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曉木,返回亙南,也是深夜兩點了,雖然人很是疲憊,林曉木卻是沒有一點睡意,慵懶躺在柳罡的懷裡,享受着柳罡溫柔的撫摸,小指拇指輕輕的捏着柳罡的耳垂,一臉的幸福,這一轉眼,兩人又分別了一個多月了,小別勝新婚,顯得分外的親熱。
“老公,津州的項目還有一年就結束了”不過,兩人的話題並不是什麼私密話兒。
“哦,這麼快啊”柳罡倒是有些意外,這差不多是改造了小半座城,既然這麼快就結束了,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也不快了,都兩年了,你知道我們賺了多少嗎?”林曉木喜滋滋的道。
“不是還有一年才結束嗎?”柳罡更加的意外,不過,對於賺了多少錢,他還真不怎麼在意,他從來也就沒有把那些錢當成他自己的錢,賺多賺少,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房子都基本上賣出去了,剩下的工程量基本上能夠算出來了,我們大概算了算,淨賺了有二十三億左右。”林曉木有些興奮的道。
“賺了這麼多啊,這房地產,還真是暴利的行業”柳罡雖然不在意,聽到這個金額,那還是禁不住的有些震撼,這一下子,居然就賺了二十多億,讓那一筆錢竄上了三十多億的恐怖數額。
“我們算是賺的少的了,整個津州的房價,在S省的地級市中,算是比較低的了,明陽的房子都比津州貴上幾百。如果我們按照正常的房地產炒作,比現在高五百輕輕鬆鬆。津州人可都感激我們着呢”林曉木有些得意的道。津州可是比明陽大的多,富裕不少,按照正常情況,那可是應該比明陽價格更高。
“呵呵,買房的人感激你,賣房的人說不定都恨你入骨了。”柳罡笑呵呵的道。
“這個倒是,我回去參加了一個地產方面的會議,都沒有開發商願意和我說話。”林曉木笑着道。
“其實,不僅僅是開發商,那些有着二套房的人,也都不會歡迎你。”柳罡笑着道,只有一套房子的人,房價漲也好,跌也好,其實是不會太在意的,漲,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住房賣了,賣了他住哪裡去?跌,對他也沒有影響,反正就那麼一套房,漲和跌,只不過是財產上的一個數字而也,那房子值一千萬,和值一萬,也都沒有太大的區別。房子漲跌,影響的是那些需要買房子的人,或者是賣房子的人。
“有着二套房的人,那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沒有住房,大多數人是歡迎房子維持在低價的。”林曉木笑着道。
“我倒是不怎麼認爲,我認爲,城裡的大多數人,恐怕都希望房子漲價的。”柳罡搖了搖頭。
“你今天是怎麼了,以往,你可是一直贊成低價的,怎麼忽然改變主意了,你要是早點改變主意,我最少多賺十個億。”林曉木仰起頭看着自己的老公,說實在的,她對於壓房價,還真有些意見呢,只不過,她對於錢,也真不是太在意,死過一次的人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生命和感情,因此,她很是爽快的執行了柳罡的意思,可此時,柳罡卻是說希望房子漲價的人更多,這豈不是和柳罡自己的觀點背道而馳。
“我說大多數人希望房子漲價,可不代表我也贊成房子漲價。你不能非要把我劃在大多數人那一撥裡。”柳罡笑着道。
“我覺得,大多數人應該不贊成房子漲價。”
“其實我說的也不準確,大多數人對於房子漲和跌,其實是無所謂的,只有一套房子的人,漲跌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農村裡的大多數人,也沒有想過要在城裡買房,他們也不會關心房價的漲跌,希望房子漲價的,是那些有着二套房的人,還有那些炒房的人,以及那些城郊結合地方的等待拆遷的人,搞房地產的人,還有政府,房子漲價,他們都能從中獲取自己的利益,房子漲的越多,有着二套房的人就能賣的越多,而城郊結合的地方等待拆遷的人,房價越高,他們的房子就越值錢,他們的土地也就越值錢,他們就能獲得更多的利益,甚至可以說是暴利,一個原本其實啥都沒有的人,因爲拆遷,因爲出售土地,他們一夜之間就可以從一個一無所有,變成百萬富翁,”柳罡略微的頓了頓,才道,“我在培縣就看到過一個人,自己沒有一點能力,也不務正業,一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三十多歲了,還找不到老婆,可是,他就佔了一點,家在城邊,而且他老子還給他留下了一大片房子,三百多個平方,還有兩間鋪面,拆遷的時候,土地加上房屋,他一下子就收入了一百五十多萬,加上一套住房,一夜之間,從一個無賴混混,搖身一變成爲了一個百萬富翁。”
“培縣人均工資纔多少?不到一千,就算一千,一個工人,辛辛苦苦工作一年,才一萬二,一百五十多萬,那要幹多久?一百三十年,還得不吃不喝,這對那些辛辛苦苦工作的工人,公平嗎?別說工人,一箇中型的企業,一年才創造多少的利潤?這一百五十萬可是不用交任何稅收的,能夠賺一百五十萬純利潤的企業,那得要多少的規模?”
“可是,這畢竟是極少的個案”林曉木低聲的道。
“也不能說是個案,城郊這種情況比比皆是,除非是政府徵收,這種情況纔要好的多,而起,這也造成了新的不公平,政府徵收的價格,可能一畝只有幾萬,而企業徵收的價格,那卻是幾十萬,基本上是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差距,這一點,你應該也非常清楚。”
“幾倍的差距是常見現象,十倍差距也不奇怪,因此,現在企業購買土地開發,往往都是先找政府,由政府徵收,再轉賣給企業,政府從中賺取高額的差價,政府的官員也從中收取大筆的賄賂,如果單純的政府賺取這筆錢,那也還好,終究也還是用在了城鎮建設上,可是,這些錢,其實大部分進入了相關人員的私人腰包,吃虧的是農民,政府也背了惡名,可錢都被貪官污吏給拿去了。”
“政府不叫背惡名,貪官污吏,那也是政府的官員,他們做的事情,也是代表政府,”柳罡有些憂心忡忡,不過,現在他並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此,他迅速的轉移而來話題,“這樣政府徵收和企業徵收的巨大差距,就讓農民獲得的價值有着天壤之別,對於政府來說,所找的理由無非是說什麼爲了公共利益,可是,爲什麼爲了公共利益,就應該讓農民的利益受損?”
“老公,我都被你說糊塗了,你到底是希望政府徵收,還是希望企業自主徵收?”林曉木聽着柳罡的話,怎麼聽,怎麼都是矛盾的,一會說一些農民無故得利,一會說一些農民利益受損。
“我覺得,還是政府徵收比較合理,不過,政府徵收的這個價格,應該合理,房屋的價格就不說了,按照市場價,可土地徵收價格,應該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我國的土地是集體所有,農民只是承包經營……”
“可是,這些農民一旦失去了土地,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本,他們以後怎麼生活?”
“就算你給他們再多錢,也無法保證他們以後能夠好好的生活,就像我之前說那個人,他一下子得了一百多萬,結果,他天天去賭錢,而且,那些人都知道他有錢,合起夥來騙他的錢,不到半年,一百多萬就被他花了個精光,連房子也被他抵押了出去,最後倒差了十多萬,他根本無錢來還,和收賬的人發生了衝突,失手殺死了對方,最後被判了無期徒刑。”這個案子,柳罡的記憶很是深刻,也讓他對於一些政策,產生了許多的懷疑,“其實這並不是個案,現在的拆遷賠償,動輒幾十萬,多點上百萬,這對於一個月收入只有一千元左右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一筆鉅款,在這樣一筆橫財跟前,許多人都很難正確的面對,因爲獲得了意外橫財而家破人亡的,有着很多。”
“想要讓這些失地農民真正的有保障,關鍵還是社會的保障制度,長效的保障制度,而不是一次性給多少多少錢,給的錢再多,遇到不爭氣的人,也是白搭,再有,這些人其實也沒有什麼理財的能力,也不懂得如何的利用這筆錢,當然,我國目前的狀況,也真不好理財,不說他們,如果不進行投資,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自己的財產不貶值,因此,大多數的錢,不是滾進了銀行,就是滾進了房地產,”略微的頓了頓,柳罡才道,“我當初買那些些房子,其作用,也是保值增值,不說靖原市的兩套房子,就說我在臨山的房子,上個月老賈打電話給我,我臨山的那樓房,別人出一百五十萬買,我當初才花了多少?十二萬,即使按照那房子的實際價值,二十萬,那也賺了一百三十萬,二十萬,六年多點的時間,就賺了一百三十萬,多少倍的利潤?我這六年辛辛苦苦的才掙了多少錢?我算了算,也就三十萬上下,只是當一個零頭,而且,這還是不吃不喝,不算開銷。”
“不管是商人也好,農民也好,工人也好,公務員也好,大概除了慈善家,錢都是逐利的,誰不希望自己的資本增值?當一個行業的利潤遠遠高於其他行業時,人們自然的就會選擇進入這個行業,而大量的資金進入某一個行業,那結果必然是導致這個行業巨大的泡沫,”柳罡有些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我簡單的瞭解過一些情況,這些拆遷戶,擁有三套以上住房的,佔了大多數,有着五套以上住房的,佔了一半左右,他們的房子來源,一是拆遷安置房,一是賠償的錢再購買的房產,這還沒有算一些給他們一塊地,他們自己修房的那種,那部分人的房子更多,十多套住房的也不乏其人。尤其是中小城市更是如此,你看看,城鎮租房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接近城郊的地方,這些人,單純的靠着房租,啥事都不做,都能過上中上的生活。你說,這些人會希望房子降價嗎?”
“我們再說那些炒房的人,他們爲什麼去炒房?那還不是兩個字,利益,如果沒有房價的持續上漲,而且是暴漲,他們敢炒房嗎?”柳罡搖了搖頭,“他們不敢,炒房的人的資金,大部分來自民間集資,他們爲此需要支付高額的利息,他們追逐的就是暴利,如果沒有暴利,如果房子不漲反跌,他們大概就只有跳樓了,不說不說跌,就是漲幅稍微的小一些,他們都承受不起,單單那高額的利息,就足以讓他們傾家蕩產。”
“搞房地產的人,當然也希望漲價,而且漲的越多,利潤越高,這一點誰都能夠理解,你比我還要了解,再說政府,假如把政府看成一個自然人,那麼,政府無疑是最希望房子漲價的人了,房子越貴,土地也就水漲船高,政府可以多賣錢,而且,稅收是按照成交價收取的,你房子賣的越貴,政府收取的稅收也就越多,再有,政府機關往往都佔據着不少好的地皮,房價猛漲,他們的地皮也就越是值錢,之前政府部門搬遷,政府還需要大量的撥款什麼的,可是現在,如果政府搬遷到城郊結合的地方,大概,單單地皮的差價,都可以將政府大樓修起來了,當然,不能修的太奢華,中間也不能有什麼貓膩。”
“這些人都是希望房子漲價的人,我們再回過頭來仔細看看,一個城鎮,尤其是中小城鎮,真正沒有房產的人有多少?真正需要購買房產的人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