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稍稍有些失神,許大書記這是怎麼着了,吃了火藥了?想跟劉市長硬碰一下?短短一瞬間,楊興腦海裡就興起了各種各樣的猜想。
“許書記,真。。。真抓?”這次輪到楊興說話不利索了,劉明他不怕,但他怕劉宏生,抓個劉明不要緊,但擱給劉市長看來,這是想打他這個市長的臉還是怎麼着?楊興實在是沒辦法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那一兩分的酒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有這個功夫跟你開玩笑嗎。”許鎮有點惱了,敢情你這個局長眼裡只有劉市長沒有我這個許書記不是?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許鎮少不得要讓下面的人弄清楚誰纔是政法委的老大了,剛纔是順着黃安國的意思去說,這次是許鎮自己冒火了,“楊大興,我的話做不得數是不是?讓你抓個人你還磨蹭來磨蹭去的。”
“我這不是。。。這不是想確認一下許書記您的意思嘛。”楊興當真是覺得自己冤枉之極,你們上頭這些大領導真要是想掐架,也別殃及我們下面這些小人物嘛,楊興心裡委屈的想着,偏偏這種話還不能抱怨出來,楊興以前覺得自己在溪門也算個人物了,現在才覺得自己算個屁啊,那只是井底之蛙在坐井觀天而已。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把事辦了,今天到範家惹事的人都抓了,一個都不許漏。”許鎮顯是有些不耐煩了,也懶得再多說,領導要吩咐下面的人辦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這頭的楊興苦笑的看着已經掛掉的電話,許鎮這張嘴吩咐任務倒是輕巧,他這個具體辦事的人卻是要頭疼了,兩頭都得罪不起,不照許鎮的話去辦,他要承擔得罪許鎮的後果,抓了劉明,他要掂量掂量劉市長的怒火會不會燒到他頭上,左右都是對他不利的結局,楊興這個公安局長這會只有一個想法:苦膽煮黃連——苦不堪言。
“怎麼,事情還跟劉市長有關?”習秋文結合着古大志和許鎮的話也聽出一點蛛絲馬跡來了,合着這是劉宏生家屬惹到黃家今天新結的親家了?習秋文說着話看着許鎮的眼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裡頭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要不是當着黃安國的面不好笑出來,習秋文真的是很想笑一下。
習秋文發問,許鎮也就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剛一聽完,習秋文也立即表示出了一副不滿的態度來,“看來劉市長忙於公務,倒是疏於對自己的家屬親戚進行管教了。”甭管是不是迎合黃安國的心思,習秋文心裡對劉宏生不可能沒有怨氣,他這個市委書記從不主動伸手管市政府那攤子的事,劉宏生卻是仗着背後的塊頭大,啥事都想伸手管一下,頗有些不把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裡,習秋文心裡能不忿恨嗎?剛上任沒多久就這般,以後還了得。
“安國,這劉市長是顏書記的關係。”許鎮提醒着黃安國,他這是看出黃安國的態度是不會善了了,起碼也要教訓幾個惹事的年輕人一番,少不得要點一點劉宏生的來歷,接下來要怎麼做就看黃安國的意思了,他倒是不怕配合黃安國的態度行事。
“顏峰書記再強勢,韓濟省長也不甘心當陪襯的綠葉。”黃安國看了幾人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態度依舊是堅決無比,“就衝這些人醉酒跑到民宅鬧事,先關他幾天都不爲過。”
許鎮遲疑了一下,旋即微點着頭,不就關人嘛,他還能頂得住劉宏生的壓力,頂不住了後面還有黃安國不是,以京城黃家的底蘊,難不成還能允許人欺負到自家頭上不吭聲?黃老爺子退是退了,但顏峰敢去摸這個老虎屁股嗎?就算是借顏峰一膽子他也不敢主動去挑釁,許鎮心裡如是想着。
楊興收起手機,重新走進屋裡,點了點兩個幹警,眼神正飄到那隻黑色大藏獒身上,“你們兩個回局裡去拿工具,動作快點,速去速回。”
那兩名幹警也是機靈,見局長的眼神就知道是什麼事,忙不迭的點頭,小跑着往外走,最近全市上下在大力推行市區養犬管理辦法,沒上證的狗可以當成無主之狗捕殺,公安局絕對不少那種制服猛犬的工具。
“劉明,我看你今晚喝的有點多了,今晚先回去,明天清醒了你在考慮下我白天說的話。”楊興還打算最後勸劉明一下,回頭劉明清醒過來,也不能怨他不是。
從楊興此刻的話乃至他剛纔吩咐兩名幹警回去拿工具已經看出楊興心裡的決定,劉市長他得罪不起,許鎮他也得罪不起,左右都難辦,楊興乾脆就咬牙去照許鎮的意思辦了,縣官不如現管,許鎮纔是政法委的老大,有了這樣的認識,楊興不難做出更爲直接的選擇。
劉明沒有理睬楊興的話,依舊是在那叫囂着自己沒有喝醉,楊興心裡有了決定,神色明顯也是跟剛纔不一樣了,若不是顧忌到那隻藏獒,直接讓人上去將劉明架走了。
“二。。。二十萬,一個子都不能少,老子不稀罕。。不稀罕這個錢,但老子的面子丟不起,你們撞了我的黑獅還想不賠錢,老子的面子往哪擱,也不看看我們劉家是。。是什麼人家。”劉明含糊不清的說着,要說他醉了,偏偏他說的話也不完全是語無倫次,還能放出話來威脅,“不賠。。。不賠這個錢,你們以後就別想安生了。”
“劉明,你喝多了。”楊興眉頭皺了皺,劉明當面說起威脅的話,他也不能坐視無睹,這戶人家可也是有許書記的關係。
“我們這邊有人親眼看見是你的藏獒自己撞上來的,理虧的不是我們,這錢我們不會賠。”黃沁盈的態度也不含糊。
“這女人摻合個什麼勁。”楊興看了看黃沁盈,對方這會還穿着新娘裝,看上去格外顯眼,楊興心裡一個勁的感嘆,這女人將來必定是個悍婦呀。
除了劉明,他的其他幾個同伴都被幾個民警架出去了,楊興這是不想讓這些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公子哥在旁邊煽風點火,這會劉明看似還能清醒說話,但估摸着也醉的不輕,周圍幾個同伴都不在了,劉明還斜歪着坐在椅子上。
回去局裡拿工具的兩人很快就返回來了,大網罩下去,直接先將藏獒的頭給罩住,另外兩人看那藏獒失去攻擊性了,直接上來架着劉明離開,楊興一看差不多了,又是對範家的人一陣道歉,臨走前還多看了黃沁盈兩眼,這女人給他留下的印象不淺。
從局裡叫來了兩輛車子,這纔將幾個年輕人都給帶回公安局,看着幾個進入公安局還渾然不知的年輕人,楊興也是犯難了,真關?從兜裡摸出手機,楊興打電話過去給許鎮回覆了,他已經把人帶進公安局了,這‘帶’和‘抓’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但許鎮不在這裡,楊興自然是要靈活變通一下。
“先關個幾天。”許鎮言簡意賅的回話了,剩下楊興拿着電話在苦笑,今晚怕是不用回去睡覺了,留在局裡還有得折騰。
將手機擱桌上,楊興索性也不打電話去通知這幾個年輕人的家長了,他這都打算照許鎮的吩咐關人了,這再打電話去跟另外一邊聯繫,那着實是裡外不是人了。
楊興不打電話,卻也沒存了要封鎖消息的想法,水羅縣就這麼大點,別人想查幾個大活人也是容易的緊,楊興沒讓人沒收幾個年輕人的手機,就是準備讓他們跟自個家長去說了。
情況和楊興所預料的稍微有些偏差,楊興原以爲今晚就會有電話打進來,他一直眯着眼在辦公室裡等着,這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早上,還沒人打電話進來,楊興醒來時好久都還沒回過神來。
敢情是這些年輕人晚上不回家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晚上沒見人,家裡人根本沒着急,直至到了早上,還沒見到人影,這纔有家人打電話,有第一個打電話,很快事情就搞清楚了,人在公安局來着,衆人原先都沒在意,直至幾個年輕人被家裡的電話吵醒,準備離開公安局時,才發現被限制自由了,這一下子登時就雞飛狗跳了,楊興預想中的電話接二連三的想起,楊興事先有了思想準備,不慌不忙的一個個頂了回去,至於犯了什麼事,很簡單,酒醉鬧事,在公安局關幾天教育一下。
除了劉明外,楊興對其他幾個年輕人的家人倒是沒啥太大壓力,都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接完幾個電話,手機消停了一陣,沒再有人來電話,越是如此,楊興心裡愈發的感覺心虛起來了,剛纔下面的人來報,說是劉明正大吵大鬧的要見他,楊興直接說不見,楊興估摸着劉家的人該出馬了,這纔是塊頭最大個的,楊興心裡直犯嘀咕,自己雖然決定按許鎮的意思去辦,但這劉家的壓力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