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擡起他那張英氣*人但淚眼婆娑的臉,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緊緊地和母親擁抱在一起。
吳迪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媽,自己的父親我哪裡會不認呢?!”
母親擦了擦了淚水,開心地笑了。何玉珠那淚珠點點的臉上也綻出了笑容。
何玉珠說:“吳迪,咱們快出去找一找東方伯伯吧!”
吳迪他們兩個就推開了虛掩的大門走了出去,天上星光璀璨,銀河一派迷離。
出得門來,卻看見東方傑並沒有走遠,而是坐在大門旁邊的一方捶布石上默默地抽菸。估計,院子裡大家的說話聲,他都聽到了。
聽到有人開門出來,東方傑站起了身。吳迪來到他的跟前,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是伸出一張大手和東方傑緊緊地握在一起。
母親這時候也走了出來,她對吳迪說:“兒啊,外面太冷了,咱一家人回屋裡去吧!”
來到上屋,大家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何玉珠忙着給大家倒水,吳迪則從口袋裡掏出一盒“軟中華”放到了東方傑的面前。
這時候,幾個人雖然都沒有開口說話,但卻不約而同地互相打量起來。
兩位老人,其實並不老,只是坎坷的命運讓他們過早地顯出了老態。吳迪今年22歲,兩位老人的年齡其實也就在46歲上下,應當還是中年人。東方傑雖然乍一看是一身的疲憊,但仔細查看,在他的眼角眉稍,仍存有一股豪氣。在這一點上,吳迪和他很像。
最後還是母親先開了腔,她說:“一家人,都說說話,悶在這裡幹什麼?”
何玉珠說:“就是,就是,說說話,說說話!”
吳迪躊躇了一陣才張開嘴說:“東方伯伯,歡迎你到我們白河來。”
何玉珠說:“吳迪,喊什麼呢?我現在稱呼東方伯伯沒有錯。你就不能這樣叫了,你應當喊……”
東方傑擺了擺手說:“姑娘,不急,不急,20多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時?!”
想到東方傑10年的牢獄,10年的尋找,吳迪再一次流下了熱淚。他一掉淚不打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掉淚了。
吳迪這一次鼓足了勇氣喊了一聲“爸”,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東方傑來到吳迪的跟前,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互相拍起了對方的後背來。
何玉珠在一旁鼓起了掌,連聲說:“好,好,太好了!”
母親看着眼前這一幕,默默地流起了熱淚。
有了這樣一個艱難的開局,下面的談話就輕鬆多了。
兩個孩子甚至談到了兩位老人破鏡重圓後的婚事,這讓母親感到有些害羞。
最後,大家感到,在沙坪村生活,不太合適。因爲這個地方畢竟是姓吳的佔大多數,以後大家整日裡擡頭不見低頭見,有些話不太好說。以後可以把白河縣沙坪村當做母親的第二個孃家,而父親和母親還是生活在湖北的荊州更好。當然,等吳迪和何玉珠結婚並在省城站着腳以後,爸爸媽媽還要以搬到新州去。
關於是不是將吳迪的名字再改回原來的東方晨曦,吳迪還是有一些想法的。自己的親生父親複姓東方,他理應稱爲東方。可養父吳四方畢竟對他有養育之恩,在吳迪的心目中,他仍是自己的父親。最後,吳迪決定將自己的名字改作“東方吳迪”,大家一聽,都說好。
何玉珠說:“這個名字比東方晨曦更響亮,以前聽說過東方不敗,現在又有了一位東方無敵,太好了。”
第二天,一些吳迪在高中時結下的朋友都過來看他,他們是在家準備研究生考試的吳天放通知來的。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吳迪在白河縣一中“左耳幫”的成員,他們看到吳迪的左耳上已經摘掉了那隻曾讓他們無比崇拜的金耳環,不少人的感情都相當複雜。因爲,他們的耳朵上還穿着當年的那隻耳環,雖然他們的還不是金的。
東方傑看到兒子就這麼多的朋友,也打心眼裡高興。因爲他自己就是一個好朋好友的人,男人嘛,就應該這樣。這一點,吳迪也像他。
在家裡吃飯,顯然人太多。“左耳幫”目前在白河縣的負責人李不二就在白河賓館擺了幾大桌,請大夥都到賓館吃飯、喝酒、敘舊。
在席間,李不二端起酒杯說:“大哥,聽說你退出左耳幫了,弟兄們都很痛心,你是開創者啊,你退出了,左耳幫就不了靈魂和統帥了。”
大家都紛紛說:“就是,就是。”
吳迪也端起一隻酒杯說:“弟兄們,感謝大家這麼忙還過來爲我接風。說實在話,我很感動。弟兄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是一名軍人,總不能還披着大哥的名義吧?不過,我無論以後走到哪裡,也無論以後幹什麼,我的心永遠和弟兄們連在一起!”
李不二就提議說:“來,弟兄們,爲我們永遠的大哥,乾杯!”
喝了一陣,李不二又提議道:“來,弟兄們,爲我們永遠的大嫂,乾杯!”
這時候,宴會已經推向了*。
何玉珠在一旁小聲地問吳天放:“天然啊,複習得怎麼樣了?”
吳天放說:“英語還不行,動力不足。”
何玉珠說:“爲了你山東的一菲姐姐,你還動力不足?算了吧!”
吳天放說:“玉珠姐,說真的,考研我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順其自然吧!”
何玉珠說:“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小子可不能掉以輕心!現在的女孩,心如流水,你如果不去山東讀研,只怕是你的一菲姐另攀高枝了。”
吳天放笑了笑說:“她嘛,想飛哪飛哪!”
何玉珠說的雖然玩笑話,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吳天放和週一菲到目前爲止,兩個人的感情還是沒有的。但如果吳天放考不上研究生,那麼遙遠的空間和漫長的時間,很可能就會將他們二人拆散。現在的年輕人,真正能做到把感情以死相許的人能有幾個呢?
這次回白河縣,吳迪是帶了一輛軍車的。他們在沙坪村稍做停留後,等母親把能用的東西收拾完畢,吳迪就開上車直奔湖北荊州去了。
臨行前,母親對左鄰右舍的鄉親們說,她這一次要帶着吳迪回一趟四川老家。這一走,大概要過很長時間纔會回來。母親就把房屋的鑰匙交給吳天放的母親段愛芳包管,段愛芳和吳天放一道,一直把吳迪的車送出了村口。
來到荊州東方傑的家,才發現這裡只有三間瓦房,屋裡也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這三間瓦房還是20多年前,東方傑爲迎娶心上人時所蓋的。那個時候,這三間房子在村子裡還是最漂亮的。沒想到,後來風雲突變,東方傑先是坐了10年牢,出獄後又四處奔波尋找了10年。家中是既無積蓄也無項目,可以說是當代真正的無產階級。
不過,吳迪從母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相當滿足和幸福的。
臨走的時候,吳迪給母親留下了2萬元的現金。母親不要,何玉珠卻不依。東方傑對吳迪說:“兒啊,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咱們家就會有一個大變化,以前是我沒心情鼓搗,以後就不同了。”
在回k省新州的路上,吳迪的心情複雜。
何玉珠卻很開心,她對吳迪說:“你這次回來,收穫太大了。找到了自己的親爹,還得了一個東方無敵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