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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家裡唯一的時鐘,差不多已經九點多了。樑健很是奇怪,省委副書記的公子馬瑞,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
那天宏市長跟自己提起時,自己說好了過兩天請他吃飯的。樑健就說:“馬總好,那天我就跟宏市長報告過,改天請你吃飯。”
馬瑞說:“吃飯的事情,改天就改天。今天,我先請你喝茶吧!”樑健如今做事,越來越不想幹那些沒有準備的事情,樑健本來說過幾天請馬瑞吃飯,其實就是想拖延一段時間,找個機會對馬瑞有所瞭解。
這幾天因爲有事,一直拖着,沒想到馬瑞親自找上門來了。本是可以找個理由婉拒,但今天是星期五,看來馬瑞也是選準了時間的。再拒絕,恐怕讓人覺得不禮貌了。
樑健乾脆就爽氣地道:“沒問題。不過還是我請你喝茶吧,讓我先盡一下地主之誼。”
馬瑞說:“這次一定是我請,我已經在茶室了。”
樑健知道那是市中心的一個茶室,就趕了過去。樓前進門,小橋流水,後面就是一個小隔間和包廂,顯得小巧而精緻。
樑健心想,這個馬瑞,還真有些雅興啊!依着提供的包廂號,報給了女招待,就被帶了過去。
只見一個穿着休閒、頭髮整齊的男生坐在沙發上,手上正盤着一串珊瑚色的珠子。
這些年,樑健看到過不少人,都在玩這玩意,拿在手裡,一個個的盤過去,很是享受的樣子。樑健看到這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生,手中也玩着珠子,很是有些意外。
樑健主動招呼說:“是馬瑞,馬總嗎?”馬瑞也站了起來,他身材比樑健稍矮,但起碼也有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容貌之中帶着馬超羣副書記的影子。
但是相比於馬超羣十足的官相,馬瑞更多的是初出茅廬的感覺。畢竟馬瑞是去年才從國外回來,可以說對國內涉世不深。這倒是讓樑健在心理上輕鬆了許多。
樑健本來以爲,馬瑞會是那種特別官二代的樣子,說話高人一等、趾高氣揚,那就根本沒辦法好好交流了。沒想到,這個馬瑞還是相當的謙遜。
兩人禮節性地握握手之後,坐了下來。
還比較通透的包廂之中,已經準備好了一壺茶和精緻茶具。潔白的瓷杯,倒入了帶點金黃色的液體之後,看起來甚是喜人。
馬瑞托起其中一個小茶碗,遞給樑健,說:“嘗一嘗。”樑健感覺味道還可以,點了點頭。
馬瑞很紳士地笑笑說:“鏡州這個地方,適合喝茶,養生啊。”樑健想要辨別他這句話中是什麼意思,但是就憑這一句話,沒辦法搞清楚。他就不接腔,笑笑重複了一遍說:“喝茶,養生。”
馬瑞見樑健沒有其他表示,又問道:“樑常委,你知道我爲什麼請你喝茶嗎?”
資金?樑健心頭就冒出了這兩個字。當時,宏市長跟自己說起馬瑞的時候,就是談到了錢的事情。馬瑞想要創業,創業需要資金。
但是,如果直白的把“資金”兩個字,說出去,恐怕不是太禮貌。不是有句話,談錢,談錢就俗了嘛。今天這個場合,可不是一個俗談的場合。
樑健只好裝笨,看着馬瑞笑道:“馬總,請說。”
馬瑞看着樑健,表情非常豐富地笑笑:“我主要是想見見樑常委。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樑常委在整個鏡州市的名氣,如雷貫耳,只要在官場,幾乎在每個場合,恐怕都能聽到人家在談論樑常委。”
樑健聽了一驚:“是嗎?謝謝。我感覺自己的名氣可沒這麼大啊。”馬瑞說:“這說明,樑常委是一個很謙虛的人。”
聽着省委副書記的兒子對自己這麼誇獎,樑健的感覺不能說不好。但是,樑健也知道,這種誇獎不會是白白來的。所以,樑健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
馬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說:“還普通啊?30歲當上縣委常委,這個速度,已經是絕對不普通了,估計在整個鏡州市也是獨一無二的。”
這倒也是,在鏡州市30歲的常委的確也就是樑健一個人。從這一點上看,的確是不普通了。樑健自嘲道:“有些幹部,前期上得很快,後面就不動了。說不定,我就是屬於這種幹部。”
馬瑞搖搖頭說:“我對官場不瞭解,不過,我老是聽我那老頭子說,仕途是規劃出來的。仕途的確要有運氣,但是運氣有用完的時候,你剛纔說的那種人,開始很快,後來就不動了。那就是說運氣用完了。但是懂得規劃的幹部,就不一樣,運氣來了自然上,運氣不好的時候,他也能想辦法規避迂迴的上,所以整體都是向上的。”
沒想到馬瑞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樑健說:“馬總啊,我覺得,你適合到官場發展。你說的,雖然是你老爸的話,但是你能引用就說明你有體會。你到官場,肯定有發展。”
馬瑞搖搖頭說:“我就算了。我對官場不感興趣,我還是喜歡創新,搞科研,就這麼簡單。”
樑健點點頭說:“其實,這也很不錯。”
馬瑞忽然笑笑說:“今天,我總覺得樑常委說話有些拘謹。不知是不是心裡有什麼想法?”樑健說:“沒有,沒有,我這人就是這樣,不喝酒就有些放不開。”
馬瑞笑道:“原來樑常委喜歡喝酒?那我搞錯了,下次我請樑常委喝酒。”樑健說:“那不行,說好了,下次是我請馬總喝。”
馬瑞說:“樑常委,我有一個提議,你也別叫我馬總了,我也不叫你樑常委了。直呼其名吧?”
樑健說:“這樣也行啊。那下次直呼名字吧。”
至始至終,馬瑞都沒有提起融資的事情。樑健也沒有談起,這是一個坑,等着你跳。如果你忍不住,先掀開了這個坑,那你就得自己先跳下去。樑健所以讓自己一定要撐住。
馬瑞給自己的印象,真是跟那些官二代或者海歸派實在太不一樣了。不過,樑健也不是特別想要與之交往,畢竟高官的公子,不是你想認識就認識的事情,這比直接跟高官打交道,都讓人警惕。樑健不想太累。
樑健估計,這次馬瑞不談事情,下次可能就要忍不住了。
第二天是週六。胡小英和樑健都去赴李寧的晚宴。李寧很是慎重,讓縣委組織部的班子成員全部參加了,縣領導當中,就沒有其他人蔘加。李寧非常殷情,不斷的敬酒。其他班子成員都是縣裡的科級幹部,平時能跟胡小英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機會很少,也藉此機會大敬其酒。
胡小英倒也爽快,他們敬酒她一般都喝了。李寧突然提出說,要敬一敬胡部長和樑健兩個人。說:“胡部長和樑常委都是從長湖區出來的,這是一個共同點;胡部長和樑常委又都是從市政府辦出來的,這是第二個共同點。所以,我們一定要敬一敬兩位有共同點的人。”
樑健趕緊說:“你們要敬還是單獨吧,我怎麼能和胡部長平起平坐呢?”胡小英卻說:“來吧,讓他們一起敬我們吧,我看他們今天也喝得不少了。”
喝得差不多了,胡小英說:“樑健以後的工作,還要李部長多多關心。”
此話一出,李部長受寵若驚,胡小英肯說這一句話,就說明接受他李寧了。他就又拉着樑健敬酒。
晚飯之後,李寧說要派車送胡小英,胡小英說不用了。她想要走走。李部長說:“胡部長一個人走不安全,樑常委送送吧,一定把胡部長安全送回家。”
樑健也不推辭,就跟着胡小英一起走。
到了樓下,胡小英問:“你上去坐一坐嗎?”樑健說:“就坐一坐。”
有個“就”字,這個意思很明白的。樑健擔心與胡小英過密的接觸會有風險,對自己不好,對胡小英更不好。胡小英也說:“就坐坐。”
到了胡小英家裡,她給樑健倒了水,對樑健說,她想要先去洗澡,樑健可以到她書房坐坐。
書房裡有特別的香味,這不是什麼檀香或者香水,而是女人特有的香味。這間書房,一個牆壁是簡單而質地高級的書架,都是政治、經濟、歷史等書籍。可以看出,作爲一個市級領導幹部,還是需要經常加強學習的。
樑健無意之間看到書桌上有一張平鋪的紙張,邊上有一支筆,看到上面的字跡,像是沒有寫完,樑健帶着好奇,低頭看了看,只見上面以骨幹又溫潤的筆鋒寫着:
女人的自信來自何處?是來自某個男人的愛嗎?還是你的學歷、位置?可能都不是。而是來自你的財務自由,來自於你所見過的世界,來自於你的閱歷,當然還有地位。女人依靠男人、家庭可以活的很好,但卻無法活的有安全感。最大的安全感,還是得自己強……
看着這些文字,樑健心裡有種不知道怎麼說的感覺,這難道就是一個女強人的心聲嗎?還有這是不是胡小英故意讓自己看的東西?
這天晚上,樑健真的只是坐坐,就回家了。胡小英也沒有太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