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就是x.”
這句話,猶如魔咒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天亮手指所向,不是別人,正是市工商局局長邱子立。
包括邱子立,三個背向向天亮的人,都驚異地站起來,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到向天亮的手,還伸在空中指着邱子立。
市人防辦主任田永波和市海關副關長馬濤如釋重負。
而邱子立卻笑了,“小向同志,你在開玩笑吧?”
四十六歲的邱子立,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生得儀表堂堂,國字臉,高個子,氣質英武,是明年換屆選舉前,新的副市長人選中呼聲相當高的人。
“邱局長,你看此時此地,現在適合開玩笑嗎?”
邱子立學着向天亮剛纔的口氣問:“你確認?”
“我確認。”向天亮忍不住笑了。
“你確認,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x?”
“呵呵,確認,非常的確認。”
邱子立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爲什麼?”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就因爲你對我撒了謊。”
“我哪裡對你撒謊了?”邱子立自己也很好奇。
向天亮重又坐到長條上,不慌不忙的問道:“邱局長,我剛纔問你,你最早認識邵青平是在什麼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是在部隊服役時認識他的,那年,我調到他所在的團當參謀處機要幹事,他正好是退伍前的最後一年,我們都是清河人,當然要認識了,後來都回到地方,大家都有工作,又都拖家帶口的,雖然來往不密,但每年的戰友會都還是要一起聚一聚的,他到清河茶樓工作以後,我每回來喝茶,只要有空,他都會來包間陪我聊上幾句。”
向天亮:“你對你剛纔說的話負責嗎?”
邱子立:“當然負責。”
向天亮:“那麼我再問你,四天前,餘中豪同志去你的辦公室,就這個問題詢問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
邱子立:“我也是這麼回答的。”
向天亮:“那麼,在剛纔的試卷上,你又是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
邱子立:“我的回答同樣如此。”
向天亮:好,你倒是一以貫之,始終記得自己在部隊就認識邵青平了,可你知道,邵青平是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嗎?”
邱子立:“他會說不認識我的。”
向天亮:“你怎麼知道?”
邱子立:“剛纔邵青平在的時候,你不是說他不承認嗎?”
向天亮:“呵呵,你倒是聽得很仔細嘛,可我認爲他在撒謊。”
邱子立:“我也這麼認爲,我們本來就在部隊認識的麼。”
向天亮:“他爲什麼要撒謊呢?”
邱子立:“這我怎麼知道,你可以問他自己去。”
向天亮:“你幫我分析分析。”
邱子立:“也許,也許他被你們懷疑了,作爲戰友,他不想連累我,不想引起誤會罷了。”
沉默。
向天亮臉上的笑容沒有了。
“邱局長,你不老實,你還在撒謊,在這個問題上,你的所謂的戰友邵青平可比你老實多了。”聲音也變得冷冰冰了。
邱子立還在微笑,“我哪裡撒謊了,請你指出來。”
“首先,我要明白無誤的告訴你,別以爲你所在的部隊早在七年前被撤消了,我們就調查不出來了,儘管你所在的部隊,絕大多數都是西北兵和西南兵,很少有咱們東江省的兵,但我們還是調查清楚了你所在部隊的情況,其次,你所在的團,是一支農墾戍邊部隊,分佈在方圓三萬多平方公里廣茅的土地上,這相當於四分之一個東江省了吧,你所在的團部,和邵青平所在的農牧場,隔着幾百公里遠,十幾座大山,坐汽車來回一趟都需要十天左右,最後,我們確認,邵青平在部隊服役的最後一年,沒有去過團部,退伍時也是從連部走的,而你作爲機要幹事,那一年根本就沒有下過基層連隊,……事實證明,你在部隊時也許知道有邵青平這麼一個老鄉,但從來沒有見過面,你們是在都回到地方後,在武裝部組織的退伍兵會議上認識的。”
邱子立一楞,稍許一會,尷尬地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了。”
向天亮問道:“你爲什麼要撒謊?”
“這個……我想,你們在火災案調查中,肯定要把我們這些人查個底朝天,我和邵青平雖然是後來認識的,但作爲一個團的戰友不假,爲了不引起誤會,我想說認識好了。”
向天亮笑道:“你這是故意擾亂我們的思路,邵青平第一次接受詢問是在一個月前,那個時候,你還來不及和他串供,他當時是實話實說,後來和現在也只好繼續實話實說,而你呢,故意說自己早在部隊就認識了,目的有兩個成一種假象,你們口供不一,說明你們沒有多大交往,說明你明沒有串供又一次以身犯險,主動撒謊說兩人認識,等於把自己往我們面前湊,以爲這樣,我們反而會不注意你了……”
邱子立臉sè凝重,正要說話,卻又被向天亮搶先開口了。
“邱局長,你可能還不瞭解我,我這個人愛鑽牛角尖,愛反其道而行之,老實說,我四天以前還不是很注意你,你老兄仕途正旺,說不定還能當個副市長什麼的,怎麼能幹壞事呢,可四天前你在被詢問時,賣個破綻,故意撒謊往上湊,我還真偏偏的盯上了你……你別說話,聽我先把話說完。”
向天亮又是壞壞的笑着,雙手互相搓着,臉上多了幾分自得。
“呵呵,對不起啊,從四天前開始,餘中豪對你外調,肖劍南對你內查,雙管齊下,齊頭並進……噢不,應該說是三管齊下,三頭並進,因爲我也沒閒着嘛……嘿嘿,我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悄悄溜進了你的家裡……嘿嘿,對不起啊,我先到了你的書房,你老兄真是好學,那麼多的書,少說也有上千本吧,尤其是關於心理學的書,有兩百多本,古今中外,應有盡有,我當時就想,這回是遇上對手了,我在大學時,就在心理學上下過很深的功夫,沒想到碰上一個民間心理大師了,你一定不簡單,三一八火災案,大手筆大冒險大場面,也只有你這樣的心理大師才能玩得出來麼。”
說到這裡,向天亮故意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的餘光瞥了邱子立一下,心裡一樂,老小子右胳膊有些顫動,終於沉不住氣了。
“接着,接着啊,我接着來到你的二樓,嘖嘖,原來你二樓也有個書房,當時,你就在書房裡,我趴在窗邊一看,哇噻,我差點暈倒了……***,你那不是書房,簡直就是個錢房,你老兄正在數錢,手裡拿着錢,屁股上坐着錢,後背上靠着錢,我的天,書房裡除了你老兄,那就是錢的海洋…窮小子一個,哪見過那麼多的錢啊,真的,我當時眼花了,腦亂了,人暈了……”
突然,邱子立一步後撤,迅速的伸出左手,勒住了人防辦主任田永波的脖子,右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變故驟起,餘中豪和肖劍南撲了過來,幾個便衣也圍了上來。
主席臺上,衆多領導也緊張的站了起來。
“都別過來,都別過來,不然我打……”
吼叫着的邱子立,忽地臉sè大變,伸到腰間的右手也停住了。
向天亮舉起一把袖珍****,笑呵呵的說道:“邱局長,這是你的槍吧?”
原來,剛纔又是拍肩,又是拍背,全是向天亮耍的小動作,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他早把邱子立藏在腰間的袖珍****掏過來了。
好小子,我輸了。”
“現在你該承認,你就是我們要找的x了吧。”
邱子立悽然的一笑,“那又能怎樣?”
好個邱子立,處變不亂,突然猛地將田永波推開,轉身跳上椅子,向最近的窗戶跑去。
主席臺上的謝自橫高喊道:“快攔住他。”
餘中豪,肖劍南,還有五個便衣紛紛的撲了過去。
轉眼之間,邱子立已接近了敞開的窗戶。
向天亮跳上長椅,站在椅背上,舉起槍扣動了板機。
“啪。”
邱子立右腿中腿,身體一滯,仍然頑強的跳上了窗臺。
又是兩槍,都打在了邱子立的另一條腿上。
站在窗臺上的邱子立,身體晃了兩下,雙手還是抓住了窗沿。
肖劍南已撲到窗邊,伸出長手,去抓邱子立的衣角。
晚了,邱子立的身體,從窗口消失了。
十分鐘後,曲終人散。
向天亮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頹然,肖劍南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偌大的禮堂,只剩下了兩個孤影。
“***。”向天亮罵道。
肖劍南道:“一跳了之,一了百了,帶走了所有秘密,也保住了很多人,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向天亮無奈的點頭,確實是這樣,很多案子,往往都是這樣結束的。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不,他還有事,他該處理大河馬馬蘊霞的事了。
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