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步步引誘
一羣人跟着明德,往那個大坑出發。除了大院的鐵門,順着圍牆往後走,這學校後面原本是個小山坡,小山坡旁原本有條小路,可如今這小山坡矮了一半,不少泥石滾下來將那條小路給埋了。一羣人一腳高一腳低的,慢慢走着,那些扛着攝像機的大哥一個個臉都垮了下來。
一會兒後,排頭的警察忽然停了下來,後面沒準備的幾個攝像和記者,沒反應過來,撞成了一堆。明德一揮手,啪啪啪地聲音連串響起,然後強烈的白光將這裡照成了白晝。那些記者和攝像走到前面一看,都傻眼了!
一個直徑有近三四十米的大坑出現在面前,坑內,泥石狼藉,坑底很深,距地面估計有十來米深。
有記者問:“這是怎麼造成的?”
沒人回答他。樑健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了,親眼看到,和在手機屏幕上看是兩種感覺。樑健轉頭問旁邊的明德:“開採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這個下面?”
明德有些猶豫地搖頭:“我找人下去看過,下面沒什麼東西,不像是開採過的樣子!”
樑健聽後,愣了愣。如果這裡不是開採所造成底下的空洞,那麼這個空洞是怎麼造成的,真正的開採點又在哪裡?
樑健一邊想着,一邊問:“那開採的入口在哪裡找到了嗎?”
明德卻出乎樑健意料地搖頭:“沒找到。村裡沒人肯帶路,那些工作人員也都不肯帶路。”樑健皺了眉頭,這是他沒想到的。他問:“既然你沒找到入口,那那些工作人員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在剛纔那個大院裡,一部分人已經提前走掉了!”明德回答。
樑健忽然想到許單那個電話,看來許單打電話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已經在準備撤離了!樑健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來,如果找不到入口,找不到他們開採的地方,那麼就拿不到他們所開採的東西去做檢測,那就沒辦法證明他們是在開採某種稀有物質。如果村裡沒人肯作證,樑健甚至沒辦法證明,婁山煤礦在這裡進行非法開採。至於這大坑,可以有無數種說法,只要有人撐腰,再離譜的說法,都能成立。
樑健不由得有些煩躁,他已經在霍家駒那邊做了保證,如果這一次失敗,那麼他以後再想獲得霍家駒的幫助,和霍家駒達成合作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所以,樑健的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樑健一咬牙,對明德說道:“既然這裡會塌,就說明他肯定在這個下面做過些什麼,導致下面空了,所以纔會塌。婁山村不大,既然許單說,婁山煤礦是在婁山村開採,那麼入口應該不會很遠。你帶人圍繞這裡四處找找,我帶人到下面再去看看!”
明德聽到這話,立即拉住了他,道:“下面空洞面積比較大,塌陷的只是一部分,現在上層不穩定,很有可能會發生二次塌陷,下去太危險了,我看,還是打電話讓消防總隊派人過來,先做穩固工程,再進行檢查。反正現在這裡也被我們控制了,如果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也逃不了,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樑健想了想,也對,就沒堅持要下去。趁着明德帶人去周圍尋找入口的時候,樑健準備去那個大院裡看看,看能不能從那些工作人員或者村民身上找到點什麼線索。他往回走的時候,有兩個記者並沒有跟其他記者一樣留在那裡,而是悄悄地跟了過來。樑健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們才追上來,其中一個,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梁書記,您能不能跟我們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把我們叫來讓我們報道這件事,總得跟我們稍微提點一下吧!”
樑健看了他一眼,離那個大坑有段距離後,這光線就弱了下來,昏暗中,樑健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便問他:“你是哪個報社的?”
記者回答:“回梁書記,我是新青年報的!”
樑健愣了一下,他倒是聽說過青年時報,新青年報倒是沒聽說過。不過,此時也不是好奇這新青年報和這青年時報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的時候,他一邊快步往大院走,一邊隨口回答:“待會到了大院裡面,你們自然會就清楚的。”
記者還想問,沈連清攔住了他。他只好閉了口。到了大院,進去後,剛剛纔稍微安靜一些的村民和工作人員,一看到人進來,立即又喧譁起來,有不少人往前衝,都被一一地攔了下來。
樑健讓沈連清找來了一個擴音器,試了試音後,看着那羣神情焦躁地人,開口問:“大家也不用急,待會我會讓人把大家都統一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這裡排除風險之後,才能讓大家再回來!”
話音落下,立即有人叫了起來:“你憑什麼把我們送走!排除什麼風險,你把話說清楚,你憑什麼把我們都關在這裡!”
樑健仔細看了看這羣情緒躁動的人,發現大多躁動的都是村民,那些穿着統一服裝的工作人員,倒是相對比較冷靜,也有面露緊張的,但基本都能保持沉默。發現這一點後,樑健將沈連清叫了過來,輕聲對他吩咐:“你先去安排兩輛大巴車,待會把這些村民和工作人員分批送走。”
沈連清點頭,正要走,樑健又叫住他:“你給許單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聯繫上!”
沈連清走遠了一些去打電話,樑健又拿起擴音器對這些人說道:“你們當中,誰是村裡的幹部,舉起手來我看看!”
一陣左看右顧之後,有人被推到了前面,慢慢地舉起了手,有些不敢看樑健的眼睛,聲音透着怯懦:“我是這裡的村幹部,你想說什麼!”
樑健示意攔着他們的警察將這個人放出來,他小心翼翼又迷茫地走出來,看着樑健,試探着上前了兩步。
“既然你站出來,想必是這些人裡面職位最高的了。”樑健看着他說。
他猶豫着,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樑健道:“也沒什麼,就想跟你聊聊。既然你是這裡職位最高的了,那我也只能跟你談了。”說着,他招呼他:“走,我們到外面,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樑健說完,扭頭走,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緊張而又有些害怕。
往外走的時候,樑健沒讓那兩個記者跟過來,他要跟這個村幹部說的話,不適合讓這些記者聽着。
到了外面,樑健在路邊找了個還算乾淨的石頭,就一屁股坐了下來。男子在離着他一米遠的地方站着。樑健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石頭,道:“你也坐!”
他躊躇不前!樑健笑了笑,道:“放心,我不吃人。”
他挪過來,慢慢坐下。樑健看着他,問:“你叫什麼?”
“朱大勇!”男人回答。樑健笑了下:“看來你父母希望你做一個勇敢的人!”
朱大勇沉默了一下,嗡聲回答:“我父母農民不識字,這名字是以前村裡的一個廟祝取的!”
樑健沒在意他話語裡透露出來的那一點不和善,笑了笑,問:“你父母現在還健在嗎?”
“母親還在,父親前兩年已經過世了!”朱大勇說完,忽然擡頭煩躁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用問,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樑健笑了笑:“你知道我想問什麼?那你說說看,我想問什麼。”
朱大勇語塞。
樑健繼續笑着:“你母親現在搬到城裡去了吧?”
朱大勇有些驚訝,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那你還算孝順,有了兩百萬,能在城裡買個房子把老母親接過去住,也不算忘本!”樑健的話出口,這朱大勇就變了顏色。
朱大勇驚懼地看着樑健,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都知道了啊!”
樑健看着他:“不然我怎麼會來這裡!”
朱大勇這一路過來一直強撐着的那點僥倖,此刻終於繃不住了。他目光閃爍,不敢與樑健對視,支支吾吾地爲自己辯解:“我……我也是沒辦法,大家都同意了……我要是不同意……這今後都沒辦法回村裡了!”
樑健笑了笑,他很清楚,所謂的沒辦法不過是藉口而已,最根本原因無非是因爲兩百萬的誘惑太大,他們這些人,幹一輩子或許都存不到兩百萬,現在忽然天降兩百萬,不動搖是不可能的。說實話,樑健並不怪他們,所以他也沒有拆穿這個朱大勇。
他說:“我呢,今天也明確地跟你說一下,這件事肯定是不合法的,如果他們挖的是什麼稀有金屬,那麼很可能就是重罪,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未必。”樑健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停,他看了看朱大勇的臉色,已經白了。樑健心裡微微一鬆,就怕這朱大勇是個愣頭青什麼都不怕,還好他還是怕的。樑健繼續往下說:“不過,我知道你們生活也都不容易。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們,所以,只要你們接下去配合我們的工作,那麼我會跟上面求情,爭取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樑健剛說到這裡,朱大勇就趕忙接過話:“梁書記,您放心,我一定配合!”
樑健看着他,他臉上那種急切緊張不像是假的。樑健等了等,問他:“那你能告訴我們,他們平時都是從哪裡到地下去的,也就是入口,在哪裡?”
朱大勇一聽這話,看了樑健一眼,忽然,猶豫了起來。
樑健皺了皺眉頭,剛纔還滿口配合,怎麼一眨眼就變卦了。忽然他腦子裡一亮,對於這些村民來說,他們最關心也只關心的兩件事,一是自己會不會因此坐牢,二是那兩百萬!樑健這一想通,立即就說道:“只要你們肯配合,我可以跟上面幫你們求情,爭取那兩百萬少還,或者不還!”
朱大勇猛地眼睛一亮,道:“真的?可以不還?”
“這個我可以幫你們跟上面爭取,但前提是,你們得配合我們的工作!”樑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