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勝春說得沒錯,副市長張行心裡有事,還真是一件相當危險的大事。
而且就在餘勝春和許西平交談的時候,張行正在進行着他的危險的大事。
張行不在市委大院,他在市人大市政協大樓,坐在市政協主席陳樂天的辦公室裡。
陳樂天很忙,市政協的工作也是工作,兩個縣的政協合到一起成爲首屆市政協,工作可謂千頭萬緒。
但是,最忙也不能怠慢張行,張行背後是清河市委書記張宏,張宏的背後站着省委副書記陳益民,怠慢張行就相當於怠慢陳益民。
陳樂天知道,他這個副廳級的市政協主席,是省委副書記陳益民力排衆議幫他爭取到的。
當初確定濱海市領導班子的時候,給陳樂天的安排有兩個,一個是調到清河市某縣任縣委書記,另一個是留在濱海,擔任首屆市政協主席,陳樂天不願離開濱海,就選擇了後者。
但是,省委組織部只給了濱海市五個副廳級職位,市委書記、市長、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常務副市長,五個位置都已“名花有主”,陳樂天選擇留下,就只能去市政協坐班了。
可是當時市政協主席定的是正處級,從正處級的縣長到正處級的市政協主席,五十二歲的陳樂天覺得自己太虧太虧。
狠了狠心,陳樂天把自己徹底“賣”給了張宏,張宏帶他跑到省裡見了省委副書記陳益民,陳益民出手,把正處級的濱海市政協主席往上提了一級,讓陳樂天堂而皇之地成了副廳級。
這份情得還,陳樂天幫不了陳益民和張宏,但張行的忙,他多多少少還能幫上。
“老張,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快坐快坐。”陳樂天熱情地招呼着。
張行有點心急,坐下後就說,“老陳,知道方道陽書記的事嗎。”
“哦,知道,知道。”一邊點頭,陳樂天一邊心想,這事怎麼能不知道呢,向天亮最善於搞宣傳了,“方道陽有病”,這個傳說已經變成滿城風雨了。
“老陳,你怎麼看。”
陳樂天又是一聲嗯,“方道陽書記在碰頭會上說的那句話,確有不妥之處,而向天亮的一系列做法,也是絕不允許的,這件事必須有個句號,這個句號還必須馬上畫上。”
“那麼,該怎麼畫上這個句號呢。”
張行還在追問,他是希望陳樂天出手,畢竟陳樂天在濱海待了幾十年,手下有人。
不料,陳樂天連連搖頭,“老張,這種事的處理辦法只有一個,謠言止於智者,冷處理,冷處理是最好的辦法。”
陳樂天當然不傻,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以前就鬥不過向天亮,現在作爲一個退居二線的政協主席,更沒有爭鋒的資本。
張行唯有點頭,“老陳,我同意你的看法。”
其實,張行來找陳樂天,並不真正是爲了方道陽的事,他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張,你回去轉告方道陽書記,以我的判斷,他那件事,過幾天就會過去了的,現在濱海市剛成立,誰不能整事,向天亮也不能例外,誰整事誰就不得人心。”
“老陳你說得對,我回去就轉告方書記。”
吸了幾口煙,陳樂天含笑問道:“老張,你還有別的事吧。”
張行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潮,“你知道……你知道了。”
“哈哈……”陳樂天笑着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上次去清河的時候,張宏書記就告訴我了。”
看着陳樂天,張行問道:“老陳,你認爲,你認爲這事有可能嗎。”
“這個事麼……”陳樂天沉吟着道,“不是沒有可能,但要下點功夫,而且目前不適宜辦這件事。”
“主要障礙還是,還是向天亮吧。”張行又問道。
“對。”陳樂天點着頭。
“哦,向天亮不在了,障礙就不存在了。”
陳樂天嚇了一大跳,“不在了。”
張行急忙解釋道:“老陳你不要誤會,我說的向天亮不在了,是說想辦法把向天亮調離濱海市,甚至是調離東江省。”
“噢……”陳樂天鬆了一口氣,“老張,你說的這個事,這個事能做到嗎。”
“我和陳益民副書記聯繫過,他正在運作此事。”張行點着頭道,“而且,運作成功的可能姓很大,因爲省委書記黃正忠也有同樣的意思,陳副書記的初步安排是這樣的,向天亮現在不是沒有安排具體的工作嗎,那就以省委組織部的名義,把他借調到省裡的某一個步門,接着找機會把借調變爲正式調動,最後,再設法把他調出東江省。”
陳樂天一下來了興趣,雖然心裡半信半疑,但對付向天亮,他還是願意相信併爲之付出努力。
“老張,關於這件事,陳益民副書記有什麼具體的指示。”
張行說道:“陳益民副書記希望咱們有所行動。”
陳樂天明白了,心裡不禁一沉,說來說去,繞來繞去,事兒還是回到了濱海,他在心裡說,要是我們這些人能把向天亮趕走,還用得着你省領導出手嗎。
想把向天亮趕出濱海市,談何容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陳樂天又點着頭,臉上不露聲色,心裡早打起了退堂鼓,他笑了笑,有意無意地把話題轉回到張行身上,“老張,這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這其中,還是有一條捷徑可走的。”
“哦,什麼捷徑。”張行也是精神爲之一振。
陳樂天有些煞有介事地說,“向天亮在濱海有三大支柱,市委書記陳美蘭,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局長邵三河,市委秘書長楊碧巧,我們要是釜底抽薪,拿掉其中一個,向天亮就會岌岌可危,而這三個人中,市委秘書長楊碧巧是最弱的一個,咱們可以首先從她身上下手。”
張行聽了,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老陳,我又說到我的心事了。”
陳樂天笑着說道:“老張,我是認真的,拿下楊碧巧,既能打垮向天亮,又能遂了你的心願,一舉兩得的好事嘛。”
原來,張行心中的那件事,危險的大事,就是想把令他着迷的楊碧巧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