市長面前，他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是。是，我可不敢和程市長比。憑心而論，我非常欣賞程市長的領導風格。不打官腔，說話直截了當，從不拖泥帶水，給人的感覺是務實能幹，和民間傳聞中的平民市長完全一樣。”
程曉宇哈哈大笑。將手中的筆往桌子上一扔，用力向後一仰：“我還以爲你多老實，沒想到，拍馬屁的水平也是一流。”
程曉宇發自內心的高興王者風豈能看不出來？他心中暗道，不信找不到你的癢處，馬屁人人會拍，但要拍到妙處，拍到無跡可尋的境界，就不是人人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