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絲馬跡(2)
“沒有。籤哪門子協議?當時是周書記帶人來的,由周書記替我們擔保。我們還能不相信?結果到好,現在周書記不承認他當年替我們說過擔保的話,說我們種果樹是自發的商業行爲,鄉里不負責任,只負責協調。”李鐵漢說到這裡,氣就不打一處來。“協調個屁,就是放空炮。說大話,完全把我們當傻瓜耍!現在我們到鄉里,根本就找不到周書記的人。再到明州找普利公司,人家說當年他們只提供樹苗,沒有簽定收購蘋果的協議。現在倒好,根本沒人管我們的死活!”
王者風不說話,看了蘆軍苗一眼。蘆軍苗總算明白過來一點,周□□身爲決策者,恐怕和普利公司有什麼幕後交易。現在她越來越看不明白王者風了。他不慌不忙,總能找到事情的癥結所在。而不急着匆忙下結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剛開始她還以爲他是裝成熟,現在才知道,原來王者風是真穩重。
再想起她第一次暗訪一無所獲的情形,她心裡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基層工作,不能一上來就問事情,而是要先和村民打成一片,才能慢慢從他們嘴中套出實情。有時候不是村民不想說或不願意說,而是他們說不到點兒上,需要別人慢慢引導。
王者風還真有水平,比她還小三歲,卻比她經驗豐富多了,蘆軍苗現在對王者風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村中一共有多少畝果園?。王者風又問,不忘及時地遞了一根菸過去。“損失大不大?。
“我們村是山村,本來好地就少,當時普利公司說,山裡的好地種蘋果。結出來的蘋果又沙又甜,而且還是純天然,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結果村裡人聽了,差不多200多畝好地都種上了果樹李鐵漢一邊熟練的點上煙,一邊唉聲嘆氣地說道。“要說損失可就沒法算了,當時買樹苗就花了不少錢,這幾年來的精心伺候就不算錢了,不過影響了地裡的收成還是要算一算的,再加上去年聽了普利公司的話,凡是果園都沒有再種別的莊稼,我算一算呀。”
李鐵漢蹲到地上,拿起一根樹技,在地上刮來劃去,嘴中還唸唸有詞。過了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別人家我不清楚,反正我家裡一共3畝果園,這幾年一共下來,少說也得有5000元的損失
旦四元?王者風深吸一口氣,對於小郭村的農民來說,旦四元是一筆鉅款。就算對於他來說,只靠工資的話,也算是一大筆數目。3畝損失5000元。那麼全鄉千畝果園,平均下來,損失超過了,150萬元!
這還只是明面上可以計算出來的損失,一些附加的損失如果再算上,至少要超過300萬元!王者風已經出離了憤怒窮的農民身上搜刮財富以中飽私囊,這樣的官員簡直是敗類中中的敗類!
儘管說起來他還不清楚周□□到底從中得了多少好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周□□和普利公司之間,絕對有不可告人的幕後交易,而且說不定果樹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回去的路上。蘆軍苗臉色不好,扭頭看向窗外。始終一言不發。車子快到縣城的時候,她忽然說道:“事情比我想象中嚴重多了,王縣長,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辦?要不要找周□□談話?”
“暫時還是不用了,以免打草驚蛇。我建議蘆書記先暫時壓下這件事情,不向任何人提起,然後再暗中查查普利公司的底細。”王者風瞭解到的情況是。普利公司是一家在明州註冊成立的農業技術公司,成立的時間也不長。賣給村民樹苗的時候纔剛剛成立,“突破口應該從普利公司身上找,先不要動周□□,他是老官場了,我們鬥不過他。”
本來王者風想說的是蘆軍苗鬥不過他,不過臨時改口,說成了我們,也顯得好聽一些。蘆軍苗一臉氣憤,狠狠地一拍車窗:“太可惡了,都是些什麼人呀!還一心爲民,造福一方呢,我看他們就是一心爲己,造福自己!說他們是垃圾都不過份。”
蘆軍苗生氣時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怒火中燒,嘴巴抿得緊緊的,樣子倒還有幾分可愛。不過對她氾濫的正義王者風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一下:“蘆書記爲民請命是好事,但要注意做事方式,有時候好心不一定辦好事,必須要小心再小心,一定要抓到敵人的把柄之後再出手,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讓對手沒有反擊之力,不能給他們芶延殘喘的機會,否剛說不定反受其害。”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事情輕重,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都明白。”蘆軍苗不滿地衝王者風嚷道,又說,“我知道周□□是邱衛紅的人,過早提出來要查周□□的話,邱衛紅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保他。我就暗中去查,查到真憑實據之後,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對於周□□這樣的人,必須清除出幹部的隊伍,不能讓他再留下來禍害老百姓。”
王者風反而笑了:“蘆書記說話要注意影響,你是堂堂的縣委副書記,這樣評價一個縣委常委,會惹人非議的。再說你現在又沒有證據證明周□□有問題,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不能對周書記的廉潔亂下結論。”
“你沒事吧,怎麼還向着他說話?”蘆軍苗賊最可愛的一面就是她的愛帳分明,毫不掩飾地都寫在臉上,不過在官場之上就不是可愛了,而是可惜,很容易被別人一眼看破。
王者風還是勸她:“我是讓你不要帶着感情色彩說話,否則很容易被人發現你對周□□有意見。你是常委,他也是常委,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你也動不了他。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鄭重其事地請蘆書記儘量少和周□□接觸。就算有工作上的見面,也要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個人情緒。”
蘆軍苗一臉不服氣地盯着王者風看,過一會兒,她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哦”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儘量試試。我不象你一樣會演戲,只能努力學一學假裝了。”
王者風把蘆軍苗送到縣委大院的對面,爲了不讓人看到他二人在一起,他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請蘆軍苗下了車,又說:“要不要我幫你在明州找找人,查一查普利公司的底細。”
蘆軍苗擺擺手:“不用,我在明州也有熟人,我自己來。你今天幫我這麼多,我已經非常感謝了。”
蘆軍苗先回了縣委大院,王者風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事情,覺得還是自己掌握一些證據比較保險,就給柳昌隆打了一個電話。
“王大縣長。找我有何貴幹?儘管吩咐,我一定完成黨和國家交給我的任務。”電話一接通,柳昌隆就陰陽怪氣地說道。
“少貧嘴。別跟我來這一套。”王者風也知道他最近沒見柳昌隆,柳昌隆對他有點意見,畢竟太忙,也顧不上,上次一直想把股份轉移到習習名下,都沒有來得及去辦,他就及時制止了柳昌隆的不滿心理,“柳老哥,你現在事情順利,家庭美滿,朋友衆多。我可不一樣,到了新地方,差不多等於一切從頭開始,忙得過來嗎?我還想讓你幫我一把,你倒好。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幸災樂禍在一旁看笑話,太不夠朋友。”
柳昌隆被王者風打擊得昏頭轉向:“我到想幫你,可我也得有能力才行。我也不認識什麼高官,我老婆又不是市長女兒,你說我拿什麼幫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王者風就笑:“知不知道柳雲易副省長剛剛升了常委?”
“升就升。跟我又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柳省長真不是你叔叔?”王者風故意逗他,“我越看你們二人越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