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縣規劃局局長兼黨委書記於建國,站在天竹縣規劃局的門口,來回踱着步子,臉色顯得焦急着。
“你們這不是胡鬧嘛!平日裡讓張明這小子給這個局長瞧瞧病,給那個局長把把脈,那也就算了,今天你們竟然慫恿這小子給縣長去治病,這萬一要是出了事,誰來負責。”於建國嘴裡罵罵咧咧着,跟着他身後的幾個規劃局的大小領導們,一句話也不敢吭着。
“平時就數他最會吹了,把張明這小子的醫術,吹得天花亂墜,縣裡那個局長身上,出了一點什麼毛病,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明,如今就因爲沒有經過他的批准,張明在老胡的舉薦下,去給縣長治病,他就受不了了。”一個規劃局的科長,跟身邊一個要好的同事,小聲的在一邊,嘴裡嘀嘀咕咕着。
“老胡也真是的,明知道張明是我們局長大人手中的大紅人,竟然還敢跟他搶。”另外一個規劃局的科長,跟着旁邊的這個同伴,繼續說道着。
“呵呵!老胡那是有想法,於建國要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換屆的人大代表選舉,又要開始了,他不活動活動,他那個副職,什麼時候能轉成正職嘛?”
“呵呵,也是。”
幾個科長嘴裡說道的這個老胡,就是規劃局的副局長——胡一天。
胡一天此時就站在於建國的身邊,聽着於建國嘴裡指桑罵槐的話,臉色一點變化也沒有着,似乎就感覺不到,對方是在說他一般。
“於局!你消消氣!縣長不就是拉肚子嘛?以張明這小子的本事,估計這點小毛病,肯定是手到擒來。”另一名規劃局的副局長樑有道,滿臉笑容着,討好着於建國。
“你知道個屁……”樑有道才說出話來,就被於建國罵了個狗血淋頭。
“縣長這次拉肚子,已經拉了七八天了,縣醫院的醫生,組織了精幹力量,專門會診過,但是治療的結果,還是不見好。這張明就能把這麼多醫生,都醫不好的病,給醫好了。”
“嘿嘿……嘿嘿……”被於建國罵了一通後,樑有道臉上不停賠笑着,嘴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來了,來了……”遠處的馬路上,開來了一輛轎車,眼尖的幾個規劃局的幹部,一眼看出就是天竹縣縣長的座駕。
大大小小十幾個天竹縣規劃局的領導幹部,一時間,全部撐着目光,看着這輛行進過來的轎車。
車子安安穩穩的在天竹縣規劃局的門口,停了下來。沒過多久的時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手裡拿着一個公文包,從車子裡面走了出來。
“是張明……”幾個於建國身邊的規劃局幹部,嘴裡嚷着。
那張明站在轎車的旁邊,等着轎車的側面玻璃降了下來,從轎車裡面,探出了一箇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是誰,站在規劃局門口的這些規劃局大大小小的領導們,都是清楚的,對方就是天竹縣的縣長——於天志!
於天志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中山裝,臉上戴着一副方方正正的眼鏡。
遠遠看見於天志拍了拍張明的肩膀,嘴裡跟張明耳語了幾句,一時間,顯得跟張明很親近的樣子,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兩人還笑了起來,大概說道了一分鐘的時間後,於天志就回身坐進了自己的轎車裡面了。
轎車開了出去,張明站在原地,對着轎車遠去的方向,揮了揮手。
等車子在遠處的拐角處消失的時候,張明回身朝着規劃局的門口走了過來。
張明一身樸素的工作裝,穿在身上,身形微微有點瘦,個子的話,不高,剛剛170的樣子,自小在農村長大的他,臉色看上去略微顯得有些黑。
當張明看到,站在規矩局門口的這些大大小小的領導們時,他的臉色呆了呆。
“於局!胡局!樑局!”幾位在站的規劃局的領導,張明一一點頭打着招呼。
“小張!縣長拉肚子的毛病,你給治好了嘛?”於建國問着張明,神情還回想着,剛纔於天志縣長在規劃局門口,親密跟張明耳語的情景。
“老子在天竹縣幹了快三十年了,也沒那一個縣長,這麼親密的跟我說話的。”幾分羨慕的感覺,在於建國的心中生成着。
“治好了。”張明淡淡回答着。
“治好了?”於建國有些不確信着,再次問了張明一句。
“恩……”張明肯定着點了點頭。
“好的,好的……”於建國嘴裡大笑着,伸手直接拍着張明的肩膀,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的話,說不定於建國直接一下,就揉住張明的肩膀,稱兄道弟起來了。
於建國拉着張明,朝着自己的辦公室方向走着。那些陪着於建國,在規劃局門口的大大小小領導們,見沒事了,也各自朝着自己的辦公室內,走去着。
“這次這張明,可算是露了臉了。”
“是呀!縣醫院都治不好的毛病,一下子就被這小子給治好了,而且這病,還是生在縣長大人身上的。”
“沒看見送張明回來的,是縣長的座駕,而且是縣長親自送回來的,可見他是給縣長留了一個好印象。”
“是呀!你看那小子跟縣長親密說話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縣長是他親兄弟一般。”一些話,或羨慕,或嫉妒着,在這些散去的規劃局領導們的嘴裡傳遞開了。
其中有兩個人,聽着這樣的話,臉色顯得有些不對。
這兩個人之中,其中就有規劃局的副局長樑有道。樑有道拉着身邊的另外一個臉色有些不對的年輕人,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面。
那年輕人,大概二十五歲的年紀,面色顯得清冷,白白瘦瘦的。
“舅!你說張明這小子,真的有可能搶了我的位置嘛?”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那一臉白淨的年輕人,直接給樑有道點了一根菸。
“本來今年人大換屆的話,你那副科長的位置,應該是實打實了,不過看情景,這張明對你的威脅是最大的。”樑有道嘴裡狠狠抽了一口煙,兩隻腿,盤着搭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你不是說,今年換屆,這老東西可能要下去嘛?你和老胡,這樣的話,都能往前進一步,接下來,想要在規劃局塞幾個人,不就是你們兩個一句話的事情了嘛。”年輕人嘴裡的老東西是誰,他和樑有道心裡都很清楚,這個老東西指的就是規劃局現在的局長——於建國。
此時跟樑有道說話的這個年輕人,名叫張建兵,是樑有道遠方的一個侄子。
“本來是這樣的。”樑有道彈了彈手中的菸灰,臉色有些苦惱。
“按着政策來講,於建國幹完這一屆,也就可以下來了,但是這老小子有了張明的幫助,最近跟縣裡的組織部長還有公安局長,走得都很近,這兩個可都是縣常委班子裡面的人物,在縣人大會議上,一些人事任免的事情,他們可是有很強的發言權的。”樑有道說着話,把手中還沒抽完的香菸,狠狠的掐滅在了眼前辦公桌上的一個菸灰缸裡面。
“只要這老小子能讓縣長,再爲他連任說幾句話的話,恐怕這一屆,他還是很難退下來的。”
“這……”聽着樑有道的話,張建兵的臉色變了幾變。
“舅!不能讓這老小子耽誤了我們的前程啊。”
聽着張建兵的話,樑有道嘴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張建兵的肩膀,嘴裡對張建兵說道——放心!誰要是耽誤了你的前程,你父親還不答應呢。
“我爸……“一提到張建兵的父親,張建兵的臉色顯得不對着。
“要是動用了我爸的關係,恐怕他又要說我無能了。”
“呵呵……”聽着張建兵的話,樑有道笑了起來。
“放心!你爸是明白人,必要時候,他自然會出手的,只要你爸出了手,那什麼組織部長,什麼公安局長,那就是個屁了。”
聽着樑有道的話,張建兵不停點着頭,嘴裡附和着說道——舅!這倒被你說對了,我爸要嘛不出手,一出手總是驚天動地着。
一說起自己的父親,張建兵對於自己在前程上的擔憂,一時間,又煙消雲散了。
此時,在樑有道的辦公室內,說道着的是這一次天竹縣的人大代表的換屆工作,而在不遠處於建國的辦公室內,說起的,也是這個事情。
“小張啊!不錯,不錯。”於建國拍着張明的肩膀,落座在自己的寬大辦公椅上,臉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顯得笑意濃濃着。
“對了!上一次你給紀委的陳主任看好了腰椎病,人家不好意思給你錢,就託我給你送來了幾條好煙跟幾瓶好酒。”於建國說着話,從自己的辦公室的抽屜中,拿出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
“這……”從於建國手中接過着這些東西,張明想要推辭掉。
“於局!給老領導們看病,那是應該,我不需要這些。”
“拿着!哪有看好了病,不要好處的醫生,你當自己真是活雷鋒啊。”於建國笑着,把手中的那個塑料袋,硬塞到了張明的手中。
沉甸甸的塑料袋裡面,隱隱約約着,張明能看到三四條好煙跟兩三瓶好酒擺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