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可調合的矛盾來自於張明芝。張明芝在和趙鐵偉明確關係並在一起吃了海鮮以後,決定和趙傑徹底斷絕來往,把趙傑給她快遞的各種名人傳記加在一起打包裝箱,一次性的寄給了趙傑,並隨箱符了一封信給他,言明自己已有了心儀之人,以後不要再寄書給她了,還表達了感謝之意。
趙傑看過信之後想到:強扭的瓜不甜,人家是省城裡的人,工作又是省報這樣的強勢單位,自己只是在一個小縣城裡做一個普通幹部,軟件和硬件上的差距都是不小。再追也是白費勁了,知趣撤出纔是明智的選擇。
周麗娜還了趙鐵偉那輛白色的寶馬車後,趙鐵偉讓媽媽把車開到了省城的寶馬4S店,對全車進行了一次裡外翻新。別看這車快五年了,一直都沒怎麼用,跑了只有兩萬多公里,各項性能還非常優秀,正是好用的時候。趙鐵偉還是爲它全新打造了一番,併爲寶馬車找了個新主人:張明芝。
十一長假,趙鐵偉回到省城,先看望了媽媽,又去了爺爺家。他想利用請張明芝父親鑑定爺爺收藏文物的機會見一見張明芝的父母,他覺得自己將來妻子的家庭背景是至關重要的,還是先打探清楚了心裡才踏實。他是開着寶馬去的,雖說不是全新的車子,但經過4S店的翻新後還是像新的一樣,輪胎輪骨都換了全新的,車的輪胎就像人的鞋子一樣,腳底下沒鞋矮半截,就這一點來說,人、車都一樣。
這車是爸爸在他十八歲成人生日時送他的,他打算在上用幾年就讓它進家裡的車庫永遠的保存起來,等自己兒子十八歲時再送給他,那時估計也成了老爺車了。
爺爺最喜歡趙鐵偉,因爲他是長門長孫,更因爲他機靈,懂事。除了淘氣一些以外,幾乎在爺爺眼裡全是優點。隔輩人的愛往往要超過父輩很多。
當他告訴爺爺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後,爺爺也很高興,對他提出的帶一件文物去做鑑定,好見見未來老丈杆子時,爺爺笑了,說他是人小鬼大。
從張明芝家出來時已是下午快一點了。兩個人準備去大商場轉轉,走到樓下看到一輛非常新的白色寶馬車停在那裡,儘管是在省城這款車也不多見,他們文物局的宿舍院裡更是沒有這樣的車子,車號也非常有意思,是東A66668,不用說是個吉祥的數字車牌的擁有者也是有身份的人。
張明芝笑着說:“你看我們院裡也來了大款級的人物,不是開礦山的就是做房地產的,看這車號就是一個十分張揚的人。
趙鐵偉笑了笑說:”也不見得,是個普通的山裡人也說不定。”
“開玩笑,拖拉機是山裡人的差不多,你見過山裡人開寶馬?”
正說着只見寶馬車的四個示寬燈一閃,張明芝馬上說:“等會兒,主人來了。”
趙鐵偉走到司機的門前說:“你真聰明,我就是主人。”
說着拉開車門上了車。張明芝愣在那裡,趙鐵偉又衝她招了招手她才上了車。
張明芝上車後說道:“你可別豬鼻子上插大蔥,裝象兒玩!你還充起大款來了,和誰借的車,別給人碰了,你一年的工資也就夠買個車燈的吧?”
趙鐵偉發動了車子,車平穩的啓動了起來,無聲無息的。車內還有若輕若重的菠蘿香味。張明芝回頭一看,車後座下放着好幾個菠蘿。
趙鐵偉說:“我不吃菠蘿,就愛聞這味。買幾個放在車裡聞味。你喜歡嗎?”
張明芝說:“我是又愛聞又愛吃,兩不耽誤。你是有些浪費了。”
車子上了主路,車並不太多。九十年代中期時省城並不堵車。
“你車開得好嗎?”趙鐵偉問道。
“當然,當記者的有幾個開不好車的?有急事了你真是打不着車。你說這出租車也挺怪的,沒事的時候哪都是空車,颳風下雨、下雪或有急事時就是打不着車,好幾次我都差點誤事。”
“你開會兒吧,試試這車的性能?”
“我可不開,颳了碰了什麼的我賠不起。”
趙鐵偉把車停靠在了路邊。一拉車門說:“你過來,試試!”
張明芝不情願的坐在了駕駛員的座位上,趙鐵偉從另一邊上了車,這是張明芝第一次開自動檔的車,更是第一次開寶馬。她看着與手動擋桑塔納完全不一樣的檔把和掛檔區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趙鐵偉介紹道:“自動擋的車沒有離合器,右腳控制剎車和油門,你往後拉到D檔,就不用管它了,直接踩油門,一直開你的就行了,等紅燈時推到N檔等待,起步時再拉到D檔,倒車推到R檔,停車以後推到P檔停車擋,車子行走之間不用動任何檔位。”
張明芝一邊聽着一邊點頭,把檔把拉到了D檔,還沒給油,車子已輕輕的動了起來。張明芝經常開單位的桑塔納,路面技術早已過關,半小時後,居然已開始超車。
趙鐵偉笑道:“你的駕駛技術沒有問題,再熟練一些就好了。寶馬車怎麼着也比桑塔納性能優越的多。”
張明芝也不答話,腳下暗暗加力,車速已達到了一百邁,車子的穩定性和車內的安靜性還是非常良好。車內的音響又傳出了歐美的古典鋼琴曲。他們已經在環城路上跑了四十多分鐘,一盤CD的曲子已放完。
“我們去哪裡?”張明芝問趙鐵偉。
“隨你吧,反正也沒事。平時我在時間上欠你太多,這幾天的時間全是你的。”
“說話算話?”張明芝說着話用餘光看着趙鐵偉的表情。
“只要不去叛國投敵,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陪到底。”說話間,前邊已是高速公路的入口,他們本來是出來玩車的,應該出去了,這是最後一個出口,再往前走,一入高速路口就是京東高速了,八百六十公里後就是北京。張明芝加速衝過最後一個出口,向高速路收費口駛去。
趙鐵偉微微有些心動,並不明白這位大小姐要幹什麼,假裝向右前邊風檔玻璃外看着,其實餘光完全把張明芝的臉部納入了視野,注意着她每一個面部表情。
進入高速收費口的車稀稀拉拉,沒用排隊她就順利的進入了高速公路。在路的右側停車帶內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對趙鐵偉說藉手機用用,拿過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媽媽,我臨時有急事去趟北京,三兩天就回來,一定保證安全。”
說完一打輪,車子飛也似的狂奔起來,很快邁路表上的車速達到了每小時一百七十公里。趙鐵偉大話說在了前面: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奉陪到底。此時乾脆別說話了。
張明芝身上有着明顯的大家閨秀的氣質,又有着端莊秀麗、單純聰慧的特點,從第一次正式吃飯到現在,好幾個月的時間,由於雙方都忙,只見了五次面,只是摸過兩次她的小手。趙鐵偉一直想把生米做成熟飯,無奈時機總是不對,今天是她主動提出去北京了,煮成熟飯的機會自然就來了。
看着張明芝秀麗的面孔,胸部凸起的兩座山峰,又聞到了張明芝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氣味,突然間他感覺喉頭陣陣發緊,頭也有些發暈,下部迅速有了反應,直挺挺的昂起頭來,像一隻即將參戰好鬥的公雞。他毫無意識的把臉偏向了張明芝,幻想着兩人翻雲覆雨的情景。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
張明芝目視前方,她是覺得趙鐵偉的呼吸突然快了起來,並把臉也轉向了自己,裝的毫無表情的問道。
“看。。。看。。。看,你不許看嗎?”
趙鐵偉像被人家抓住了短,一時間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看,可以隨便看,隨便想就不對了。”
張明芝幾次擊中趙鐵偉的內心深處,趙鐵偉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他總是弄不明白,她怎麼可以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能問問去北京幹什麼嗎?就是去搶銀行也得分一下任務呀。”
“去看紅葉,我一直想去北京香山看紅葉,只是沒有機會。你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學,看過紅葉嗎?”
趙鐵偉聽了心一下涼了,他在北京是年年去香山看紅葉。可那都是在十月中旬左右纔有的。今天才十月二號,看個屁的紅葉,綠葉倒有的是,值得跑這麼遠嗎?
爲了不讓她掃興,嘴上說道:“北京的紅葉太好看了,人們都說藍色的海洋,綠色的大地,北京香山是紅色的景觀,第一次看時有讓人想哭的感覺。”
“爲什麼想哭呢?”
“不知道,聽人說在一個人看到從沒見過的美景時大腦皮層會受到強烈的刺激,50%的人想哭,50%的人想叫。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你第一次見到我時你想哭嗎?”
“別提了,那次你下鄉採訪咱兩吃完飯分手後,我哭了三天,叫了兩夜,難以自拔。”
“真倒黴我怎麼和一個傻子交了朋友!”
車子高速行駛着,到達了一百五十公里的時速,趙鐵偉伸出左手點擊了一下自動巡航鍵說:“這是自動巡航鍵,你在輕踩一下油門,它會自己照這個速度走的。”
張明芝聽了看了趙鐵偉一眼,半信半疑的點了一下油門又擡起了腳。車子繼續前進,還是這個速度。
張明芝驚訝的說:”這倒省事了,我用一隻手就可以開車了。德國鬼子就是厲害,能設計出這麼好的東西。”
趙鐵偉又輕輕的點擊了一下音響鍵。
一首貝多芬的“獻給愛麗絲”鋼琴曲從車內的各個角落裡飄了出來,這優美的曲調最適合戀人在一起時欣賞,會讓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窗外的景色飛一般向後掠去。張明芝非常喜歡這首曲子,聽起來心情非常舒緩,人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曲終了,張明芝問趙鐵偉:“你也喜歡這首鋼琴曲嗎?
“是的,非常喜歡,這是我開車時常聽的曲子之一。”
“爲什麼喜歡呢?”
“一是曲子好聽,二是這曲子背後的故事感人。”
“什麼故事,說出來聽聽。”
趙鐵偉調正了坐姿,按了音響的暫停鍵,臉朝向了張明芝這邊:“這首曲子原名叫“獻給特雷澤,不叫獻給愛麗絲”。事情發生在大約一八一零年,貝多芬快四十歲時還是單身,是個窮音樂人,當時還稱不上家,他愛上了他的女學生特雷澤,可特雷澤出身貴族世家,這在當時是不可能相愛的,貝多芬深深地愛上了她卻不敢表達。在一個聖誕節的夜晚,貝多芬一個人在家裡,在最想念她的時候來了靈感,隨手彈出了這首曲子,並把它記錄了下來,取名:獻給特雷澤,見面時送給了這位姑娘。五十多年以後,德國一個大音樂家爲貝多芬寫傳記,聽說了貝多芬和特雷澤的故事,找到了特雷澤的後人,從她的遺物中找到了這個手稿。一八六七年發表時把曲名錯寫成了“獻給愛麗絲”。這在德文中只是差了一個字母。這首曲子一下引起了轟動,並流傳至今,風行了一百二十多年,這個故事最讓我感動的是最後貝多芬終身未娶,一直單身,當然,曲子也是非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