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縣長褚爲民一夜未眠,精心設計,多方權衡,苦思冥想,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一個他認爲的萬全之策,只是他沒有想到正是這個萬全之策爲他日後帶來了滅……
天亮之後,褚爲民給他的女兒打了電話,遠在大洋彼岸的女兒正在準備吃晚飯。他和女兒說道,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讓女兒趕快回來一趟,這事必須面談。女兒是老父親的掌中寶,對父親更是惟命是從,坐了飛機就回來了,按照爸爸的要求並未通知媽媽,是爺倆在一家賓館見的面。
飛機上,女兒做了幾種猜測:媽媽得了重病?爸爸得了重病?還是二人?爸爸媽媽感情一般,不好也不好差,這是她腦子裡的印象。可是老兩口分居了五年,五年多不同牀是她根本不知道的事。
一見到一年多未見的爸爸,女兒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抱住爸爸哭了起來,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但不知道是什麼事。
在房間的沙發上,褚爲民向女兒說了他和老婆分居近五年,不同牀已五年多得事,他知道,女兒在西方國家生活了七年,已經接受了西方人的觀念,一段分居五年的婚姻一定是西方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對中國人來說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西方的離婚率高過中國很多,但這並不意味着中國低離婚率中婚姻生活是幸福的,相反,中國人四五十歲,或六十歲左右的人在婚姻中掙扎的人數是巨大的,不分手的原因一般是兩個,一個是爲了孩子,一個是爲了臉面,做官之人又多了一條政治因素。這三條都讓西方人難以理解,怎麼可以爲了孩子失去自我的幸福?離婚是我的事情,與臉面有什麼關係?難道做官的人離了婚會改變他的政治信仰嗎?風馬牛不相及!但在中國就是這樣,在單位裡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議論:誰誰誰離婚了,好像人家犯了罪一樣,離婚的人自己也不願提及這事,畢竟不如結婚那樣光彩。爲官之人就更不得了,八十年代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是,組織會讓你選擇,是要老婆還是要黨票?簡直是沒有人性!
褚爲民早已把以上這些因素考慮過了,他相信他的女兒,與老婆離婚的事從女兒嘴裡說出來和自己嘴裡說出來結果是會不一樣的。他把自己和老婆五年來的關係全部的如實告訴了女兒,他知道不能添油加醋,那樣老婆會不認可,他更知道不能實話說出與夢莎的關係,那樣純屬自討苦吃,不但得不到女兒的同情,可能還會大大降低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
果然,女兒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您現在有新的目標了嗎?”
褚爲民裝作一臉苦笑:“爸爸覺得生活都沒大意思了,哪還有那種心情。”其實兩天前他還在夢莎身上發出了公牛一般的吼聲,只是他的女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年近五十的爸爸還能如此豪情壯志,氣吞山河。
女兒又問:“媽媽現在身體怎麼樣?”
“雖然我與你媽媽已沒有了愛情,但親情還是有一些,我們這種狀態再發展下去,對我不利,對她的身體更加不利,她已多年不工作了,一個人在家裡悶着,遲早會出事的。”
女兒聽了,眼淚又流了下來,似乎堅定地說道:“你們離婚吧,離婚後我帶媽媽去加拿大生活,再有六個月我也要做媽媽了,讓她換個環境,也能幫幫我,興許多幹些活,媽媽的身體會好起來,加拿大七、八十歲的人都在運動,七十多歲的人滑雪是很普通的事,在中國這個歲數都需要別人攙扶着了。”
褚爲民聽了也流下了眼淚,女兒見爸爸流了淚,還以爲爸爸心中也是捨不得媽媽,還安慰道:“該下決心了,這樣對你們兩個人都有好處,不要再猶豫了。”
褚爲民點了點頭,說:“我聽你的,道理我是通的,只是一時也是難以割捨,堅持下去又會兩敗俱傷,畢竟也二十多年了。”
女兒好像下了決心一樣說:“您去工作吧,我去找我媽談。”
一貫謹小慎微的褚爲民這次又充分注重了細節,他用一個苦笑和幾滴眼淚得到了女兒的同情,堅定了女兒接走媽媽的信心,同時他在女兒眼中還是完美的、高大的。
結局很簡單,一週之內褚爲民辦好了與老婆的協議離婚,房子什麼的都留給了褚爲民,老婆帶走了二十萬美金,是她堅持這麼做的。二十天後,老婆坐上了飛往加拿大的飛機,去投奔一種全新的生活。
第八天的上午,在夢莎的家裡,褚爲民的離婚證和夢莎的並列於茶几之上,兩人居然還抱頭痛哭了一番,哭過之後又不忘親熱一番,不過這次並沒有發出公牛般的叫聲,一位副市長突然來到縣裡,褚爲民只能穿上剛剛脫下的衣服匆匆而去。
這一次他沒有逆流而上,力挽狂瀾,不達目的絕不收兵,因爲說這次來的是他的主管領導,是一位很愛找碴的頂頭上司,他一直在心裡就怕這位主管領導,一聽他來了,鋼槍的硬度馬上大幅下滑,支撐無力,近似疲軟。還是夢莎說道:“不行先去工作吧,領導等時間長了不好!”
褚爲民這才翻身下馬,落荒而逃。一邊下樓一邊還在想,當領導也夠累的,私生活頻頻被人打擾,作一個牧羊人絕沒有這些煩惱。他沒有想到,一個牧羊人怎麼能像他這般活的瀟灑,夢莎的腳後跟都不會讓這等人碰一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