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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如果你現在沒有低落,那隻能說明還不是時候。樑健也會低落。前一段時間,新到一個鎮上,樑健被全新的環境影響着,全身所有敏感的毛孔都被調動了起來。一直精神抖擻,遇到再難的困難,也不以爲意。畢竟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鎮上的發展。
然而,今天他終於扛不住了。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這麼不被認可。全區領導幹部大會上,大家不推薦自己也就罷了,沒想到鎮上的機關幹部也把自己看做如此惹人討厭的領導,希冀他趕緊滾蛋。
這讓樑健有些崩潰。他一下子,有些迷惑,該怎麼進行下去。還是如此一意孤行嗎?那他將在鎮上成爲一介獨夫!還是就此打住,放棄已經堅持至今的一切,走回老路?
“梁書記,我們去哪裡?”駕駛員小茅將車開到了市區,問樑健。
樑健這纔回過神來,說道:“哦,那就這裡吧!”
“這裡?”這還是在進城的大橋上,小茅感覺樑健今天說話,有些不走腦,看來領導的情緒不穩定。小茅說:“梁書記,我再開進去一些,到時代廣場吧?”
樑健說:“那也好。”
樑健下了車,看了看這座城市,很有些恍惚。樑健心想,自己是怎麼了?難道這麼點刺激都受不了了嗎?豈不是太脆弱。
樑健很想找一個人,喝一頓酒,也許就會好了。樑健想起了朱懷遇,然後他意識到朱懷遇已經被列爲考察人選,這段時間最好別叫他出來吃吃喝喝了,萬一出了什麼問題,豈不是害了他!
樑健想到胡小英,可是,現在這種狀態,他還真不希望去見她。
其實,說白了,他是誰都不想見。
樑健獨自一人往前走,不知不覺繞過了鏡州大廈,進了一條小巷子。樑健記得,很久以前,有一次就是在這條小巷中的一家小酒館裡,同樣因爲失意,與紹興老闆一起喝紹興黃酒,結果把自己喝得爛醉,最後怎麼回去都不知道。
樑健踅到這家店裡,看到老闆娘還是原來的老闆娘,但是不見老闆的蹤影。樑健就問道:“店老闆呢?”老闆娘似乎認出了樑健,說:“他啊,回紹興一趟,這兩天不在。”
樑健點了點頭,頗覺無趣,坐下來說:“老闆娘,給我來三個菜,一瓶紹興黃酒吧。”老闆娘給他倒了一杯茶,進去安排了。
很快菜就上來了,樑健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卻是沒啥味道。一堆人喝酒,是開心酒;兩個人喝酒,是知己酒;一個人喝酒,就是苦酒了。
樑健又喝了一口,實在有些喝不下去。這時候,一隻手拍在他肩膀上。
樑健詫異地轉過腦袋,一看竟然是王雪娉,她白皙、小巧的手掌,就擱在自己的肩頭。
美目盼兮,流轉的目光,閃着光輝,煞是好看。樑健注意到她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杏黃色的衣衫,藍色的短裙,清新動人。
樑健問道:“你約會啊,都換了衣服了。”王雪娉說:“對啊,你在等人?”
樑健說:“沒有。你跟誰約會啊?”王雪娉笑道:“一個男的,那傢伙,很不開心。”
樑健聽着,就笑了起來。
王雪娉說:“現在,我約會的傢伙,開心一點了。”樑健笑說:“可能是因爲你穿得太漂亮,所以那個傢伙纔開心的。”
王雪娉說:“可惜,那個傢伙到現在還不知道請我坐下來。”
樑健說:“好吧,如果那個傢伙不請你坐,你還不如坐在我這裡呢!我最近都沒請你吃過飯了。”王雪娉說:“也行,不理那個傢伙了。我就在你這裡吃得了。我看,你現在不管公家還是私人都要自己買單,恐怕就要請不起飯了吧!”
樑健笑道:“你就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來點黃酒?”
王雪娉笑道:“你也太怪了吧!這麼大熱天喝黃酒,黃酒本來性熱,想要把人熱死啊!”
樑健說:“怪不得我喝不下去,原來是太熱了。”
王雪娉的手伸了出來,貼到了樑健的額頭上,她的手指輕柔、細膩、微涼,讓樑健心裡不由泛起一陣漣漪。王雪娉收回了手說:“好像,沒有發燒嘛!”
樑健說:“快發騷了!”聲音沒變,含義卻變了。王雪娉朝他微微凝目,臉上浮起一抹紅暈:“還能開玩笑,看來心情不錯嘛。我在鎮上還擔心,你心情很差呢!所以才一路跟了過來。”
樑健說:“你跟蹤我啊?”王雪娉說:“你如果不允許,我走好了。”說着王雪娉就站了起來。
樑健伸手拉住她的手:“既然來了,吃了飯再走吧。”王雪娉這才坐了下來,說:“算你還有點良心。”
樑健說:“我剛纔發現我忘記帶錢了,你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王雪娉無語,說:“沒門,你吃霸王餐算了。”
兩人離開那家小店時,店老闆還沒回來,樑健卻喝了不少酒。王雪娉說,要送樑健回去,樑健說不用了。
王雪娉說一定要送,樑健盯着王雪娉的臉說:“我今天情緒不好。男人情緒不好,控制力就差,我怕做錯事。”
王雪娉盯着樑健:“你能做什麼錯事?”
樑健真沒想到,王雪娉會不懼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危險,說:“說不定,我忍受不了,就會強吻你!”
王雪娉說:“這種錯事,你之前又不是沒做過。”
樑健無語,王雪娉指的是那次兩人墜河的事情了,當時,他爲了救她,解開了她的衣服,還爲她做過人工呼吸,身上最緊要的地方,樑健都見過了,親也親過了。
樑健只能辯解說:“當時是迫不得已。”王雪娉說:“現在沒有迫不得已的事,我相信你不會做錯事了。”
樑健無法,只能讓王雪娉送自己回家。王雪娉將樑健送到家門口,看他狀態已經好轉,就說:“我不進去了。你好好休息。”樑健轉身,瞧着王雪娉,終於明白王雪娉之所以要送他回家,只是不放心他。
瞧着王雪娉轉過身去的倩影,樑健真想將她摟在懷裡,可他剋制住了。
王雪娉在電梯中看着他,電梯門即將閉合。樑健突然伸過手去,擋在了兩扇電梯門中間。王雪娉嚇了一跳,趕緊也用手擋住了電梯門。
好在電梯門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又回彈開來。
樑健衝進電梯。王雪娉說:“剛纔那樣太危險了,你沒聽過電梯門,有時候會發生事故嗎?”
樑健忽然摟住了王雪娉,嘴脣貼在了她的脣上。
王雪娉掙扎了一下,兩下,三下,然後就不再掙扎了。兩個人的脣合在一起,彷彿那是一種啜飲不盡的甜蜜……
電梯在一路向下。
兩人深情的吻着,直到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樑健才鬆開了王雪娉。
外面正有人進來,兩人剛剛分開,微微低下頭,走出了大樓。王雪娉說:“你知道嗎?曾經有些官員在電梯裡跟下屬親熱,被拍出去掛在網上的,結果都被處理了。”
樑健笑道:“我不怕,我還沒有結婚呢。大不了,跟你結婚得了!”王雪娉羞澀地在樑健肩頭敲了一下:“什麼叫大不了跟我結婚?誰要跟你結婚啊?”
樑健笑道:“你就這麼回去了嗎?”看到一輛出租車正往這邊駛來,樑健頓時有些不捨。
王雪娉道:“那還能怎麼樣?”樑健本想說,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但是這句話到了嘴邊,他還是剋制住了:“沒怎麼樣。我送你回去吧。最近聽說,有些出租車司機殘害年輕貌美的女孩。”
王雪娉說:“你這不是嚇唬人嗎?那我出租車也不坐了,你步行送我回去算了。”
原來,愛情可以治癒很多不愉快,也可以讓一個低落的人,重新恢復生命的活力。樑健不能說,跟王雪娉之間,就一定是愛情。但是他的確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愉快的感覺。這種感覺,彷彿讓他體會到了新生。
這是好久以來,他唯一一次在微笑中入睡的。上天可以作證!
第二天剛醒,樑健便接到了高成漢的電話:“早上沒事的話,來我辦公室一趟。”
樑健已經猜測到了,高成漢找他去的原因。肯定是跟這次民主推薦的結果有關。高成漢肯定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樑健一邊刷牙,腦袋裡冒出了很多念頭。
這都是一些可以幫他扭轉不利局面的念頭。樑健感覺自己並沒有有意識的思考過,但是這些卻好像已經在他睡覺時,不知不覺地完成了,如今就把答案顯示出來了。腦袋裡冒出兩個字:調整。
樑健進入市委大樓的時候,突然在電梯口碰上了副縣長金超。金超看到樑健,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說:“樑健啊,最近好嗎?”
樑健也笑了,笑得並不比金超差:“不錯啊。”金超說:“民主推薦比你好一點點,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是南山縣幹部的信任啊!”
樑健說:“任命文件下來之前,一切都還沒定呢。不過,我還是爲你高興,金縣長。”
金超非常不滿地朝樑健走入電梯的背影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