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寧發現樑健拿着信封從金凱歌辦公室出來,便走進了鍾濤辦公室。石寧道:“最近,我發現樑健跟金鎮走得很近,今天他拿着一個大信封從金鎮辦公室出來,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鍾濤打了手機給章華,讓他也過來。章華坐定後,鍾濤問道:“上次,你說要拉攏樑健到我們這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章華記得當時的確建議過,要把樑健拉入自己這一夥,但也就這麼一說,事後又到年底,後來又過春節,節後各種會議,並沒細細考慮過。這會鍾濤提起,他只好答道:“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沒好好考慮過。”鍾濤道:“剛纔石寧看到樑健從金凱歌那裡出來,拿着個信封,不知在搞什麼鬼。”
章華道:“這好辦,下班後我讓老柴去樑健辦公室看看。”老柴是鎮政府看門人,也負責給領導早上打開水,每個辦公室的鑰匙他都有。鍾濤道:“也好,看到了,到時候第一時間報告我。”章華道:“明白。我再看看,找個機會把樑健弄到我們這邊來。”鍾濤道:“正面引導恐怕沒有好的效果,關鍵你要在金凱歌和樑健之間,拉開一道口子。”章華點了點頭,但也沒什麼現成的辦法。這時石寧道:“我倒想到一個好辦法。”
區委書記胡小英桌上擺着一刀文件。這是從區紀委上報過來的舉報信,舉報信共有十來封,是由不同時間不同筆跡的人寫的,但舉報的對象卻只有一個,就是十面鎮黨委書記鍾濤。看着這些信,胡小英皺起了眉頭。她心道:“鍾濤是我的同學,我本對他抱有很大希望,才委以重任,沒想到他有這麼多問題。儘管這些問題並無查實,但這種事,無風不起浪。”
胡小英詳細翻閱了舉報內容,其中涉及到很多工程,很多受賄行爲,最近的一起居然是拆遷工作的招投標工程。雖然是匿名舉報,但舉報人對有關情況掌握得還是很及時,這說明舉報人不是本鎮機關幹部,至少也是與機關工作人員經常接觸的人員。
如果放在平時,胡小英可能會讓紀委對舉報內容進行覈實,但目前她還不能這麼做。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當前十面鎮的工作情況,十面鎮正處在大拆遷的階段,北部新城建設要拉開框架,大拆遷是第一步,鍾濤作爲十面鎮黨委書記,是大拆遷工作的具體實施者,如果現在對他進行調查,可能打亂十面鎮工作的步子;另一個原因是,鍾濤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鄉鎮一把手,如果工作一年就對他進行調查,那就是扇自己嘴巴子的事。
基於這樣的考慮,胡小英暫時把這些舉報信放入了抽屜。這會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胡小英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她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她打的是鏡州市長宏敘的電話。她原來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畢竟宏敘作爲市長,日理萬機,這會不一定有空接她的電話。
沒想到,電話才響了兩下,宏敘就興致高昂地接起了電話:“小胡啊,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難道是想請我吃晚飯啊?”胡小英聽宏敘心情不錯,自己也受到影響:“如果領導肯賞臉,我是求之不得啊。”宏敘說:“正愁沒地方吃飯呢,你說個地方吧。”
約定了一家小酒店。胡小英就給秘書餘悅打了電話:“我們這就出發去嘉良飯店。”
餘悅趕緊收拾了東西,給駕駛員打了電話,然後來到胡小英辦公室道:“胡書記,我們可以走了。”
上了車,餘悅問了一句:“胡書記,中包廂,還是小包廂?”胡小英道:“就三個人,你看着辦吧。”餘悅就給嘉良飯店打了電話:“要一個有沙發和茶几的中包廂。”那邊回答說,已經沒有了。餘悅道:“我是長湖區的小余。”那人一聽馬上改口:“哦,是餘科長啊?胡書記也一起來?”餘悅道:“沒錯。”那邊道:“那好吧,我們做做客人的工作,騰出一間來。”餘悅簡單地道:“那麻煩你了。”
嘉良飯店,可以說是胡小英會客市裡大領導的指定場所。這裡沒有星級,但菜蔬可口美味,這裡沒有氣派,但地點隱蔽方便。餘悅先前一聽到嘉良飯店,就知道胡小英今天可能與市裡主要領導會面。
胡小英見餘悅已經安排好了晚飯,冷不丁問道:“你在十面鎮的師兄樑健,現在怎麼樣啦?”餘悅聽到胡小英問起樑健,也覺突然,又想起上次與樑健在湖濱賓館的一夜,心裡有些“突突”跳,心道,難道胡書記聽說了我和樑健的事情?但自己與樑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啊。但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自己與樑健在一起,就被人撞見過,傳到了胡書記耳朵裡也不一定。餘悅只好含糊地答道:“最近,聯繫的比較少。就是年前到十面鎮宣佈經濟責任審計結果那次,算是見了一面。”胡小英道:“哦,那次啊。那次本來你在那裡吃飯,後來因爲市委組織部來人,我把你叫了上來。”
餘悅沒想到胡小英記得這麼清楚,就道:“是,就是那次。”胡小英又問:“他對經濟責任審計結果看法如何?”餘悅也不隱瞞:“他好像很不滿意,主要是覺得經濟責任審計,不應該只是盯着金凱歌履職以來這一段。”胡小英微笑着點了點頭,又道了句:“看來,他還蠻有正義感的嘛!他是不是跟金凱歌走得比較近?”
說到這方面,餘悅不好隨便說了,“跟誰走得近”,這輕則是關係親疏問題,重則就是站隊問題。她知道胡小英和鍾濤是同學,如果說樑健與金凱歌走得近,胡小英會不會就會認爲他與鍾濤走得遠,這不等於說是跟胡小英走得遠嗎?餘悅道:“這,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餘悅本以爲胡小英會“哦”一聲就過去了,沒想到胡小英又問道:“聽說到目前爲止,十面鎮主要領導都還沒有給他安排具體的工作?”餘悅道:“據我所知,年前他主要負責的是經濟責任審計的協調工作,年初也沒有聽到有什麼具體分管的工作。”胡小英道:“你對他比較熟悉,你覺得他適合分管什麼?”
餘悅聽胡小英這麼問,心裡就泛起了嘀咕,以往胡書記對一個人從來沒問得如此具體過啊,這次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給樑健安排具體的分管工作?餘悅想,如果自己說不知道,也許對樑健是不負責任的,說不定胡書記還真看重自己的評價呢?餘悅於是道:“他以前擔任過黨委秘書,我想,就分管業務來說,他在黨羣工作方面,比較適合一些吧。但我也是初步瞭解。”
胡小英沉默了一會道:“你看鎮紀委書記這個職務,他能勝任嗎?”餘悅想了想,樑健的爲人她是清楚的,便道:“我想能夠勝任。”胡小英點了點頭說:“哦。”這次關於樑健的談話,到此算是結束了。
胡小英等人到了包廂之後,餘悅就叫來了服務員沏茶,自己與店老闆去商量菜和酒。胡小英特意交代了醬鴨、瘦肉餅、鏡湖醋魚等特色菜,其他就由余悅去安排了。酒的話毫無疑問,是紅酒。
嘉良飯店雖小,東西倒都是貨真價實,他們的紅酒也是專門從法國進口,賣的價也不低,但作爲常客,店老闆也拗不過餘悅的面子,以成本價賣給她。餘悅道:“這就謝謝了。”
二十分鐘後,市長宏敘走進了嘉良飯店,他沒有帶秘書,司機就和胡小英的司機單獨弄了一個小包廂吃飯。
餘悅趕緊替宏敘市長倒茶,胡小英讓宏敘上座。宏敘心情不錯,坐下來就大大喝了一口茶,道:“哦,今天怎麼是兩位美女陪我吃飯啊?”胡小英介紹道:“宏市長,這位是我的秘書餘悅,一直沒有機會帶出來讓你見見。”
宏市長打量了一眼餘悅道:“既是美女,又是才女吧?”
餘悅本來擔心胡小英帶她認識的領導,就如她想象中許多領導一樣是se狼。但宏敘並沒有一點“se狼”的樣子。
餘悅是頭一次跟宏市長吃飯,以往在會議上看到過。但會議上,他都比較嚴肅,這會微胖的臉上,保留着一絲笑容,看上去比較和藹。但歲月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些滄桑的痕跡。他看餘悅的眼神,也是長輩看小輩的眼神。於是,餘悅放下心來,道:“兩樣都稱不上,宏市長您誇獎了。”
胡小英這時道:“宏市長看人眼光很準的,他誇獎你,肯定有道理的。”宏市長哈哈笑了:“小胡啊,你到下面當了一年區委書記,也很會說話了。我的眼光好,是建立在你基礎上的,你看中的年輕人,我放心,肯定不錯的。”
胡小英接了話頭道:“宏市長,你說我把小余放下去鍛鍊鍛鍊,妥不妥當?”宏敘道:“當然好,年輕人當然要多鍛鍊,而且要趁早鍛鍊。餘悅二十五六歲吧?按照現在的標準還年輕,但如果按照我們那個時代的標準,可就不年輕嘍,我二十五歲當鎮黨委書記,二十七歲當副縣長,所以,如果你真想培養餘悅,得趕緊了!”胡小英轉過來對餘悅道:“小余啊,還不快敬敬宏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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