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越來越覺得,官當得大一點有很多好處,比方說不用準時上班下班,只要不耽誤工作,沒有突發事件發生,可以不用待在辦公室裡,看那些成堆的令人頭疼的文件。
又比方說,向天亮在小不點楊小丹家待到上午十點,回到縣委大院時,也沒人查問他的去向。
向天亮心裡想,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可以對下屬講究馬列主義,對自己實行自由主義。
政治不都是深奧的,有些東西其實相當簡單,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個商場上的道理同樣適合於官場。
不過,剛進辦公室外間,秘書丁文通就說道:“領導,你二叔大清早就來了,一直等到現在呢!”
向天亮啊了一聲,他知道,二叔向雲文此來,應該是爲他的寶貝兒子向天行。
二叔向雲文是個當了幾十年的民辦教師,前不久剛剛轉正,在一座村小當語文老師,平時很少來城關鎮。
向天亮急忙推門而進,“二叔,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事沒事,坐在你這裡吹着空調,我還睡了個囫圇覺呢。”向雲文笑着。
“你怎麼不打電話呢!”
“你手機關了,到哪兒找你去!”
噢了一聲,向天亮一臉歉意,又是泡茶又是敬菸地忙碌了一陣。
叔侄倆照例先聊了會家裡的事,在家裡,向天亮最談得來的就是二叔,他一手寫得不錯的鋼筆字,就是向雲文手把手教出來的。
“二叔,聽說你大清早就來了!”
“我是來開會的,下午開會,上午來是找你的!”
向天亮咦了一聲,“開會,縣裡開全縣規模的教師大會嗎
!”
向雲文笑道:“不是教師大會,是全縣的校長會議!”
“哎,等等。”向天亮好奇的問道,“二叔,這麼說,你都當上校長了!”
向雲文笑了笑,“怎麼了,你二叔就這麼不濟,連一個只有八個老師的村小校長都沒資格當嗎!”
“不敢不敢。”向天亮急忙陪起了笑臉,“我二叔德高望重,業務水平高超,豈止是一個村小校長,就是當個縣教委副主任都綽綽有餘!”
向雲文哈哈而笑,“天亮,你這張臭嘴的損人水平見漲嘛!”
“是二叔教得好,是二叔教得好!”
“去你的吧。”向雲文笑着說道,“不過,天亮,說實在的,沒有你這個副縣長,你二叔我既轉正不了,更當不上村小的校長,歸根到底,二叔還是沾了你的光!”
向天亮咧嘴一樂,“我堂堂的副縣長,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我還有臉稱自己是向家的人嗎!”
“天亮,我找你,一是來看看你,二是……”
向天亮問:“是爲了天行!”
“嗯。”向雲文點了點頭,“他昨天回家後,我把他關起來了!”
向天亮吃了一驚,“二叔,你把天行關起來幹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向雲文板着臉說,“向家有祖訓,凡入門弟子,絕對不許做保鏢,誰也不能例外,向家親屬當然更是不行!”
向天亮問道:“爺爺和三叔怎麼說!”
向雲文道:“你爺爺已經不管事了,你三叔現在是主事人,可是,你三叔說要修改家規!”
“就是嘛,我看三叔做得對,家規也得與時俱進!”
看了向天亮一眼,向雲文問道:“可是我聽說,天行現在工作的那個三元貿易公司,是和你對着幹的,那你和天行不是要兄弟相殘了嗎!”
“三叔,這個你是聽誰說的。”向天亮好奇地問。
“是你師弟杜貴臨告訴我的,我知道問你你也不會說,所以我打電話問過杜貴臨了!”
點了點頭,向天亮笑道:“三叔你過慮了,三元貿易公司的老總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怎麼可能和我對着幹呢,你放心吧,不要說沒事,就是有事,我也會妥善應對的!”
“照你這麼說,天行可以去三元貿易公司上班了。”向雲文問道。
向天亮笑着說,“三叔,兒大不由父,天行已是十八歲的成年人了,他還在南方特區混過,他有資格走自己的路了!”
“那,那我把天行放了,由着他去!”
“當然了,我的好二叔,你關自己的兒子也是違法的,再說了,憑他的一身功夫,你能關得住他嗎
!”
“好吧,好吧,我聽你的!”
向天亮叫來丁文通,讓他開車,把二叔向雲文送到縣教委。
下午就要見到謝娜和馬蘊霞了,向天亮有些心神不定,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謝娜和馬蘊霞回來已有幾天了,該把真正的底牌亮出來了。
當然,昨晚的春風激情,也讓向天亮回味無窮。
沒想到外表柔弱的肖敏芳,在撕去了羞澀的外表以後,竟然如此的瘋狂,當着女兒楊小丹的面,死抱着向天亮不放,幸虧向天亮天生神力,讓她潰敗了五次才得以脫身,當然,向天亮也沒讓楊小丹吃虧。
向天亮咧着嘴想,把肖敏芳搞定了,楊小丹就跑不了了,謝娜和馬蘊霞就是最有辦法,也難以把她拉過去。
“向縣長,想什麼那!”
向天亮擡頭一看,門口居然站着副市長高興。
“哎呀,哎呀。”向天亮忙不迭的起身,“老領導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你得了吧。”高興笑着道。
一陣忙碌,煙茶到位,向天亮陪着高興坐下。
“老領導,你是來出席我們濱海是教師大會的吧。”向天亮問道。
“嗯。”高興點着頭說,“省教育廳在咱們清河市搞試點,要取消民辦教師,忙啊!”
向天亮喲了一聲,“這可是大難題!”
“是啊,全市還有兩千七百多名民辦教師,談何容易,小知識分子不好對付,弄不好會整出羣訪事件來!”
“不會搞一刀切吧。”向天亮道。
“一刀切肯定不行,非出大亂子不可。”高興說道,“我們的計劃是,先經過考試,讓三分之一的民辦教師轉正,接着是訓,再讓三分之一的轉正,剩下的恐怕要另行安排了!”
“這就算不錯了。”向天亮看着高興問,“教育不歸我分管,用不着我操心,老領導,你到我這裡來是別有用意吧!”
“聰明,你猜猜。”高興微笑着。
想了想,向天亮道:“老領導,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實際上是爲三縣區綜合市場而來!”
“說着了。”高興問道,“第一個問題,高玉蘭部長對三縣區綜合市場是什麼態度!”
“沒有態度,就是態度!”
高興噢了一聲,“果然是這樣,高部長沒有態度,就說明李書記黃省長沒有態度,省委省政府沒有態度!”
“是的,高部長在我們濱海待了五天,故意不見市領導,其實就是一種態度
!”
“這個問題我明白了。”高興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們濱海縣對這個三縣區綜合市場到底是什麼態度,一大批在任幹部和離退休老幹部都被你們搞糊塗了,三縣區綜合市場就是個走私品市場,將會極大的破壞清河的經濟秩序,你們到底是什麼態度!”
向天亮微笑着說,“陰奉陰違,表面支持,暗中反對!”
高興也笑了,“我估計也是這樣!”
“老領導,我們不能硬着頂啊!”
“哈哈,你學精了!”
“反正不能讓三縣區綜合市場搞起來!”
高興點着頭又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能讓這個三縣區綜合市場搞不起來嗎!”
向天亮呵呵的壞笑起來,“老領導啊,這年頭做好事不容易,想做壞事還不容易嗎!”
“這我相信,你是破壞專家嘛!”
“老領導,對不起,具體的破壞方法,請恕我暫時保密。”向天亮笑着說道,“但是,請你回去之後轉告支持咱的的人,有我向天亮在,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就甭想搞得起來,當然了,這需要策略,需要一個過程!”
“這我相信,我回去會轉告他們的。”高興看着向天亮說,“不過,我有個私人問題想問你!”
向天亮兩手一攤,“老領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有什麼話你就明說嘛!”
高興說道:“現在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你,因爲三元貿易公司的老總謝娜,正是你的高中同學,她出國前,你們的關係好象有點粘乎,而且這個謝娜一回來,就忙着爲她的父親謝自橫辦理保外就醫手續,所以,有人懷疑你們其實是一夥的,你們是在上演雙簧,你反對三縣區綜合市場是在演戲!”
向天亮微微的笑了,“先不管別人,老領導你相信嗎!”
“我相信你,不相信那些議論和謠言!”
“所以嘛,還是老話說得好,清者自清,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說得好。”高興站了起來,“天亮,堅持你自己的,我相信你!”
向天亮一直把高興送到樓下,以示對老領導的尊重,也是故意顯擺自己與高興的關係。
在縣委大院食堂吃過午飯,向天亮誰也不理,回到辦公室就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下午兩點差十分,秘書丁文通悄悄進來,推醒了向天亮。
“領導,三元貿易公司的兩位老總來了,現在在陳縣長辦公室,羅主任電話通知,她們會在兩點半來見你,請你做好準備!”
終於要來了,向天亮擦着睡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