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主席,能不能問你個問題,縣領導之中,有哪些是在這柳河呆過的?尤其是縣委常委中,哪個領導在我們柳河干過?”柳罡對於楊茂文的後臺,也感覺着有些的詭異,從魏明清那裡,他已經知道,楊茂文就是祖祖輩輩都在柳河的農民,楊茂文也不曾出去當兵或者什麼的,一家子,包括他老婆一家子,也都是柳河鎮的農民,親戚朋友,生的親一些的,連一個當工人的都沒有,如果他有什麼後臺,那最大的可能,也就是那個領導之前在柳河的時候,和他結下的什麼關係。
“縣委領導,縣委常委,好像沒有誰在柳河干過,就是縣委的領導,縣一級的領導,也沒有哪個柳河干過,就算有,那也是退休了的。”想了一陣,徐光珍搖了搖頭。
柳罡又詢問了一下已經退休的幾人,那幾人,也就是退休的什麼副縣長,人大副主任之類的,連一個曾經的常委都沒有,顯然的,不可能是那些人,一個退休的普通縣領導,影響到一個檢察院實權副院長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讓其公然干涉一個重大的腐敗案件,這絕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那市裡的領導呢?”柳罡依舊有些不甘心,繼續的詢問着。
“市裡的領導,沒有,絕對沒有。”
閒聊了一會,柳罡並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只能是無奈的回到了辦公室,此時,也是到了下班的時候了,辦公樓顯得很是冷清,他剛剛的進到辦公室,陳燕琳就走了進來,將柳罡要的資料送了過來。楊茂文的大肆貪腐,只有五年的時間,學校維修資金,則是有七年的時間,僅僅是學校的維修款項,就高達九萬多,接近十萬。
柳罡剛剛看完資料,就有一人走了過來,卻是大灣村村長何安寧。
“柳鎮長!”何安寧此時倒是顯得有些拘謹。
“何村長,坐!”柳罡招呼着何安寧。
“柳鎮長,我工作不到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何安寧誠惶誠恐的道。
“下午的事情,具體是怎麼回事?”柳罡淡淡的問道。
“鎮長,是楊家老二楊光明和他堂哥楊光星召集的人。”何安寧低聲的道。
“楊光星是什麼人?”柳罡對於大灣村的情況,那顯然還是要了解的。
“楊光星是楊支書大哥的兒子,是空軍地勤部隊轉業的,村上的民兵連長,村裡的糾紛,差不多都是他帶人解決的。”何安寧小心的彙報着,即使楊茂文已經被抓了,他對於楊茂文,依舊的有着一些畏懼,其稱呼,依舊是楊支書。
“楊光明在做些什麼?”柳罡緩緩的問道。
“是開車的,他自己買了個大貨車拉煤。”
“楊光明多大年紀?”柳罡緩緩的問道。
“今年二十三歲吧!那車是四年前結婚的時候,他父親給買的!”何安寧立刻的道。
“何村長,楊茂文這個人,你瞭解多少?”柳罡緩緩的問道。
“楊支書以前很不錯的,做事有魄力,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夠做到,我們村子這幾年能比其他村子好些,也差不多是他的功勞,當時大南煤礦,本來是準備在紅山村那邊挖井的,公路也是走紅山村過去,只是,當時煤礦老闆要求村上解決土地問題,紅山村折騰了一個多月也沒有個結果,一時間煤礦擱置了下來,後來楊支書主動找到了煤礦老闆,提議公路走大灣村,從大灣村這邊開礦井進去,兩邊進去,都是一個煤層,只不過,從我們大灣村進去,公路的距離要遠上兩公里,不過,楊支書主動的承擔瞭解決土地問題,而且村上出人工修路,這纔有了現在這條路,以及大南煤礦,也纔有了大灣村的發展,”輕輕的嘆了口氣,何安寧才繼續的道,“只是,楊支書人比較霸道,不喜歡聽不同意見,,一意孤行,我爸‘性’子又比較隨和,也就沒有和他爭執,漸漸的,也就被他排擠在了權力之外,而楊支書又任人唯親,煤礦因爲佔據了村上的土地,解決了十多個人的工作,他也幾乎全部給了他的親人,其他的村組長,也都是他中意的人,最後村上幾乎被他們家族所把持,這些人肆無忌憚,鬧的村民敢怒而不敢言。”
“哦,那經濟問題方面呢?”何安寧對於楊茂文的評價,倒是微微的有些出乎柳罡的意料之外,不僅不完全負面,甚至,還多少有些正面。
“經濟問題方面,也就是這幾年開始的吧,之前,村民的負擔並不重,也沒有‘亂’收費之類的事情,我們村的負擔,比其他村子還要少一些,爲此,其他村的領導還和楊支書鬧了矛盾呢。”
這楊茂文吃了那麼多的錢?怎麼連這個村長都感覺不到?是村長真不知道,還是他們也是沆瀣一氣?何安寧的回答,卻是讓柳罡再次的愣住了,原本,對於眼前的何安寧,他根本也就沒有完全相信過,一個村支書貪腐那麼多,村長即使不是同夥,那至少也應該是知情者吧,可是,這何安寧卻是把楊茂文說成了一個還有些正面的形象。
“楊支書犯經濟的問題,大約還是從五年前開始的,當時,分了一個師範生到村小學,就是現在楊支書的二兒媳吳倩,楊家老二看上了吳倩,他拼命的追吳倩,只是,吳倩當時和鎮上鎮上郵政局的一個男的談戀愛,根本就不理會他,他死纏爛打,卻終於的打動了吳倩的父母,不過,卻提出了一個條件,要結婚可以,必須兩萬的彩禮,而且必須要修一套磚瓦房,還要買一臺汽車,當時楊支書不同意,可最後,他愛人拗不過兒子,將這一切條件都答應了下來……”似乎看出了柳罡的疑‘惑’,何安寧卻是開始了更詳細的解釋。
“何村長,你們學校,上面每年撥了多少維修資金,你知道嗎?”何安寧的解釋,倒是讓柳罡隱約的明白了一些,楊茂文的腐敗,雖然不是從五年前開始的,卻委實是從五年前纔開始瘋狂起來的。
而再仔細想想之前何安寧對於楊茂文的評價,以及現在查出來的楊茂文的情況,柳罡也隱隱的想明白了其中的訣竅,楊茂文雖然貪污腐敗了不少錢,可是,卻並沒有吃農民的錢,他吃的,都是政fǔ的錢,都是截留政fǔ下撥的款項,或者是截留應該上‘交’的款項,這些錢,對於普通村民來說,本來也就是應該繳納的款項,吃虧的只是政fǔ,而下撥的款項,恐怕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甚至包括這個村長。而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和周圍的人比,自己並沒有吃虧,而其他的錢,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那麼一回事,自然也就不存在問題了。
而這個村長何安寧,如果不是和楊茂文一夥的,那倒是一個實誠之人,如果不是楊茂文一夥的,至少說明,這何安寧自己的人品還算不錯,楊茂文出事,何安寧肯定是求之不得的,不過,而此時他還能給楊茂文一個公正的評價,這也是很不容易了。
“維修資金?我每年都打報告,可是,每年都沒有批一分錢,難道……”何安寧有些
“從九一年開始,鎮政fǔ每年都撥了好幾千的維修費用,今年撥了一萬八千多,七年來,總共撥了九萬多,接近十萬。”柳罡淡淡的試探着何安寧。
“啊……”何安寧頓時的驚叫出聲,十萬,節約點,學校都可以修兩座了,而那學校,每年也就是用一些木頭固定一下,或者是補一些石灰或者什麼的,不算人工,大約一百元都‘花’不了吧。
“難怪他不願意修學校了,難怪我去找領導批最後就沒有下文了,原來,原來……”何安寧嘴裡呢喃着。
“何村長,楊茂文的社會關係你知道些什麼,鎮上的關係不算!當然,這只是‘私’人問題,和工作無關,你要是不願意回答,可以不回答。”柳罡很是隨意的道。
“柳鎮長你這也是爲了工作,在下知道的,一定回答,”何安寧無比惶恐的道,“不過,楊茂文的關係網,據我所知,也就在鎮上,楊家祖祖輩輩都是柳河人,就他的姐妹,嫁的最遠的,也就是柳林,而且也都是在農村,他們一大家子,就是沾點親戚的,他們家的條件算是最好的了。”
何安寧顯然明白柳罡想要問什麼,因此,回答的也很是簡單,並沒有去細說。
“那你仔細想想,和他們家有着什麼特殊關係的,或者其他什麼人,是在縣裡或者是市裡的?”柳罡緩緩的問道。
“市裡或者縣裡,應該沒有什麼人啊,每年他過生日或者什麼的,也沒有見過什麼太特別的人物……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曾經來看過他們……”猛然的,何安寧站了起來,大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