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再對針鋒
警員看到樑健坐在對面,有些緊張。樑健問他:“你能跟我講講你昏迷前的情況嗎?”
“昏迷前的情況?”警員皺了下眉頭,臉上掠過些許恐懼的神色。
樑健點頭。
“我不太記得了。”警員躲開了樑健的目光,低聲回答。
警員明顯在說謊。樑健有些意外,在他想來,警員醒來後胡言亂語精神緊張的狀態,如果真的如小五所說只是之前在墓中受某些東西的影響而導致的話,那麼他沒有道理要隱瞞,除非真的發生過什麼。
樑健想到這裡,心裡琢磨了一下,開口道:“你再仔細想想。你放心,無論在那裡面發生了什麼,我們都不會追究!”
警員再次搖頭:“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低着頭,根本不敢看樑健的目光。很明顯的逃避和撒謊的症狀,樑健還想再試試,小五卻在這個時候拉了他一下。樑健回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小五指了指外面。
樑健跟着他走出來,問:“怎麼了?”
小五說:“他不會說的。”
樑健皺眉詫異:“爲什麼?”
“因爲他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他昏迷前所看到的,所經歷的雖然未必是真的,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有可能違背現在的倫理道德。這樣的事情,你逼他他也不會說的!”小五說道。
樑健有些不甘心,道:“那即使他不說這些,那他總可以說說他們走到了哪個位置,在產生這些幻覺之前,又看到了什麼。”說到這裡,樑健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其實,這些本來不用去問他們的!”
小五略微低了頭,他也有他爲難的地方。
樑健看他這樣有些煩躁,擺擺手,不願再聊這個話題。兩人又去明德的病房看了看,他還沒有甦醒,醫生說他身體指標一切正常。樑健看了眼小五,小五跟樑健保證:“最遲明天晚上,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樑健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
回到賓館,剛進大門,就看到太和賓館的經理趙洪敏迎了過來:“梁書記,羅副省長在三樓等您。”
樑健皺了皺眉頭,羅貫中這到底打的是什麼牌。他跟着趙洪敏到了三樓,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門推開,看到羅貫中、婁江源、餘有爲、禾常青四人按序坐着。樑健愣了愣,這時,餘有爲朝着樑健這邊笑道:“梁書記,你來了啊,快來坐!就等你了!”
這餘有爲話雖說得客氣,可人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都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倒是婁江源和禾常青先後站了起來。婁江源朝樑健招呼:“梁書記,到這裡來坐。”
樑健走過去,朝羅貫中點點頭,也沒坐下,直接道:“剛纔在樓下碰到趙經理,說羅副省長找我有事,不知羅副省長找我有何貴幹?”
羅貫中沒做聲,倒是餘有爲接過了話:“梁書記,這話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來,喝口茶!”
“坐吧。”婁江源也在旁邊接腔。
樑健看着餘有爲給他倒了杯茶,遞過來,他坐了下來。
剛坐定,就聽得羅貫中冷哼一聲,道:“官不大架子倒是挺大。”
樑健心裡頓時一怒,要不是婁江源及時遞了個眼神過來,他差點就擡屁股走了。樑健忍了下來,沒說話。
這時,餘有爲說道:“梁書記啊,關於你停職的事情,上面文件雖然還沒下來,但刁書記既然發了話,我覺得你還是服從組織安排比較好!”
樑健看他,回答:“餘部長這話說得就有點意思了。我不是已經服從組織安排了嗎?”
餘有爲說:“你這是表面服從,心裡面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在羅貫中面前,尤其是樑健在那次大會上被明言停職後,餘有爲已然變得肆無忌憚。樑健厭惡他的小人嘴臉,譏諷道:“餘部長什麼時候改行做心理醫生了啊,竟然連我心裡怎麼想都看出來了!”
忽然,羅貫中鼻間哼出了一道冷漠嘲諷的聲音:“我看組織上應該請你去外交部,在我們西陵省這樣的小地方還真是委屈你了!”
羅貫中說話時,目光都沒有在樑健身上。樑健對他的一貫嫌惡的態度早已麻木。樑健笑了笑,道:“那要不麻煩羅副省長幫個忙給組織上引薦一下?”
“羅省長這是在跟你開玩笑呢,梁書記你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餘有爲又厚着臉接過了話茬。
他就好像是一隻讓人厭惡的綠豆蠅蹲在樑健面前,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將他拍扁在桌板上。他那虛僞刻薄的笑容讓人作嘔。
樑健朝他看了他一眼,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看你也挺不識趣的!”
餘有爲臉色一滯,但很快又堆起了那種虛僞刻薄的笑容,道:“既然梁書記覺得我不識趣,那我這惡人就索性做到底吧!我就直說了,胡東來在哪裡?”
胡東來從總局被帶走已經有一天多時間了。樑健本以爲,他還在北京,甚至還沒到北京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打電話來了。可沒想到羅貫中他竟然沉住了氣,可今天爲什麼就沉不住氣了呢?
樑健心裡冒出些疑惑,他看着餘有爲,道:“餘部長這話問得有趣,我都已經停職了,我哪知道胡東來這人在哪裡?”
餘有爲終於將他那虛僞刻薄的笑容收了起來,沉下臉色,道:“梁書記,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樑健反問他:“那你這麼說也沒意思了。什麼叫大家都是明白人,這裡的明白人,是你是羅副省長,可不是我!我連我爲什麼會被停職都還沒弄清楚呢!”
忽然,砰地一聲將兩人都驚了一下。羅貫中手握着那隻茶杯,臉色陰沉。樑健心裡冷笑了一聲,臉色不動聲色,等着羅貫中放他的大招。
羅貫中終於擡眼看了樑健,道:“樑健,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在你那已經退休的老丈人份上,今天你就不是停職就直接是撤職了!我勸你,老老實實把人交出來,大家都不至於難看!不然的話,那我們也只能跟你老丈人說一聲不好意思了!”
“是嗎?”樑健平靜地看着他:“那我替我老丈人跟您回一聲,謝謝!不過,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看我老丈人的面!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只接受正式的組織文件,對於任何口頭的處分,我只能說一聲,抱歉!”
樑健說罷,嘩啦一聲踢開後面的凳子,拔腿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羅貫中忽然厲喝一聲。樑健扭過頭看向他,微微笑着問:“羅副省長還有什麼吩咐嗎?”
羅貫中眯着眼睛,神色陰沉得就好像夏日裡暴風雨即將到來時的天空:“你真的不放人嗎?”
樑健回答:“我說了,我不知道人在哪裡。信不信隨你!”
樑健說完,看着羅貫中愈發陰沉的臉色,和那隻握着茶杯微微顫抖的手,心裡忽然有股快感涌出,讓他真恨不得大笑三聲。
樑健一出門,就鄭重地囑咐沈連清,在沒有他的吩咐之前,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聯繫高格。出門前,羅貫中那隻顫抖的手,讓他忽然明白,胡東來在他的手裡,那是多麼大的一個砝碼。
婁山煤礦和羅貫中之間一直有着許許多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按照胡東來這麼精明的生意人,他的手裡不可能沒有證據。就算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只要胡東來鬆了口,吐出點什麼,對於羅貫中來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傷害。但胡東來的嘴很緊,像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地鬆口。之前樑健也這麼認爲,但他現在明白過來,胡東來會不會鬆口那是胡東來的事情,但只要胡東來在樑健手裡,那對於羅貫中這樣的人來說,那就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就算他再相信胡東來,也不可能完全的確定胡東來不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這是每個人心裡在面對危機的時候,都會產生的一種不確定感。而這種不確定感,就是樑健所能利用的武器!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樑健對於這場戰爭的信心不由得多了一些。不過,胡東來不可能一直留在他的手裡,如果他不能及時地利用這一點,那麼機會就會失去,而他自己也很可能因此而萬劫不復。
樑健一路想着該怎麼利用胡東來這一點,不知覺就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剛將門打開,樑健的手機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婁江源的電話。
樑健接起來,婁江源在電話那頭問:“在房間嗎?”
“剛到。怎麼了?”樑健問。
婁江源回答:“我和常青同志過來跟你討杯茶喝!”
討茶喝不過是個藉口,他們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說。不過如今太和市這樣的形勢,樑健看起來沒有任何優勢,而他們還願意跟他靠近,也算是難得。
樑健讓沈連清泡好了茶,掃榻以待。很快,婁江源和禾常青就到了。沈連清將茶分別遞到二人面前後,就帶上門出去了。
樑健看向兩人,笑問:“你們是來勸我的嗎?”
婁江源笑道:“不勸你,也勸不動。我們就是來問問你接下去什麼打算?還有,有些事情想跟你彙報一下。”
樑健忙擺手笑道:“我就算沒停職,也當不起你這彙報二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