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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健重新分管幹部工作的事終於塵埃落定。
最緊要的關頭,兩件至關重要的證據從天而降,一下子封住了那些處心積慮的人的嘴。這一仗贏的如此漂亮,險中求勝,的確值得慶祝。
第一時間告訴樑健這個好消息的,不是朱庸良而是區委常委宣傳部長諸茂。當然,朱庸良也許希望樑健永遠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得到這個消息後,樑健開心地說要請諸茂和溫照盛吃飯,並把省委研究室有一個朋友晚上也來鏡州的事跟諸茂說了。
諸茂雖然平素看起來穩重嚴肅,卻並不是一個呆板的人,耐得住寂寞,卻也喜歡熱鬧。他喜好結交形形色色的朋友,不僅僅爲了熱鬧,更爲了那一句“朋友多了路好走”。在官場,朋友永遠不嫌多,但敵人卻多一個也不行。諸茂深諳此道。
中國人交朋友講究一個禮字。這個禮,不僅僅體現在見面時的一些虛禮,更需要一些實實在在、具具體體的事物來表現,重點表現爲送禮和宴請。送禮,禮不在輕重,投其所好纔是真諦。送錢是最簡單的,但送錢有風險,且不易被接受。也許沒有人不愛錢,但卻很少有官員會明目張膽地收錢。送一些和當事人的興趣愛好相關的小禮物,禮雖輕,但重在心思,被送禮的人既沒有收禮的壓力,且會對送禮人的心思留下深刻印象。至於宴請,那是一種更親密的方式。常在一起吃飯、喝酒的人,就是所謂的圈子。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同一個圈子裡的人,有什麼好處自然想先到圈子內部的人。
只不過,這些禮,說穿了是需要成本的,還好,有級別的領導一般不需要自掏腰包爲這些東西買單(當然那是在八項規定之前)。
諸茂不是官場中第一喜交朋友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他非常高興去赴樑健的宴會,一個原因是樑健的事情終於辦成了,胡小英肯定開心。胡小英開心,對他本人肯定有好處,畢竟在常委會上他很明顯地在爲胡小英挑擔子。另一個原因是省裡面有人來,既能吃飯,又能新交到一個朋友,何樂而不爲!他當然也會叫上溫照盛,只是溫照盛老婆正好生日,無法出來赴宴了。有句話說,攘外必先安內。諸茂認爲溫照盛老婆生日不出來赴宴,是情有可原的,犧牲這一天,可以換來一年的瀟灑自如,何樂而不爲。就勸溫照盛說:溫書記,你可一定要把家裡那位哄開心了,只有你家裡那位開心了,我們以後在一起喝酒吃飯才能開心。溫照盛笑着說:諸部長的吩咐,我一定辦到。
到了副處級以上職位的領導幹部,在人前都喜歡擺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這只是樹立威信的需要,是必須的。也許正因爲如此,私底下,就更喜歡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這也算得上是一種解壓。
會議之後,樑健很快收到了胡小英的一條短信。短信中只有寥寥數字:事情已成,下步需更加努力。單有仁不夠,要智慧的仁。
樑健看了這區區二十一字,發了好一會呆。他仔細辨別胡小英這二十一個字的味道,特別是後面那句“單有仁不夠,要智慧的仁”,其實既包含着胡小英對他“仁”的認可,也就是說他心好、人善;同時也對他沒有防人之心、爲人不夠精明、不夠圓滑的批評,因此纔對他提出了“智慧的仁”的希望。
在官場單單好心的確是遠遠不夠的,人家輕易使個絆子,就能讓一個好心人摔到鼻青臉腫。就拿樑健的經歷來說,當時正是因爲對幹部科的人太善,對姜巖、車小霞等人沒有防範之心,才造成了後來的被動局面。如果沒有胡小英的一路支持和保護,他恐怕再就被扔在某個犄角旮旯、清湯寡水的崗位上獨自涼快去了。
因此,“智慧的仁”,既是對樑健一針見血的批評,也是對他針對性的期待和要求!樑健回覆短信:謝謝胡書記的指點,我會謹記在心。
自從電梯事件之後,胡小英一直熱切關注着樑健的動態,在仕途上三番兩次地支持和提攜他。但樑健也敏感地覺察到,雖然胡小英很關心他,卻又似乎有意避免與他面對面的接觸,多是採取電話和短信的方式。也許,她正是以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們倆的關係只能始終維持在一種體制能夠允許和接受的程度範圍內,畢竟,她是區委書記,與任何男性的過密交往都可能給別人造成可以利用的口舌。
樑健非常理解胡小英的這種處理方式。他感覺他與胡小英的關係像一艘船一樣,正慢慢地駛進一個比較和諧、親密的航道,對樑健來說,這是非常有用的。
馮豐打電話來時已經是傍晚了。電話裡,馮豐的聲音有些熱度,火騰騰的:“媽的,這次堵車,真把人心都堵碎了!”樑健笑說:“前面堵了,後面就不堵了。今天堵了,明天就不堵了。馮大哥,估計這一年的車,今天都給你堵沒了!”馮豐說:“希望樑弟的吉言成真!這輩子就是不喜歡堵車。”樑健說:“堵車不堵心。馮大哥到什麼位置了?我去接你!”
馮豐說:“不用來接我了,鏡州市我還是有些瞭解的,下了高速稍微問一下,估計就能找到酒店了。”樑健說:“那好,我先去點菜,等你到了就直接上酒上菜,今天我們好好喝幾杯。”
這樣的聚會,人多了太雜,人少了沒有氣氛。樑健安排的這個晚飯,人不多也不少,就七個人。
溫照盛既然不來,那最大的領導就是區委常委宣傳部長諸茂了。另外還有朱懷遇,朱懷遇要求帶上雪嬌。樑健心想:這些天老朱跟雪嬌還真是混的熱火朝天啊,既然老朱開了口,他也不好不成人之美。老朱得寸進尺,問:要不要讓雪嬌叫上小宇?樑健心想:此時我若說不要,他日小宇一定會對他有想法。算了,反正多一個不多,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更何況是喝酒吃飯呢!有女孩子,氣氛也活絡。索性給諸茂也找個酒伴。便對朱懷遇說:“我來跟我表妹聯繫吧,讓她們三姐妹一起來就行了!”
馮豐終於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酒店。
樑健站在酒店門口,迎着馮豐,還真是有些激動。這次若沒有馮豐的幫助,他的事也許就成不了。不過,樑健也沒多說,只用力拍拍馮豐的肩膀,帶他走進了包間。
諸茂看馮豐進來,就從位置上站起來,要讓馮豐坐主位,馮豐說:“這怎麼敢當,還是諸部長坐。”諸茂說什麼都不肯,他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個位置都該我們馮主任來坐。從職務來說,雖然我們倆都是副處級,但馮主任是省裡的幹部,那是很不同的;另外,今天是樑健請客,若沒有馮主任提供的那個批示,樑健的事可能就成不了,那我們今天的晚餐估計也吃不成了,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其實是鑲馮主任的邊,再者,馮主任遠來是客。所以,這個位置肯定得馮主任坐,大家說是吧?”
在座的都說“是”。
馮豐自從不再當省委組織部長的秘書,再沒有得到過如此禮遇,簡直可以說受寵若驚。心裡對樑健的好感便更深了一層。在衆人相勸中,他還是頗爲勉強地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主位定了下來,其他人就依次坐了下來。
諸茂坐在馮豐左邊,小宇則被安排坐在了馮豐右邊。諸茂的左邊坐了蔡芬芬、樑健,小宇的右邊坐了朱懷遇、雪嬌。這樣一來,男女相間而坐,酒不醉人人自醉,氣氛相當的好。只有小宇有些悶悶不樂,她本來是想好了要坐在樑健身邊的,沒想到卻被安排在馮豐身邊,嘴裡又不能說,只不時拿眼睛瞄着樑健,樑健不是沒看見,卻只是禮貌的笑笑,這笑既是一種迴應,也是一種距離。不得不承認小宇是年輕貌美、非常誘人的,不過樑健很清楚,小宇美則美矣,但他卻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到所謂的“愛”。
當然,在官場,男女之間的交往有時候並不是爲了“愛”。有時,也許單純只是爲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或者是赤果果的利益交換,甚至可能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偶遇。只是這些在樑健和小宇之間都不可能成立,原因在於,小宇是沈鴻志酒莊的人。對於沈鴻志這樣的生意人,樑健始終抱着儘可能敬而遠之的態度,當然,這也包括他的營銷人員。哪怕對於表妹蔡芬芬,他都是帶着三分戒備的。小宇她們酒莊三美女會出現在今天的酒局上,完全是因爲朱懷遇堅持要帶雪嬌。
小宇見樑健對自己不冷不熱,心裡很不是滋味,喝酒便沒了興致。
然而,坐在主位的馮豐卻對小宇的印象相當不錯。馮豐主動給小宇敬酒。小宇卻拿眼睛看着樑健。樑健不好說什麼,畢竟,他不想讓人留下他和小宇關係不一般的印象,也不想讓人留下小宇聽他的話的錯覺。想了想,樑健也不管他們,只拿起酒杯來敬諸茂。
小宇很勉強地把酒喝了。馮豐雖已年近四十,卻是一個單身老剩男!這跟他以前的觀念有關係。馮豐認爲人這一生,“成家立業”這句話,應該倒過來,變成“立業成家”。若沒有“業”,何以爲家?即使有家,也是一個非常艱辛的家,他不想讓老婆孩子整天撲騰在柴米油鹽的煩惱裡。因此,在擔任省委組織部部長秘書那段時間,他一心只撲在工作上,一應相親安排,他都婉拒,實在拉不下面子的就去勉強應付一下走個過場。沒想到,還真應了那句話,“天有不測風雲”,組織部長出事,他的前途一下子黯然了。至此,他才猛然發現不僅“家”沒成,“業”也成了一片荒地,不由感嘆浪費了大好青春。
失落的時候,人會特別脆弱。從省委組織部部長的身前紅人一下子跌下來後,他也想通了許多事,對於女人,也有了不同的想法。他已經不再年輕,能夠浪擲的青春也實在所剩無幾,今天,如此偶然地遇上小宇,他的心卻如被一隻小小的手給捏住了,那麼貼心、那麼緊張、那麼不捨,他問自己這是不是一見鍾情?
對愛情,對女人,馮豐還真有些門外漢的感覺。算起來,半輩子過去,他還真沒有認認真真地追過女孩。
馮豐幾乎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小宇精緻的臉上,他抓住敬酒的機會,不停地跟小宇說話,想要逗得小宇開心,更加關注他的存在。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小宇的異常,她似乎心不在焉,總是有意無意地拿那雙秋水含煙般的眼睛瞟着樑健。難道小宇是樑健的女人?若真是如此,君子不奪人所愛。只是,如此一想,心裡便漲潮般地涌起無限的惋惜。
這時諸茂站起來向馮豐敬酒。他說,能夠和馮主任見面實在是非常榮幸……馮豐雖然覺得不能奪人所愛,一副心思卻仍然不由自主地全在小宇身上,連諸茂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眼風都在小宇姣好的身體上,只見她拿着酒杯,繞過餐桌“打的”過去敬樑健酒。
樑健看小宇“打的”來敬酒,也只好站起來,笑臉相迎。小宇說:“樑部長,我敬你。”樑健說:“謝謝,小宇。”小宇一雙眼睛專注地看着樑健,情意像春光流瀉,擋都擋不住,樑健避開目光,仰起脖子喝了酒。
小宇低低地說:“那天在KTV,你怎麼不辭而別,害得我等了許久!”樑健記起那天的事,後來他去“簡約”咖啡館找了阮珏,這件事小宇沒必要知道。樑健便說:“那天實在有些高了,不想出醜就離開了。”樑健特意又加了一句,“後來想想,那天都做了些什麼,卻都不記得了!”
小宇問:“什麼都不記得了?”樑健說:“不記得了。”小宇問:“出租車和KTV裡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樑健當然記得,在出租車上小宇握了他的手,在KTV包廂裡他還摟了小宇的腰,但他必須說“不記得了”。他已經下定決心,與小宇的關係到此爲止,不再朝更深處挖掘探索。
小宇臉上明顯地流露出失望,朝樑健看了一眼說:“那我也什麼都不記得了。”聲音雖柔軟,樑健卻也聽出了她的不開心。只是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她,那麼她的開心或者不開心都和自己無關了。否則,會很麻煩。小宇回到座位後,只覺得意味索然,因爲礙着蔡芬芬和各位領導都沒有離開,她也不好意思離開。
馮豐也站起身,朝樑健走來。樑健也立馬站起來,馮豐搭了一下樑健的肩膀,說:“我們到外面抽支菸。”
樑健從桌上拿了煙,跟着馮豐往外走。馮豐說,裡面空氣悶,我們到外面去抽一支。樑健卻知道,馮豐應該是有話跟自己說,就跟着他往外走。
酒店外就是馬路,在馬路與人行道之間,攔着一排鐵欄杆。樑健和馮豐就靠在鐵欄杆上,點着了煙。
樑健先說:“馮大哥,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馮豐說:“兄弟之間,說哪裡話啊!要不是你提供材料,我也寫不出這篇文章,也沒有機會讓省委馬書記給文章批示,至少如今馬書記也知道了還有我馮豐這一號人,知道我也是可以思考、可以寫文章的。所以,說起來,我還需感謝你!”樑健說:“這次既然來了鏡州,那就多待幾天,在鏡州好好玩玩。”馮豐說:“今天主要是來跟你這個兄弟一起慶祝一下,明天是週末,還可以玩玩,然後我就回去,畢竟還要上班。”樑健說:“那麼,週末好好玩玩,我陪你。”
馮豐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倆個也算有緣,素昧平生,這麼快就成爲了莫逆之交,我很幸運,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我有時候甚至覺得,鏡州比起寧州,似乎更像有了家的感覺了!”樑健說:“馮大哥,你能這麼說,我挺高興!”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從酒店裡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溪鎮鎮長朱懷遇。朱懷遇站在門口喊“你們兩個怎麼溜號,快回來,美女們都在等你們呢!”樑健聽朱懷遇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喊,感覺很是不妥,喝了酒,朱懷遇就不太注重形象了。當然,從這一點也可看出朱懷遇是個性情中人,不拘小節吧!
樑健說:“那我們進去吧!”
馮豐沒有動,樑健就把目光落在馮豐臉上,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馮大哥,你是否還有什麼話說?對兄弟,有話就說,別放在心裡!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馮豐搖搖頭說:“不需要辦什麼事情。”頓了好一會,他才又說:“我想問兄弟一個問題。”
樑健說:“馮大哥,你儘管說。”馮豐看了眼樑健說:“小宇是不是你女朋友?”
樑健這才意識到,馮豐跟他來外面抽菸,原來是問小宇的事情。樑健笑說:“當然不是啦。我跟小宇才吃過兩次飯。她是我表妹蔡芬芬的同事,所以這次吃飯也叫了她來!”馮豐說:“原來如此。但是我覺得,她看你的目光有些不一樣。”
樑健知道小宇對自己有好感,即使當着滿桌子人的面,她看樑健的目光依然流淌着脈脈深情。但樑健清楚,雖然她對自己有好感,但也僅僅只是好感。剛纔自己已把話說的很明白,對她並無其他意思,相信小宇也已經明白,不會再有什麼糾纏。
樑健就說:“也許是她的位置,正對着我,所以目光比較直接吧!”
馮豐本對女人不太瞭解,聽樑健這麼一說,信以爲真,就拍了一下樑健的肩膀說:“這下我總算放心了!”樑健說:“放心什麼?”馮豐說:“我放心她不是你的女人,這樣我還有機會!”樑健盯着馮豐笑說:“馮大哥對她有意思?”馮豐說:“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我覺得她挺不錯。”
樑健說:“我支持你,祝你馬到成功!”樑健原本也爲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絕她,心下有些不忍,如今看到馮豐對小宇有感覺,心下一陣放鬆。心想,小宇其實也是個好女孩,這會有人追她也是好事。
馮豐還是不放心地問:“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以後可別說我橫刀奪愛!”樑健說:“放心吧,如果她真的是我的人,我可不會這麼容易拱手相讓,你也知道我的爲人,若是我愛的,我絕不會隨便放棄!”馮豐說:“那就好,我可要出手了!”
這天晚上,樑健安排了活動,大家到KTV唱歌。四男三女。知道馮豐對小宇有意思,樑健故意坐得離小宇遠遠的,馮豐就湊在小宇邊上,不斷敬酒,不斷討好。小宇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可後來一想,既然樑健對自己沒意思,她若再執意,倒顯得她不懂規矩了。這麼一想,心下釋然,便放開了跟馮豐聊天,唱歌。
除了樑健,包廂中諸人儼然一雙雙鴛鴦。朱懷遇擔心樑健落單,心裡不好受,就走到樑健身邊說:“你再不出擊,小宇可要被別人搶去了。”樑健朝朱懷遇笑道:“你還不瞭解我啊,如果小宇真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怎麼可能放給別人呢?”朱懷遇盯着樑健看了一會,相信他所言非虛,便說:“原來你對小宇不來電啊,那真是可惜了小宇對你的一片深情了。小宇可在雪嬌她們面前盡說你的好話呢!這小妮子是喜歡你的!”樑健說:“我剛纔已經委婉的跟小宇說明白了,她應該不會想太多了。”朱懷遇望了望小宇和馮豐,微微點頭說:“既然沒意思,早點說明白也好。還好,你剛拒絕了人家,小宇馬上就迎來了新的追求者,心裡應該會好過些。”樑健說:“所以,我還真得感謝馮豐!”
樑健說:“你們都一對一對,我呆不住了。我也得去找人了。待會我去埋單,然後先走了。你幫我陪好客人。”
朱懷遇道:“說什麼呢!有我這個鎮長在,還要你埋單啊。你還把不把我當鎮長了啊!”樑健客氣地說:“這不成,今天你們是來給我慶祝的,怎麼可以讓你埋單。”朱懷遇說:“好的,我不埋單,溪鎮埋單請區裡和省裡的領導總行了吧?”樑健見他執意要埋單,也就不再堅持。
他向宣傳部長諸茂和馮豐告假,說自己酒多了,要先回。兩人都有女人相伴,見他多半是要去找女人,也就放他走了。樑健對馮豐說:“明天上午我來找你,帶你到鏡州市區各處走走,看看風景,吃吃鏡州地方特色小吃。”馮豐說:“好。”
第二天上午九點,樑健從家裡出發時,提前給馮豐打電話。馮豐接起了電話說:“不好意思,兄弟,我已經回到寧州了!”樑健一驚:“你怎麼一大早就回去了,出什麼事了嗎?”馮豐說:“現在不說了,馬上要談話,談好了我打電話給你!”樑健想,他果然有事,就說:“好吧,一定記得打電話給我。”馮豐說:“一定”,便掛斷了電話。
馮豐的電話打來時,樑健正坐在區機關食堂裡吃飯,一看是馮豐來電,樑健把只吃了一半的麪條一放,就跑到了食堂外面的草坪上。
樑健說:“馮大哥,沒事吧?”馮豐說:“有事,當然有事。”聽馮豐這麼說,樑健有些擔憂,但聽得出來馮豐的聲音卻是歡快的,樑健想應該不會是壞事,就問:“什麼事?”
馮豐頓了會,才吐出兩個字:“好事。”
接着,馮豐把昨晚十一點多到今天早晨十二個小時裡發生的事一一跟樑健說了。
原來,昨晚十一點多,馮豐剛唱了歌回到樑健給他定下的房間裡,正準備洗個澡睡覺時,卻接到了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的電話。秘書長讓馮豐第二天一早就到省委副書記馬超羣辦公室去,說馬書記有事找他。馮豐受寵若驚,只是不敢直接問副秘書長是什麼事。馮豐和副秘書長雖然平時也有接觸,但並不特別熟悉,何況副秘書長畢竟是領導。而且馮豐知道,有時候,領導要見一個人,並不一定會告訴通知的那個人到底爲什麼要見這個人。一來,領導很忙,二來,領導無需跟下屬解釋自己的意圖。只是能站在領導身邊的人,都長着一顆七巧玲瓏心,對於領導的心意不能說猜個十有**,十有五六還是能猜到的。
掛斷電話後,馮豐興奮的全無睡意。馬超羣副書記竟然要見他,會是什麼事呢?如果不是特別的事,馬書記不會親自見他。作爲省委副書記,他的每一天應該都排的滿滿的,一大早的就要見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說不定,自己會從此走出人生的梅雨季?就這樣,他想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躺在牀上幸福地輾轉反側,愣是朦朦朧朧沒有睡着。爲了不耽誤時候,早上四點多他就動身出發,一路暢通,回到寧州才早上五點半。上午八點半,他準時來到了馬超羣副書記辦公室。馬超羣對他牽頭那篇《打造梯次互補、奮發有爲幹部隊伍——以長湖區幹部隊伍建設爲例》表揚了幾句,然後問他:“讓你來辦公廳工作,你有什麼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