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電話接通後,楚天舒便聽出來了,打來電話的是黃天豹,但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選擇躲開蘇幽雨和小鄭之後再好好跟黃天豹談事。
楚天舒抱着手機走到了遠離人們視線的江邊,這才向黃天豹說明:“三哥,對不住啊,剛纔身邊人挺多。”
黃天豹笑道:“哈哈,我還以爲你忙糊塗了,連我這個三哥都不認得了。”
“怎麼可能呢?三哥,有事你快說吧。”
黃天豹說:“龍虎武校的張校長想請你坐坐,讓我問問你晚上有空麼?”
楚天舒叫起了苦:“唉,三哥,哪裡還有心情呢,我都焦頭爛額了。”
黃天豹問道:“怎麼了?兄弟,又遇到麻煩了?”
楚天舒說:“何止是麻煩,簡直就要過不去了。”
黃天豹不以爲意地笑道:“老弟,你別忽悠你三哥了,我就不信,你還會有過不去的時候?是不是不想和張大帥見面,沒關係,我回了他就是了。”
“三哥,我這回是真過不去了。”楚天舒看了看小樓的方向。
天已經黑下來了,小樓門口和路邊的燈全都亮了起來,魯向東還在跳着腳叫囂。
黃天豹聽楚天舒的口氣不像是開玩笑,便認真地問道:“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楚天舒就把下午魯向東如何挑釁糾纏,如何被王平川暴打,又如何鼓動拆遷戶到市裡鬧事,現在又堵在指揮部門口要討說法的過程簡要地說了一遍。
黃天豹聽了,大怒:“媽個逼的,這姓魯是什麼來頭,敢欺負到你的頭上,你說,要不要三哥幫你收拾了他!”
“呵呵,這小子確實欠收拾。”楚天舒問:“三哥,你認識他?”
黃天豹不屑地說:“不認識,這種小雜毛,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楚天舒說:“我想也是的,這種小角色還真犯不上讓你三哥出手。所以,我正在犯難要不要找三哥幫忙呢,你電話就打進來了。”
“這事兒跟王傻子有關,我哪好意思袖手旁觀呢。”黃天豹說:“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魯向東。”
“是早先關大強的人嗎?”
楚天舒想了想,說:“好像不是,關大強的人我幾乎都打過交道,我也是今天頭一回見到這個魯向東。”
黃天豹說:“老弟,你說吧,要怎麼的,我來想辦法,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這麼個小雜毛。
楚天舒見把話說明了,便不再客氣,說:“三哥,那就麻煩你了。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一,不要讓你的人出面,免得給你找麻煩;二,要注意分寸,不要傷人,只讓他出醜,把他轟跑了就行了。”
黃天豹在電話裡爲起難來了:“這個……轟跑他真是太簡單了,可你那兩個條件,就不太好辦了。”
楚天舒壓低聲音,向黃天豹交代了一番。
黃天豹在電話裡“嘿嘿”地笑了起來。
見楚天舒掛了電話,蘇幽雨和小鄭都跑了過來,着急地問:“領導,想出法子來沒有?”
楚天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蘇幽雨急的跺了跺腳。
小鄭的手機響了,接通了卻交給了楚天舒。
電話是上官紫霞打過來的,她着急地說:“小楚,真是急死人了,申局的手機還沒開機,這麼長的時間見不到指揮長,他們快要情緒失控了,尤其是那個穿皮衣的,非逼着要見你,他說,你要再不露面,就要衝進去了。”
楚天舒卻一點兒也不急,安慰道:“上官局長,再堅持五分鐘,馬上就會有辦法了。”
把電話交還給小鄭不久,從外面衝進來一羣青年男女,領頭的是一個板寸頭,他們罵罵咧咧地直接奔小樓而去。
圍在門口的拆遷戶和看熱鬧的羣衆見了他們,竟然自動地躲避在一邊,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道。
板寸頭帶着這一羣男女徑直朝還在手舞足蹈的魯向東而去。
魯向東身邊的幾個人見來了人,也停止咋呼,警惕地盯着來人。
你猜這幫子人是什麼人?
他們是原先的關大強的手下,那個板寸頭曾經領頭在紅星街堵路,楚天舒在現場和他有過正面的接觸。
蘇幽雨眼見着不對,緊張地抓住了楚天舒的手臂,驚訝道:“領導,不好了,他們又來援兵了。要不,我們快過去吧……”
“不急!”楚天舒冷笑了一聲,平靜道:“小蘇,說不定不是他們的幫手,而是他們的對手呢。我們看看熱鬧再說。”
蘇幽雨擡頭看着楚天舒,目光中閃過驚喜,她顧不得旁邊還站着一個小鄭,搖着楚天舒的胳膊,歡快地說:“領導,你太有才了,我佩服死你了。”
不過,楚天舒倒沒有露出喜色,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發生正面的衝突。
板寸頭帶着十幾名男女來到了魯向東等人的面前,其中有一個矮小瘦弱的小女孩,穿着一套明顯大了一號的校服,揹着一個雙肩書包,一副發育不良的女中學生打扮。高高的顴骨,滿臉的雀斑,兩隻大齙牙突在外面,要胸脯沒胸脯,要屁股沒屁股,還哭哭滴滴的腫着兩隻大眼泡,長得實在是對不起普天下的男人。
楚天舒看了暗暗好笑,這種“天使”級的小女孩,他們是從哪裡挖掘出來的?
只見“天使”小女孩衝到魯向東面前,指着他對板寸頭說:“哥!就是他,他欺負我……”
“小妹妹,你認錯人了吧……”魯向東嚇了一跳,他是認識板寸頭的,這幫人以前跟着關大強沒少在東、西大街轉悠,關大強被抓了之後,魯向東趁機起事,想要取代關大強在沿江大道的混混地位,但遭到了板寸頭等人的拒絕。
板寸頭用嘲諷的口吻說道:“妹妹,你可別認錯了人,這可是沿江大道上鼎鼎有名的魯太歲,他天天晚上都有泡不完的妞,哪裡有時間欺負你呀。”
“就是他,燒成灰我也認得他,就在‘寶貝面對面’酒吧的包間裡,你看看,他還摸了我的胸脯……”說着,小太妹把空蕩蕩地校服一扯,這年頭,校服的質量真是差,這一扯拉鍊一下子全繃開了,露出了平坦得如飛機場的胸脯,接着就哭開了:“嗚嗚!就是他要強姦我,哥!你可要給我做主哇。”
“強姦”兩個字一出口,看熱鬧的羣衆和拆遷戶們頓時一片譁然,紛紛低聲交頭接耳,目光直指魯向東,那意思好像在驚歎:天哪,魯太歲,知道你好色,不知道你如此好色啊,這種“天使”女孩你也不放過哇!
我靠,你他媽的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好色的眼光啊!魯向東不由得大怒,當場臉色就難看得不得了。
他本來是想借着帶領拆遷戶們鬧事,在東、西大街一改過去花花公子的不良形象,變成一個正義的化身。現在當着大傢伙的面,被一個“天使”女中學生指證強姦,這口黑鍋他可背不起。
要知道,拆遷戶中大多是像趙秀梅這樣的中年人,家裡的孩子差不多都在上中學,突然聽說魯向東連一個長得如此不堪的女中學生都不放過,自然要想起他過去的那些花哨事,對他的厭惡油然而生,哪裡還會有信任和支持呢。
魯向東又急又氣,當場破口大罵:“你個小丫頭別胡說八道,老子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個小**誰知道跟誰上了牀,跑這栽贓陷害我來了。大家都別信她的話,這事兒可真沒有……”
“天使”小女孩捂着臉嗚嗚地哭。
板寸頭帶來的一羣小混混頓時火起,十幾張嘴齊齊開罵回敬。
這幫小子罵人是他們的強項,滿嘴的污言穢語從來不帶重樣兒的,而且字字句句都帶着男男女女下半身的零部件,那難聽話就連趙秀梅這樣平素特能耍潑的女人也覺得聽不下去了。
楚天舒抱着膀子,背轉過身去假裝在思考,小鄭則樂呵呵地看熱鬧,咧着嘴笑個不停。
蘇幽雨直接捂住了耳朵,連連叫道:“難聽死了,難聽死了。”
李德林身爲一個老幹部,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他走到板寸頭等人面前,說:“小夥子,你們跟魯向東的事情能不能換個地方扯去,我們還有正事兒要跟指揮部的領導談呢。”
板寸頭倒也沒堅持,他笑了笑,對李德林說:“老師傅,你說的在理,我們聽你的。”說着,面孔一變,惡狠狠地對魯向東招招手,說:“魯太歲,別耽誤大家的正事兒,我們之間的事另外找地方解決。”
李德領很得意地摸着下巴,看着魯向東。
這麼一來,魯向東非常的被動,他心裡非常清楚,一旦跟着板寸頭他們走了,這強姦女中學生的罪名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把手一揮,說:“不行,這事兒得當着大傢伙的面說清楚。”
板寸頭一指“天使”小女孩,故意大聲地說:“也行,那你跟大傢伙說說,她是怎麼回事?”
魯向東哪裡料得到,讓他更加難堪的事兒還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