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是很想收拾汪鵬的,從殺一儆百這個角度來說,汪鵬非被消滅不可,按他以前的脾氣,二話不說,先斬了再後奏,誰攔着敲誰.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向天亮眼界頗高,以汪鵬那個級別,他還真的看不上眼,他關注的和對付的,是象餘勝春和許西平那樣的常委們,或者是王玉成和張行那樣的副市長,起碼也得是象蔡春風那樣的實權派。
不過,汪鵬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市長譚俊的人,與市委副書記餘勝春也關係bucuo,和市公局二把手蔡春風更以兄弟相稱,在原南河縣公安系統內頗有威望,搞他只是毛毛細雨,但關係到的人太多,動一發而牽千鈞。
但是,不敲打也是不行的,不敲打敲打,起不到警示和教育的作用。
向天亮躊躇着,其實對於如何敲打汪鵬,他根本沒有想好。
看到眼前的邵三河和蔡春風,一個是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局長,一個是市公安局政委兼常務副局長,都是汪鵬的頂頭上司,向天亮靈機一動,何不把敲打汪鵬這個難題拋給邵三河和蔡春風呢。
於是,在邵三河和蔡春風的目光注視下,向天亮不說話,故作思考狀。
蔡春風忍不住,又問道:“天亮,你真要打算處置汪鵬?”
向天亮還是不開口,反而把眉頭皺了起來。
旁觀者清,邵三河心裡發笑,他知道向天亮喜歡抻人,抻起蔡春風來,那是爐火純青。
蔡春風有點急了,他主持市公安局日常工作,汪鵬是他的左膀右臂,就憑這一點,他也得竭力保護汪鵬。
向天亮不急,邵三河也不急,敲打汪鵬,藉機打壓一下蔡春風,他何樂而不爲。
蔡春風看着邵三河急道:“老邵,你說說嘛。”
邵三河憨憨一笑,態度是不置可否,“老蔡,莫急莫急,先聽聽天亮的。”
“不,我沒什麼好說的。”向天亮擺着手笑道。
蔡春風更急了,“天亮,都不是外人,有話就直說嘛。”
向天亮還是笑吟吟的,“真的,我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蔡春風越發的不放心了,“你總得拿個意見吧。”
“我沒意見,我沒意見,什麼意見也沒有。”
說着,向天亮站起身來,在呵呵笑聲中,晃着身子揚長而去。
蔡春風瞅着邵三河苦笑。
邵三河說,“看我幹什麼,看我也沒用。”
蔡春風說,“你說話管用,向天亮會聽。”
邵三河說,“但是,陳美蘭書記會聽向天亮的嗎?”
蔡春風說,“陳美蘭書記不會聽向天亮的嗎?”
邵三河說,“聽,也不聽,但這個事麼,我看夠戧。”
蔡春風說,“也是,這事看似不大,其實很大。”
邵三河說,“再說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心眼小,陳美蘭書記也是女人嘛。”
蔡春風說,“女人可以做,但女人好面子。”
邵三河說,“所以嘛,向天亮倒是好說,陳美蘭書記卻不一定放得下。”
蔡春風說,“這就是說,得懲一懲汪鵬了?”
邵三河說,“你少來,以你老蔡的聰明才智,難道還看不出向天亮的意思?”
蔡春風說,“什麼意思?我還真的是看不明白。”
邵三河說,“敲而不傷,打而不倒,冷而不凍,停而不息。”
蔡春風說,“老邵,你說謎語啊。”
邵三河說,“我是說,咱們要採取主動,敲打一下汪鵬,不然不好對陳美蘭書記交待,但是,咱們也得保護汪鵬,所以,咱們的方針就是我說的十六個字,敲而不傷,打而不倒,冷而不凍,停而不息。”
蔡春風說,“我明白了,這也是向天亮的意思。”
邵三河說,“他就是這個意思。”
蔡春風說,“老邵,還是你厲害啊。”
邵三河說,“不是我比你厲害,而是你主要站在汪鵬的立場上,而我主要是站在向天亮的立場上。”
蔡春風說,“有道理,有道理,那你說說,具體需要怎麼做?”
邵三河說,“老蔡,具體需要怎麼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蔡春風說,“老邵,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邵三河說,“見死不救?你不要危言聳聽,自己嚇唬自己。”
蔡春風說,“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袖手旁觀。”
邵三河說,“我在袖手旁觀嗎?我要是袖手旁觀,我還會坐在這裡嗎。”
蔡春風說,“倒也是,嗯……你看這樣行不行,讓汪鵬裝病,留職留崗,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具體時間多長,看實際情況再作定奪。”
邵三河說,“這樣處置蠻好,不過,不過。”
蔡春風說,“不過什麼?”
邵三河說,“好象還差點什麼,你說呢?”
蔡春風說,“差點什麼,差點什麼……嗯,是好象還差點什麼。”
邵三河說,“以局黨委決定的形式,讓汪鵬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抄報市委市政府,你看如何?”
蔡春風先是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老邵,真有你的,論起講政治來,你的水平可比我強多了。”
邵三河笑道:“以局黨委決定的形式做個決議,是表明咱倆的態度,抄報市委市政府,是爲了讓陳書記和譚市長知道,這樣一來,咱倆不就沒什麼事了嗎。”
“哈哈,咱們就照你說的辦。”
“哈哈,不是咱們,而是我說,你去辦。”
在省委組織部考察組一行九人裡,也有向天亮的人,省委組織部辦公室主任葉楠。
在省城,向天亮的人不少,除了省委副書記高玉蘭,還有高玉蘭的秘書陳小寧、省委辦公廳副廳長顧秀雲和省政府辦公廳一處處長劉若菲及葉楠,其中葉楠是高玉蘭安排在省委組織部的親信,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次濱海市人事調整,葉楠會發揮重要作用。
在晚上的接風酒宴結束後,市委書記陳美蘭派人,悄悄地把葉楠接到了百花樓。
百花樓裡,有很多人都想從葉楠的嘴裡知道,濱海市的政治氣候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關心的不關心的,有關係的沒關係的,都是好打聽。
唯獨不見向天亮的人影。
葉楠笑着問陳美蘭和楊碧巧,“美蘭姐,碧巧姐,怎麼不見那個攪事的呢?”
攪事的,是大家給向天亮起的新外號。
陳美蘭微笑着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必會攪事。”
楊碧巧咯咯笑道:“葉楠,你管的是正廳副廳,攪事的只是一個副處,邊都沾不上,這攪事的一見沒他的好事,自然是躲到一邊悠哉遊哉去了。”
葉楠笑道:“還別說,這一次真的與他有關,副處是沾不上正廳副廳的邊,但咱們缺不得他攪事的本領。”
說着,葉楠別有深意地望了陳美蘭和楊碧巧一眼。
陳美蘭會意,她讓其他人先回去休息,與楊碧巧及蔣玉瑛和章含一起,陪着葉楠來到向天亮住的一零一號房間。
向天亮正在呼呼大睡,嘴角掛着一道口水,腦袋歪着,睡態極憨。
五個女人互相瞅了瞅,點點頭,無聲地笑起來。
突然,蔣玉瑛和章含一齊動手,拽住蓋在向天亮身上的被子,一下子扔得遠遠的。
被子沒了,向天亮的身體頓時暴露無遺。
女renmen又是一陣狂笑,因爲向天亮象往常一樣,身上根本沒有片布,而那個地方,正雄赴赴氣昂昂地豎着一根巨大的棍子。
楊碧巧嬌笑道:“攪事的,你就別裝睡了。”
蔣玉瑛笑着說,“碧巧,人家是在夢裡攪事呢。”
章含跟着笑道:“我看不象是在攪事,倒象是在攪棍子呢。”
葉楠笑道:“我看也象是在攪棍子,美蘭姐你說呢?”
陳美蘭又是微笑,“我可說不好,不過,攪事的和攪棍子,本質不是一樣的嗎?”
葉楠問,“人家裝睡不起,咱們該怎麼辦?”
陳美蘭說,“老規矩,凡是懶牀不起的,不管大小,夏天用熱水,冬天用冷水。”
蔣玉瑛高聲道:“冷水侍候。”
“別,別啊。”向天亮呼地坐了起來,揉着眼睛苦笑道,“你們別一口一個攪事的行不行,現在那幫小丫頭都這樣叫,要是叫到外面去流傳起來,不是有損於我的光輝形象嗎。”
葉楠爬到牀上,笑着問,“天亮,你不喜歡攪事的這個外號,那麼攪棍子這個外號你喜不喜歡呀?”
向天亮咧嘴一樂,“葉楠姐,你是喜歡我攪事呢,還是喜歡我攪棍?”
葉楠嘻嘻而笑,“天亮,你說呢?”
向天亮壞笑着說,“葉楠姐你是省委組織部考察組的主要成員之一,肩負着重大責任,所以你需要我幫你攪事,與此同時,葉楠姐你與我是小別二十多天,俗話說小別賽過新婚,你那裡正備受煎熬,所以你需要我這個棍子。”
楊碧巧笑着問,“所以,你的結論是?”
向天亮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葉楠姐你既喜歡我攪事,又喜歡我攪棍。”
蔣玉瑛一把將葉楠推到了向天亮身上,“咯咯……天亮,你就雙管齊下,趕緊地既攪事又喜攪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