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被殺一案,讓柳罡的思緒,再次的回到了水泥廠副廠長被殺案,這兩天的時間,趙宗偉也是基本瞭解清楚,水泥廠副廠長自殺一案,的確有着疑點,水泥廠當時支持副廠長的那些人,差不多都懷疑副廠長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根據那些人的敘述,老廠長死亡是在自己家裡,不過,當時家裡並沒有其他人,據老廠長家人說,當時家裡有些凌亂,血跡也到處都是,而且,老廠長頭天都還和人開會商量,沒有半點的異常,當然,最大的疑點,並不是這些,最大的疑點,乃是所說的老廠長的貪腐問題,老廠長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當時,一個兒子和女婿在水泥廠上班,都是普通工人,小兒子中師畢業,在學校教書,日子過的都很一般。
老廠長死後,兒子和女婿都無可奈何的離開了水泥廠,現在兒子在縣城蹬三輪車,女婿則是當搬運工,小兒子依舊在教書,一名普通的老師,三個子女的生活,都只能說是勉強過的去。如果老廠長真貪污了,這些兒女,用得着過的這麼寒酸?
初始,趙宗偉懷疑那本賬冊是老廠長提供的,可是,當他們暗中調查走訪了三人之後,卻是發現,三人都予以了否認,都顯得很是疑惑,而且,三人都表現出了對案件的高度關注,明白的流露出,想替父親岳父伸冤的意思。
對於趙宗偉的判斷,柳罡是贊成的,老人就這麼三個子女,如果真貪污了,那肯定會留給這些兒女,即使這些兒女膽小,不敢大肆的揮霍,可是,怎麼也不至於去賣苦力吧。再說了,一個人要自殺,怎麼也得有一些異常吧,一個大廠的副廠長,而且敢帶頭反對廠長,那怎麼也不是一個脆弱的人,怎麼可能說自殺就自殺了。
羅鴻此時又自殺是被逼自殺,還是被自殺?柳罡心底思索着,同時,對於自己能否插手羅鴻自殺案,他也殊無把握,目前的情況,可是一點也不容樂觀,公安廳那邊沒有結果,恐怕不僅公安機關會抵制自己,就是檢察機關,恐怕也會抵制自己。
坐在車上,他也沒有了睡意,拿起那些資料,細細的看了起來,那些資料,雖然有些雜亂,內容卻是很讓柳罡滿意,那些資料,非常的翔實,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放下資料,柳罡卻是陷入了沉思,想起黃澤和自己之間的恩怨,他的心底卻是感覺着有些的無奈。而想起自己在公安局的處境,想起自己的未來的道路,他卻是有些的迷茫了。
他並不認爲,自己找到了黃澤死穴,就能改變自己多大的命運,他也沒有打算,用黃澤去要挾黃元奇,他還不屑於那麼做,他之所以找黃澤的證據,只是爲了堂堂正正的收拾黃澤,將其送進監獄。如今,黃元奇想要捋自己的帽子,那他也就沒有時間和對方蘑菇了,沒有身份的他,即使有着對方的證據,也沒有多大的效果,再嚴密的證據,那也得有人敢用才行。他必須在自己的這一身皮脫掉前,先脫掉黃澤的那一身皮,沒有了官方的身份,黃澤在他眼裡,那就什麼也不是。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上面的人手中,雖然他並不瞭解上層的情況,可是,他知道他所面臨的情況,自己所作所爲,至少是得罪了一個人,那就是張副廳長,就算那羅副廳長能逼得張副廳長不得不收回命令,也不可能真的對張副廳長有着什麼影響,華夏國還沒有哪一個領導,因爲做了一個不是很合適的決定而負什麼責任的,這事情對於上層來說,那也就是一件小事,而對於他來說,那卻是事關前途命運的大事。羅副廳長成了,早晚影響他的命運,不成,立刻影響他的命運。一個副廳長,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表示,就不乏去巴結討好的角色,而自己的前途,就是那個去巴結討好的禮物。
或許,他唯一的希望,也就是那什麼張副廳長,和郭玉榮乃是一丘之貉,他們一起被拿下,只是,這個希望,那實在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他也並不後悔,有所爲有所不爲,既然做了,就無需去後悔,如果處處瞻前顧後,那還不如干脆什麼也不做,那就沒有風險。
到達陶縣,柳罡並沒有親自出面,他出面,那幾乎是肯定辦不成,趙宗偉出面,那或許還有一點希望,只是,趙宗偉出面,結果也並沒有改變,不僅沒有改變,甚至夏利車的車主馬俞,也改變了口供,這就讓羅鴻和他們的案子,再沒有一點關係。
現在,最爲關鍵的,也就是找到那份賬簿的主人,破譯當初賬簿的真相,讓整個的案子,和水泥廠真正的聯繫起來,那樣,他們也就有了足夠的理由介入水泥廠相關人員的調查了。關於賬簿的內容,他們也知道了更多的信息,生產副廠長乃是三月三號自殺的,也就是說,賬簿是在生產副廠長死後幾天,才送交法院的。
按理說,一般人要交材料,要舉報,那也應該是交公安局,大衆對於公安局這個執法機關,那無疑是最多的。而依法來說,貪污腐敗案件,那應該是交檢察院,檢察院纔是幹這些活的。可是,對方不交公安局,不交檢察院,而直接交給法院,這卻是讓柳罡有些的迷糊了,不交給檢察院,那很可能對方根本鬧不明白案件的管轄問題,當然,這也很正常,普通人,那是幾乎不和檢察院打交道的。可是,爲什麼不交給公安機關呢?一般人,對於法院那肯定也不會熟悉,爲什麼不交給公安機關,而直接交給檢察院呢?
是對方比較熟悉法院,才交給法院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意思,而僅僅是巧合。還是對方知道一些公安機關和案子的牽連,不敢交給公安機關?
“我們已經調查了當初就在財務部門的一些人,暗中取得了一些他們的字跡,另外還有幾個現在已經不在水泥廠了,我們也都取得了他們的字跡,柳大你看看,有沒有差不多的。”趙宗偉拿出了一些文字資料,或者是複印件,他考慮的,則是賬簿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能夠記下那一份賬簿的,那必定是財務人員無疑,外人,根本不可能記下那麼一份賬簿。
“趙哥,還有沒有遺漏什麼人的?”柳罡大約的看了一遍,沒有一份字跡,和那賬簿的字跡相同,大概相同的,也都沒有,他可以肯定,這些人,都不是賬簿的主人。
“還有一些,也就普通的財務人員,這下來,我們就想法去搜集。”這也就兩三天的時間,他們蒐集了這許多的資料,那也是費盡了心力,畢竟,他們就兩個人,還只能是暗中進行。
“暫時別忙着收集了,我估計,已經驚動他們了。”柳罡搖了搖頭。
“組長的意思是,羅鴻的死,和這有關。”趙宗偉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也太巧合了些。你們接觸一下當初朱國富案專案組的人,以及一些當年的目擊者和當事人,儘量的將聲勢造出去。”柳罡緩緩的道,省廳都介入了,那也就是說,對方已經坐不住了,想從上面來卡自己,而他們,時間同樣並不比對方充裕,甚至更加的緊張,在他看來,在處理這一類有着深厚背景案件的時候,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造成即成事實,讓對方根本來不及從中作梗,雖然即使逮捕了嫌疑人,對方也可能從中作梗,不過,那顯然難度大了不少,而且,風險也大了不少。
現在他們抓了向天晴三人,那陶縣警方不可能不知道,不過,柳罡並不認爲,整個陶縣警方,就會真個的和專案組作對,相反的,不少人心底反而會有所忌憚,現在三人並沒有放出去,自己依舊在這個專案組組長的位置上,下面的人,誰也不可能知道真實的情況,而只會疑神疑鬼,即使有人說了真實的情況,大約相信的人也沒有幾個,三個人還沒發出來,那就是鐵的事實,而這,這就足以的讓那些人不敢硬碰他們,自我保護,那根本就是一種本能。他們造成的聲勢越大,對公安局的那些人的震懾也就越大,他們可能獲得的信息,也就越多,他相信,陶縣的警方,必然不可能整個都爛了,牽涉進那案子的人,終究是少數。只要不是真和自己有牽連,或者是一些熱血上涌的傢伙,恐怕都不會真個和他作對。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初那案子,刑警隊的人必然不可能是鐵板一塊,也不可能掩盡刑警隊所有人的耳目,這麼大一件案子,刑警隊其他即使和案子無關,或多或少也會有所關注,也必然有着人知道一些內情,只是,他們也更知道案子的牽涉大,不是他們能摻入的,而採取了明哲保身的態度,大多數人,想來也應該是如此的選擇。這些人中,也未必就沒有一個有着正義感的人,只是,他們沒有機會露頭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