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旭升走後,牛小蒙靠在牀背上,開始認真地想這件事。
他前前後後反覆地想着嚴旭升剛纔的敘述,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他剛纔說,那個叫林曉紅的秘書給陳智深發短信,陳智深給江小勇打電話,讓他來報復嚴旭升。這裡肯定有問題,他沒有把真實情況全部說出來。
他說,他剛吃完飯,從飯店裡出來,那個小夥子就等在他的車旁邊了。那個飯店在哪裡?是不是在那個別墅區的附近?哎呀,剛纔你應該問一問他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事情就很可能是這樣的:嚴旭升又想佔有林曉紅,而林曉紅也不肯就範,他就想把她騙到那個別墅區去強姦,然後再把她發展成爲新的情人。而林曉紅與陳智深又有某種關係,在危險的時刻,她讓他去救她。陳智深想到嚴旭升的罪惡,想到自己被奪愛的痛苦,就索讓江小勇去報復他,廢了他。
對,事情一定是這樣的。否則,陳智深怎麼會讓江小勇踢他呢?
那麼,陳智深是不是真的與林曉紅勾搭成奸呢?我相信,他們不是勾搭成奸,而是正式談戀愛。他是有這個權利的,你離開了他,他又找不着你,不要重新找人嗎?他這完全是正常的。
唉,陳智深真是太可憐了。你無情地拋棄了他,他一直到公司來找你,嚴旭升把他弄到公司裡,想控制住他,讓他不能再來找我。
他落到這個地步,你也有責任啊,牛小蒙還是十分內疚地想,你應該去幫助他。他這樣報復了嚴旭升,一定逃走了。那他是一個人逃走?還是與林曉紅一起逃走的呢?
他還不算成功,林曉紅能真的跟他談戀愛嗎?不太可能。就是她肯,她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他的事業只能說剛剛起步,又是離過婚的,一個絕色美女會跟他嗎?
你真的應該偷偷去幫助他一下,彌補一下你在感情上對他的虧欠,可怎麼幫他呢?她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
因爲這樣做,就是對嚴旭升的背叛,是吃裡扒外的表現。要是被嚴旭升發現,是非常危險的,不僅她要受到懲罰,陳智深也會遭遇不測。
她總是忘不了他,有時想起他,內疚之外,心裡還會有一種特別溫馨的感覺,甚至還會產生那種衝動和激情。
陳智深從蒙麗公司回來後一個多星期,才把這事向鈕星星作了彙報。他覺得很難爲情,私自決定報復嚴旭升,然後又突然離開虎穴,這是目無組織,沒有責任心的表現。
“鈕局長,真是不好意思跟你說啊。”他猶豫了很久,纔不得不撥了鈕星星的手機。
鈕星星意外地愣住了:“哦,發生了什麼事?”
陳智深十分難堪地說:“前陣日子,嚴旭升想打我女朋友的主意。有天,他居然把她騙到湖邊,想強姦他。情急之下,我沒有向你彙報,就派人去教訓他,踢他,廢了他侵略女人的武器。”
“真的?”沒想到鈕星星驚訝之後,高興地說,“你幹得好,有勇有謀,敢想敢幹,你替許多人,包括我,也替這個之風盛行的社會,做了一件好事。”
陳智深懵了,他這樣做,完全是出自對林曉紅的愛,是一種私心,怎麼還是一件好事呢?
鈕星星又說:“這個好色的傢伙,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他曾經對我的妻子,有過非份之念,甚至還,不說了,反正你這樣做的,是對的。”
陳智深這才繼續不好意思地說下去:“可鈕局長,你不知道,嚴旭升後來通過郵局,查到了我們,要報復我們,我們只得倉促離開了蒙麗公司。”
“啊?你們已經離開了那裡?”鈕星星又驚訝了,“這樣的大事,你怎麼不跟我說啊?”
陳智深說:“當時太急,跟你說,就太不及了。再說,這樣危險,你不同意,我們也不能再在那裡呆下去了。”
鈕星星沉默了一下說:“也是,這樣危險,你們果斷決定離開,也是對的。再說,你們也不是組織上的人,有權利這樣做。”
陳智深說:“我覺得辜負了你們的希望,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向你彙報。”
鈕星星說:“我們一直在等你們的消息,這麼長時間沒有電話,我還以爲你們沒有進展,就不好多催你們。可反腐形勢卻越來越危急了,他們的勢力在向我們反撲。再不搞到他們的有力證據,嚴旭升的後臺老闆就要整我們了。”
“那怎麼辦呢?”陳智深感到很內疚,“我們又不好回去了。”
鈕星星說:“現在,你只有全力以赴去找牛小蒙,找到她,也許還能搞到有用的證據。同時,也可以挽救她一下,盡到我們的責任。”
“好的。”陳智深表態說,“這次,我一定不辜負你們的重託,完成這個任務。”
嚴旭升決定派黑道上的人去教訓陳智深。
陳智深和林曉紅逃走幾個星期以後,他還是不死心,這天又試着打了一下他們的手機。林曉紅的還是一直關機,而陳智深的,竟然打通了,但一直不接。
於是,他就心升一計,決定讓人把他吊出來,再收拾他。
這個傢伙,真的太囂張了。嚴旭升不無氣憤地想,開始,他想追求牛小蒙,暗地裡到公司裡來找她,又在我老婆面前挑撥離間,想讓我後院起火,他好趁火打劫。後來,他居然跟林曉紅暗中勾結,跟我搞,還狗膽包天地請人來踢我,真是昏了頭了!
那天,他老婆把陳智深到公司裡來,問有關牛小蒙的事告訴他,他吃了一驚,心中的一個感覺得到了證實:這個姓陳的傢伙想追求牛小蒙,而牛小蒙也對他有好感,兩人有曖昧關係。
於是有天,他逼問牛小蒙,牛小蒙矢口否認,這就讓他感到更加可怕。要是牛小蒙真的被陳智深爭取過去,那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個可愛的美女,一個理想的情人,而是巨大的財富和聲譽,甚至還是生命啊。
是的,要是這個姓陳的傢伙把他以前的事探知出來,並告發上去,那就太危險了。所以必須除了他,至少得好好教訓一下他,讓他不要再接近牛小蒙,死了這條心。不,要讓他身體殘廢,徹底失去追求牛小蒙的條件。
這樣想着,他從手機裡翻出那個黑道小頭目的手機號碼,給他撥了過去。他下面有幾個黑道上的朋友,平時沒有事,一般不找他們。但他每年都給他們三至五萬元的保護費。
現在社會上,許多有錢人都有白道上的朋友,也有白道上的哥們,利用他們保護自己,這就叫白道黑道都吃得開。也只有這樣,他們才富得快,也活得安穩
當官的白道朋友,是他們的關係網,保護傘,財神菩薩;沖沖打打的黑道朋友,是他們的安全保鏢,合作伙伴。白道上處理不掉的事,讓黑道朋友出場,幾乎沒有擺不平的。
這件事是不能找白道朋友幫忙的,只有請黑道哥們出面。於是,他撥通了那個叫三角的黑道朋友的手機:“三角,上午有空嗎?我想跟你碰個頭。”
三角一聽,高興地說:“大哥,你有事,我就是再忙,也要趕過來。”
嚴旭升說:“那好,上午九點半,到新華路上的上島咖啡碰頭吧。”
於是,他在家裡吃了早飯,就開了寶馬車往約會地點趕去。他有意約得遠一點,以躲人耳目。萬一出事,他不能因爲這件小事而壞了自己的前途。
嚴旭升先到,走進上島咖啡,要了一個包房。一會兒,一個人高馬大的平頂頭小夥子開着一輛奇瑞轎車來了,皖字車牌。
平頂頭有些神秘地走進包房,將門關上,在他面前坐下說:“大哥,最近忙嗎?”
“很忙。”嚴旭升跟他隨便聊了幾句,就直入正題,“是這樣,以前讓你追查過的那個叫陳智深的傢伙,他的手機還打得通,你想法把他釣出來,收拾一下他。”
平頂頭眼睛一亮,臉露兇相地看着他說:“哦,好啊。怎麼收拾?大哥你只管吩咐。”
嚴旭升沉吟着說:“我想先這樣,他畢竟還沒有對我造成什麼經濟損失,只是踢傷我,對我的情感造成了威脅,家庭和事業產生了影響。呃,你把他釣過來,教訓一下他,也把他廢了。”
“喏,這是他的名字和手機號碼。”嚴旭升將一張小紙條,遞給一臉殺氣的平頂頭說,“你打他的手機,就說是有一個工程要分包出去,讓他去談。至於怎麼釣他出來嘛?你比我更懂,不用我多說了。”
平頂頭知了:“我知道。”
“釣到以後,你先教訓他一頓,打斷他一條腿,再廢了他。”嚴旭升沉吟着說,“記住,只一條,左腿,還是右腿?怎麼廢他?你們看着辦好了。然後讓他在一個星期之內離開這個城市,否則,就讓他在這個世上消失。”
平頂頭象在戰場上領受任務一樣,嚴肅地回答:“我知道了,沒有問題。”
嚴旭升想了想,又說:“你們最好先跟蹤到他住的地方,再動手。如果他帶着斷腿,離開了上海,就算了。如果他繼續滯留在這裡呆着不走,那就讓他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