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完,她就伏在桌上哧哧地哭起來。她越哭聲音越響,象受到了什麼委屈,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哭得非常傷心。還邊哭邊訴說:“我真的,對不起你。所以,這幾天,我很痛苦,很矛盾,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智深,你就忘了我吧。你應該,找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嗚嗚嗚……”
陳智深這樣一聽,倒反而鎮靜了下去。他呆呆地坐在那裡,對她說:“就爲這事,那你哭什麼呀?其實,這兩天,我已經有所感覺。說真的,我是配不上你。我一開始就這樣說的,可你當時非要跟我合作,
唉,這樣也好。你應該找個比我好的男孩,這是對的。”
“不,是我不對,我說話不算話。”林曉紅擡起頭,涕淚縱橫地看着他,“其實,你是很優秀的,也用有希望的。可我,爸爸媽媽卻堅決反對,說要是我跟一個離過婚的男人談,就不認我這個女兒,就派人來把我綁回去……”
陳智深還是那樣鎮靜地說:“他們是對的,我的事業還剛剛起步,真的配不上你。”
“不是,我不是嫌你窮。”林曉紅用手可憐巴巴地抹着眼淚說,“只是我爸爸媽媽,要追過來綁我回去,要,唉,我,我真的是沒辦法啊。你就,忘了我吧。”
“不,我忘不掉。”陳智深也激動起來,卻還是理解爲她嫌他窮,“我要去奮鬥,賺大錢,把事業搞大,我。”他再也憋不住傷心,眼淚刷一下就涌滿了眼眶。他伸手去抹眼睛,“我知道這一切的根子,在於我沒有多大的事業。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有這種非份之想。”
林曉紅眼睛紅紅地看着他,拼命咬住自己的嘴脣,擋住從心底深處衝出來的話。過了好一會,她才眼淚汪汪看着他說:“智深,不管你怎麼理解,我都請你原諒,我真的對不起你。我們可能是有緣無份。在關鍵時刻,出了這樣的事情。”
陳智深心裡萬分痛苦,他埋着頭,兩手拼命地揪着自己的頭髮。
“智深,你不要太痛苦好嗎?”林曉紅懇求着他說,“我其實一點也不好,真的配不上你,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
陳智深使勁咬住自己的嘴脣,嘴脣上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齒印。
林曉紅拿出自己的揹包,從裡面拿出五沓嶄新的鈔票,推到他面前說:“這錢,就作爲我違約的補償吧,你拿着。”
陳智深慢慢擡起頭來,看着桌上的五沓鈔票,“哧”地冷笑一聲:“奇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對我的補償,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補償什麼呀?”
林曉紅連忙說:“那就算我借給你,好嗎?”
陳智深又冷笑一聲:“你可憐我?想給我這個窮光蛋以恩賜?”
“智深,你不要這樣想好不好?你不是正缺資金嗎?”林曉紅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或者,作爲我的投資也行,你就收下吧。不夠,你再跟我說,我回去後,再想辦法給你打過來。你由小到大地慢慢發展起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陳智深霍地站起來,兩眼可怕地瞪着她:“我陳智深就是餓死,也不受嗟來之食。我,更不要別人可憐。”說着憤怒地轉身往外走去。
“智深——”林曉紅連忙站起來喊他,眼淚再次嘩地一下涌出來,掛了一臉,“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失戀的陳智深有些失態了:“我不要你同情,我衷心祝你幸福,謝謝你的好意!”說着,頭一昂,倔強地走出茶室。
林曉紅伏地桌上,又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她就站起來,呆呆地乘車回去。一回到租屋裡,她又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發了呆。
她的內心還是很痛苦,腦子裡滿是陳智深的形象。一會兒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白領,一會兒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失戀者。兩個原本並不相干的形象變來變去,在她眼前跳躍。有時還雜糅在一起,幻化成一個厲鬼,責問她爲何變成了一個嫌貧愛富的妖精。她委屈,痛苦,內疚……無法回答,就簌簌地哭了。
她哭得很傷心。既爲陳智深的失戀而哭,也爲自己的違約自私而哭。
其實,她說爸爸媽媽反對,只是其中的一個理由,或者說是一個藉口。最根本的,是她反悔了。她離開蒙麗後,一下子覺得沒有了依靠。想到自己要終身依靠的戀人,也是一個剛剛起步,還沒有定型的離婚男人,就感到更加空虛和害怕起來。於是,經過這幾天痛苦的思想鬥爭,她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她覺得陳智深真的很了不起,非常有男子漢的骨氣。不要她的五萬元違約補償金。她越想心裡越是難過,也越是不安和慌亂,她真的覺得對不起他,有愧於他。儘管他現在還沒有大成,可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形象依然那麼高大,那麼可愛。
爲了減輕自己的內疚感,也想支持他成功,她才忍痛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有積蓄,三萬八千元錢拿出來,又問爸爸媽媽以找新工作要押金爲由,要了一萬二千元錢,湊滿五萬給他。沒想到,陳智深這麼有骨氣,也有些死要面子。
他現在跟你沒有關係了,你還爲他難過幹什麼呀?不,我要想法去幫助他,他是一個好男人,不應該這樣連連失戀,得不到真正的愛情。林曉紅心裡軟軟地疼着,我違約,給他造成了痛苦,應該給他一些補償。
可他不要啊,你有什麼辦法?林曉紅又茫然地想,他是一個倔強的人,一個有志氣的人,他不會要你的施捨,更不會要你的同情。
陳智深踉踉蹌蹌地走出茶室,臉色蒼白地朝公交站頭走去。他頭腦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倒在牀上的。他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像大病了一場,渾身痠軟,四肢乏力,脣乾舌苦,躺在牀上起不來。
但失戀的打擊沒有摧毀他的意志。他只是痛苦了三天,就重新振作起來,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他反思自己不要林曉紅五萬元錢的行爲,認爲是完全正確的,一點也沒有後悔。她,不,是她和她的家裡人,既然嫌我沒有大的事業,或者嫌我離過婚,年紀大,看不起我,我還要她錢幹什麼?一個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有點骨氣。她看不起我,我就是要爭氣!我陳智深不要你支持,照樣會成功!
一個堂堂男子漢,要一個嫌棄你的女孩子支持,象什麼話啊?
算了,不要再去想她了,她走她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我要用實際行動,做點成績出來做給她看看。等我發財致富後,我還要去找她。
當然到那時,她可能是個有孩子的媽媽了。可我不要你跟我怎麼樣,只要你看看我陳智深不是一個窩囊廢,我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一個有錢的男人。
失戀以後,陳智深感到格外的空虛。感情上沒有了依託,他又想起了牛小蒙。而一想起她,他就感到有一種後悔和迫切想見到她的感覺。
要是能找到她,也許還會有追到她的可能。不,不僅能找回已經失去的愛情,還能完成鈕局長交給他的特殊任務,也能繼續在暗中跟嚴旭升進行鬥爭。
於是,他決定在工作之餘,偷偷去找她。
經過兩個多星期的住院治療,嚴旭升終於出院了。
但他的功能還沒有恢復,那個武器沒有修好,還不能派它用場。儘管見到女人,他很想要,那個東西卻怎麼也硬不起來。於是,他只得以工作忙爲藉口,不到幾個情人那裡去光顧她們,寵幸她們。
他被踢傷****,損害功能的事,總部只有幾個人知道。他一回到公司,就大力宣揚內鬼陳智深,如何與潛伏在身邊的美女生間諜林曉紅暗中勾結,敲詐錢財,中傷公司,然後又派打手傷害他的事情,重新樹立他的形象和威信。
他把被踢傷說成是被打傷內臟,把陳智深和林曉紅說成是一對壞到極點的野鴛鴦。然後開大會,要求全體員工以他們兩人爲反面教材,吸取教訓,端正思想,加強管理,對公司內部進行更爲有力的整頓,想重振他和蒙麗集團的雄風。
他一邊趁這個機會大張旗鼓地做員工的政治思想工作,一邊繼續派三狼等人到處尋找陳智深和林曉紅,還有江小勇,報復他們,清除後患。
嚴旭升沒想到,這次的案件竟那麼容易就查到了。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啊,以前,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要是早想到的話,陳智深和林曉紅這兩個內鬼,早就查出來了。
他讓三狼去買通電信公司的人,查陳智深,林曉紅,還有江小勇的通訊記錄。三狼化一萬元錢,買通了電信公司裡面三個人,就把他們三人在這個時段裡的通訊記錄搞出來了。
當那天下午二點,三狼把電信部門打印出來的那個通訊記錄拿到病房裡,他接過一看,驚得目瞪口呆,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
儘管他們三個人的通話和短信內容都沒有打印出來。但這段時間裡,林曉紅給陳智深發過三次短信,陳智深給她回覆了三次。他還跟江小勇通過兩次電話,江小勇也給陳智深打過一次電話。時間,跟江小勇作案的時間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