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麼。(/”楚天舒只得拿出領導的強調來,嚴肅地說:“小蘇,別哼哼唧唧的,把話說清楚。”
楚天舒一認真,蘇幽雨就有所收斂,她說:“幾分鐘前黃秘書長打來電話,問我彙報材料寫得怎麼樣了,他說他和伊市長在青苑賓館接待外賓,剛接到省委辦公廳通知,南延平書記明天上午十點抵達青原考察調研工作,重點就是江北開發區和沿江商貿圈建設。”
楚天舒大吃了一驚:“啊,上午就到。”
蘇幽雨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臨時改變的行程,南書記對樂騰市開發區建設不滿意,直接把他們的主要領導帶到青原市來學習取經,你看,這不是要急死人嗎。”
南延平要下到各地市縣考察調研工作,這是在年初就確定了的總體部署,
但是,具體什麼時間到哪個市縣,考察調研哪個方面的工作,南延平不允許提前通知,這麼一來,經常搞得各地市縣的領導們非常被動,其用意也很明確,就是要了解到真實的情況,防止形式主義和弄虛作假,
南延平在某次會議上講了一個例子,他在西北地區擔任省長期間,到某貧困縣考察調研工作,當地縣委縣政府爲了顯示扶貧成果,將光禿禿的山頭用綠油漆刷綠,將全縣養殖戶的牛羊集中到首長目光所及的地方,製造了一個虛假的繁榮景象,
不爭氣的是,有幾頭綿羊不按領導指示亂跑亂竄,不小心就跑到了綠油油的山頭上,白花花的毛上沾了好幾塊的綠油漆,十分的醒目,被南延平看見了,才揭穿了當地領導一手導演的鬼把戲,
故事講完了,與會的各地市縣領導鬨堂大笑,
緊接着,南延平就宣佈了下去考察調研工作不提前通知的新規定,把各地市縣領導的笑聲直接憋在了半空中,
所以,出現南延平突然造訪青原市的情況十分正常,蘇幽雨急得要在楚天舒面前哭鼻子也就不足爲奇了,
楚天舒想了一下,事情這麼重要,又這麼緊急,估計最後這個任務還得落到自己頭上,他說:“小蘇,到了這個時候你急也沒用,這樣,你把你手頭上收集到的資料發我郵箱,一會兒應酬完了,我連夜整理一下。”
蘇幽雨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這邊剛掛了,朱敏文的秘書林登山的電話緊接着就打過來了,根本就沒問楚天舒在忙什麼,直接佈置他抓緊時間完成江北開發區和沿江商貿圈建設的彙報材料,明天早上一上班林書記要過目,
這兩方面的工作一直由伊海濤主抓,一般性的介紹彙報基本上可以說是胸有成竹,
但是,南延平親自帶隊來青原,身爲市委書記的朱敏文自然不會放過當面向南延平彙報工作的機會,所以,他才讓林登山通知楚天舒,必須在明天早上把彙報材料交上來,班子討論定稿是一個方面,朱敏文要預先備課纔是最重要的,
楚天舒本來是準備與新聞界的人士大喝一場的,這下倒好,林登山佈置的這個任務讓他特別頭疼,這酒局還正在興頭上,總不能隨便找個理由結束了,明天一早交,時間就顯得特別寶貴了,
楚天舒正在傷腦筋,那邊郎茂才大概是遭到了新聞界人士的集體“圍攻”,有點對付不住了,他大聲叫喚道:“楚主任,一個電話接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女朋友啊,你再不回來,我就讓向記者去請了。”
“哦,哦,來了,來了。”楚天舒連忙答應,回到了酒桌上,趕緊又敬了大家一杯,以示歉意,
由於心裡有事,剛纔還神采飛揚的楚天舒時常顧左右而言它,老是跑神兒,
向晚晴看出點不對勁兒了,就悄悄問他怎麼回事,
楚天舒說,剛接到通知,南書記明天上午十點到青原視察,家裡要一篇彙報材料,
向晚晴聽了,暗暗着急,不光是替楚天舒着急,也是替自己着急,這麼一個重大事件,作爲青原衛視時事欄目的當家花旦,自是不願意錯過採訪的機會,同樣也要爲尋找報道的切入點而備課,
兩人正小聲嘀咕,喝多了的郎茂才又不幹了,說:“楚主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向記者是你們青原的美女主播,你們說悄悄話的機會有的是,今天晚上應該讓她多陪陪臨江新聞界的朋友纔對嘛。”
向晚晴立刻臉紅了一下,外人還都不知道她和楚天舒的關係,所以東南日報社新聞部的主編立刻附和道:“對呀,對呀,向記者,我們是老熟人無所謂,郎處幫了青原一個大忙,你應該單獨敬郎處一杯啊。”
向晚晴被點了名,只得端起杯子來,走到郎茂才面前,說:“感謝郎處支持,我敬你一杯。”
郎茂才忙站了起來,與向晚晴碰杯,嘴裡客氣道:“哈哈,美女主播敬酒,我受之有愧啊,我幹了,你隨意。”說完,搶先幹了,把杯子底一亮,又帶着醉意說:“感謝的話大家都不要再講了,組織部葉處長有指示,我敢不賣力氣。”
還在走神的楚天舒問道:“葉處長,哪個葉處長。”
郎茂才鼓着眼睛說:“哎,楚主任,你沒多吧,省委組織部還有幾個葉處長,市縣幹部處的葉慶平,葉處長啊。”
楚天舒聽了,驚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號稱最牛處長的郎茂才對自己這麼客氣,事情也辦得乾淨利索,原來是葉慶平出面給他打了招呼,
伊海濤與葉慶平的私交不錯,楚天舒是揣摩得出來的,但是,他們的這種密切關係還不爲大衆所知,平時伊海濤也從未在公開場合表露過,難道是這一次事關緊要,伊海濤就托葉慶平出面協調了,
想到這裡,楚天舒喝的酒幾乎嚇醒了一大半,原來這件事的主要功勞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下午與伊海濤彙報進展情況的時候,還自以爲是地謊報了三十萬的花費,這錯誤就犯得不是一般的大了,
奶奶的郎茂才,既落了葉慶平的人情,又得了青花瓷瓶的錢財,你他孃的真是黑呀,
郎茂才一看情形不對,趕緊轉移話題:“楚主任,該你繼續打圈了,臨江喝酒的規矩不能壞,每人都得敬一杯,你才敬了五位,還有兩位也不能落下,接着敬,接着敬。”
向晚晴大概是想保護楚天舒,便將火引到郎茂才身上,她慫恿身邊的都市報的副總編說:“任總,你別光坐着啊,得好好敬敬郎處啊,他可是我們新聞界的門神,他要是對你不滿意,一發話,你明天的頭條就可能報廢了。”
都市報的任副總編早有此意,聽向晚晴一鼓動,馬上站起來說:“對對對,郎處,我得單獨敬你一杯,希望多多關照我們都市報,能過得去的時候,就高擡一下貴手,我們是小報,記者政策水平低,還請多多關照啊。”
任副總編這話說得非常客氣,理論上來說,網絡新聞處管不到報紙的新聞,但是郎茂才有希望升任宣傳部的副部長,此時不趁機拍馬屁,以後說不定還難得拍上了,
郎茂才對於任副總編的恭維自是得意,他舉起酒杯說:“任總編,我一個網絡新聞處的人,至多就是個替部裡傳話的,哪次滅火都是省委爲了全局的利益考慮,也不以我們個人思想爲轉移啊,關照都是相互的,改天我老郎有什麼事求到大家頭上,也請大家多多關照啊。”
“郎處,沒話說,應該的。”郎茂才這話表面上是對任副總編說的,卻得到了一桌子人的齊聲響應,
這麼一來,衆人開始交叉敬酒,相當於解了楚天舒的圍,
飯局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了,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樂乎,郎茂才始終是大家恭維的對象,更是喝得暈暈乎乎,幾乎都忘記了時間,
衛世傑酒量不大,也不是唱主角的,所以一開始話不多,主要是忙着搞好服務工作,後來見楚天舒明顯有所保留,其他人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就開始主動出擊,
衛世傑喝酒的能力不高,但勸酒的水平很高,
很多人已經喝得有點高了,當衛世傑起身給衆人敬酒的時候,要喝一杯下去就要打很長時間的嘴巴官司,可衛世傑的說法一套一套的,勸得人家啞口無言,還得跟他喝,
這酒喝得越艱難,互相的印象就越深刻,
到最後,衛世傑的酒喝得最少,但酒桌上這些新聞要害部門的頭頭,不僅記住了青原市有一位市府辦公廳的副主任楚天舒,也記住了他身邊還有一位特別能“戰鬥”的跟班衛世傑,
喝來喝去,直喝得郎茂才叫饒纔算結束,
衛世傑提議找個地方瀟灑一下醒醒酒,包括郎茂才在內的新聞大佬們個個擺手搖頭,說臨江國際荷花旅遊節開幕了,精神文明建設抓得緊,青原人民的盛情就心領了,以後另找機會再聚吧,
就在亂哄哄地過程中,衛世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每位來賓送上了一張山水高爾夫俱樂部的貴賓會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