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子游劍眉一揚,似乎要發火的樣子,楊信連忙在背後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暗示他冷靜一點,然後搶先替他說起好話來:“蘭主任,子游京城來的那個朋友不是一般人,子游不敢怠慢他,請您多多諒解。”
“哼,我不管是什麼朋友,反正不能因私而廢公!”蘭劍鋒一點也不賣楊信的帳。
“蘭主任,我並沒有在錯過報道時間,按省委組織部的通知,今天下午也是報道的時間,所以這因私廢公怕是說不上吧?又或是,省委組織部的通知到了這裡就沒有效力了?”龍子游一點也沒有理會楊信眼色,辯解的同時也不忘譏諷蘭劍鋒一句。
龍子游的話一出口,楊信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果然,蘭劍鋒臉被氣得漲紅,手一拍桌子,指着龍子游厲聲道:“龍子游,你可以回去了,你這樣的幹部我們省委黨校不需要!“。
“蘭主任,你又不是黨校校長,更不是省委組織部部長,這事你似乎作不了主吧?”龍子游並沒有走,反而是一臉戲謔道。
“你……”蘭劍鋒差點兒沒被氣出心臟病來,好一會兒,他才咬牙切齒道:“報名的權力在我的手上,我現在不給你報名就不給你報名!另外,今天的事會形成一份報告,報告校領導和你們北嶺市委,你就等着處分吧!”
“蘭主任,今天我可以不報名,不過,我賭你會在明天開學典禮之前求着我回來,你信不信?”龍子游眼裡泛出一抹似戲謔的笑意。
“哼,你現在就是求我也別想報名了!”蘭劍鋒雖然不相信龍子游,可也不會與龍子游打這樣無聊的賭。
龍子游的大名蘭劍鋒自然聽說過,也在報紙上看過龍子游事蹟,另外這些事蹟在北嶺市委組織部的資料裡也有詳細的記載,所以他很清楚龍子游的情況,但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想給龍子游一個下馬威,讓年少得志的幹部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唯唯諾諾,這是他一大愛好,也可以說是毛病。人嘛,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點毛病,蘭劍鋒的毛病就是看不慣年少得志的幹部,也許這與他到五十才爬到正處級位置,而且又在省委黨校看得太多年少得志的幹部有關吧,這種毛病,說不好聽的就是心胸狹窄,喜歡嫉妒別人。
其實,蘭劍鋒一開始並沒有想把龍子游兩人爲難得太厲害了,只要兩人識做人一點,肯認一下低威,或是認錯態度好一點,再不就請自己今晚吃頓飯,那事情就會過去了,可偏偏遇到龍子游這個不肯吃虧的楞頭青,硬是弄得他下不了臺,騎虎難下的他只好發飆了,不然他以後哪還有臉在省委黨校裡混!
“呵呵,蘭主任,你會來求我報名的。”龍子游嘴角一彎,泛出一抹自信而邪異的笑容,然後轉身就走了,走得十分的瀟灑,讓蘭劍鋒和楊信看得目瞪口呆,敢在省委黨校留下如此豪言壯語,龍子游怕是第一個!
龍子游走後,蘭劍鋒本想把楊信也趕走,可楊信軟磨硬泡的,態度十分好,很好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再加上事情也不太做得太絕了,要是把北嶺兩個幹部都趕走了,那北嶺市的領導不抓狂纔怪呢,所以蘭劍鋒就給楊信報名了。
至於龍子游,楊信好話說盡,蘭劍鋒還是不肯給報名,楊信本想把龍子游的後臺說出來,可最後想想還是算了,像蘭劍鋒這樣的人,就活該受點教訓!其實,他也很看不慣像蘭劍鋒這種倚老賣老,門難進臉難看的行爲。
一離開省委黨校的辦公樓,龍子游立即就撥通了周雅的電話,把剛纔的事像倒豆子一樣,全部說了出來。像這樣的小事,自然不用找戰家出面,再說了,周雅的父親周明理可是兼着省委黨校校長的名頭,找她出面自然是再適合不過了。
聽了龍子游的投訴,周雅是哭笑不得,少不得要狠狠的批了他一頓:“你是楞頭青呢還是剛入體制小青年,連這點小委屈也受不了?難道人家蘭主任批評得不對嗎?……”
見周雅批得兇,龍子游就知道自己的事有戲了。
不過,批歸批,自己的人被欺負,周雅還是會替龍子游出頭的,沒辦法,誰讓龍子游是她的得力臂膀,又佔着理字呢,再說了,周雅也曾在省委黨校學習過,自然聽說過蘭劍鋒的爲人不怎麼樣。
結束與龍子游通話後,周雅馬上就給自己父親打了一個電話,把龍子游剛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既然要幫龍子游,語氣方面自然是身着龍子游,還特別強調了龍子游並沒有錯。
周明理聽完女兒的述說後,只是呵呵笑着說了一句:現在的年青真是一點委屈也不肯受呀!
周雅一聽父親的話和語氣就知道有戲了,結束與周明理通話後,她馬上打回了一個電話給龍子游,說事情已經搞定了,不過她也提醒龍子游,別讓人家老同志太難堪了,要懂得適可而止,龍子游自然是滿口答應,還感謝了周雅一通,同時還表示周雅回省城來時要請她吃飯,周雅笑罵幾句說記住了就掛了電話。
另外一邊,蘭劍鋒在楊信走後沒多久就接到了副校長譚道如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蘭劍鋒也沒有多想什麼,直接就來到譚道如的辦公室。
譚道如雖說只是副校長,其實卻與校長沒什麼區別,因爲身爲校長的周明理根本就沒幾何會到黨校來,所以學校的事務基本上就是他在管,大小事情也基本上由他做主。
“譚校長,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面對着級別比自己高,可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譚道如,蘭劍鋒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心裡的嫉意,表現得非常恭敬。
“蘭主任,聽說你剛纔拒絕了青幹班一個幹部報名,這是怎麼回事呀?”譚道如看着蘭劍鋒眼睛,看似隨意的問道。
糟了,這事怎麼這麼快就傳到這裡來了!蘭劍鋒眼裡不由的出現了一絲慌亂之色,可他很快就鎮靜下來,因爲他本來也準備向譚道如彙報此事,說詞也已經準備好了,定了定神,他故作憤慨道:“現在有些年青幹部真是太不像話了,只不過批評幾句而已就接受不了。”
頓了頓,蘭劍鋒又繼續道:“校長,事情是這樣的……”蘭劍鋒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把龍子游描繪的目中無人、氣焰囂張,對老同志毫無尊敬之意。
譚道如與蘭劍鋒共事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他對蘭劍鋒的性格十分了解,所以對他的話自然不會全信,再說了,就算是這次蘭劍鋒說的真的,他也不會站在蘭劍鋒這邊。因爲他剛纔接到校長,也就是省委副書記周明理的電話,雖然周明理在電話裡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什麼現在的年青人受不了委屈的批評之話,可響鼓不用重捶,譚道如哪會聽不出周明理話裡的意思,‘受了委屈’這四個字就把領導意思表露無遺。
因爲報名這樣的一點小事就能引來省委領導的電話,腰桿子這樣的年青幹部,譚道如自認得罪不起,再說了,這件事裡龍子游本就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的起因是蘭劍鋒想擺老資格教訓人家,所以譚道如在心裡也暗罵蘭劍鋒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人家報到又沒有遲到,你端什麼架子!
譚道如手中的筆在桌子上點了幾下,問:“蘭主任,那名叫龍子游青年幹部有違反報到規定之處嗎?”
“這……那倒沒有。”蘭劍鋒猶豫了半會兒道,同時他心裡也有一種不好預感。
果然,譚道如臉一沉,責問道:“既然沒有違反規定,那你爲什麼不給人家報名?”
“不是,校長,那個龍子游氣焰十分囂張,態度也有問題,所以我才……”
“蘭主任,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人家既然沒有違反報到的規定,又在省委組織部規定的時間內來報到,那錯的就是你!”譚道如不客氣的打斷了蘭劍鋒的話,他沒理會手正在發抖的蘭劍鋒,又繼續道:“蘭主任,我不論你採取任何方法,總之,在明天青幹班的開班典禮上我要見龍子游!而且,我想來參加典禮的周校長也會很想看到他的!”
麻痹的,那龍子游竟然告狀告到周書記那裡去了!蘭劍鋒一震,此時要還聽不出周明理替龍子游出頭了,那他這麼多年的體制就白混了,所以他心裡是既震驚又害怕,而且是害怕多過震驚!
離開譚道如辦公室,蘭劍鋒心裡就在想着如何才能讓龍子游把名給報了而又不太丟自己的面子,可他思來想去,也找不到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所以他知道,這次想保住面子是不可能的了,面子與官位,他很自然的就選擇了後者,雖然,他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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