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讓媽媽多做了幾道菜，她知道，那個傢伙胃口從來都不錯。
“囡囡，到時間給小老虎餵奶了。”媽媽正在理菜，擡頭看了看一邊小桌上的小鬧鐘。媽媽現在做事極專業的，走哪裡都帶着小鬧鐘，一切以時間爲準則辦事。
若是放在往日，顧如雪一定是笑盈盈地說，他叫俞思捷，叫思捷，是她的小心肝思捷啊……
但是今天……她懶地說，窩在沙發裡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抱起客廳中央嬰兒牀裡的小傢伙，換紙尿褲，爾後餵奶。
除了給他換紙尿褲的時候哭了兩聲，小傢伙基本上是吃飽就睡、睡好就吃。如果不是看到陽臺上曬着一長串的小衣服，就連住樓上樓下的都不知道這家添了小孩。
到了下班時間，沒多大一會兒孫寧就提着一盒音樂小搖鈴造訪。
進了屋也不跟顧如雪打聲招呼，直直走到客廳中間的嬰兒牀裡衝着睡着的小傢伙嘿嘿一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就衝着他做着各種怪樣子。
“他剛睡，別弄醒他了，到餐廳吃飯吧！”媽媽是按時間做好的飯，顧如雪讓媽媽稍稍等了一會兒，等孫寧來了才叫開飯。
離開小牀，孫寧跟着顧如雪走到餐廳。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真是無辜死了，顧如雪端起碗這纔開口。
“那天我們三個在餐廳說了週末一起去買公務員考試的書，你怎麼沒去？！”連吃着飯，孫寧邊像審犯人一樣審着她。
“那天我跟你們說過了，我家老俞已提前讓人給我買了，說我大着肚子，不讓我出去亂逛。”想了想，都多久的事情了現在才提，但是有問題嗎？！
“你的考試資料跟我們的都不一樣吧！”孫寧還是鐵着一張臉，似乎誰欠她的錢一樣。
“我又不知道你們是用什麼資料複習的，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一樣？！”這真是太奇怪了，可是這……影響她們仨的感情？！
問題是孫寧就算了，她畢竟跟自己認識只有兩年，交往也不算太多，可是程露呢？！她跟自己是大學四年的同學，大學的時候她還就跟程露經常說說話、打打球，她怎麼也……
“反正你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買書、買資料，複習的時候也從來不跟我們一起，後來我們都是踩線考進，而就只有你單單考了第一名，這裡面就肯定有鬼！程露告訴我了，以前你在班上成績並不是很好，她比你都要強。其實我們又不是競爭對手，又沒有都去報政府辦公室，你有必要這樣防着我們嗎？！還有，當初程露其實是想報政府辦公室，跟你一起做信息的，就是你誤導她政府辦公室不好考，她才選了團市委。其實……你都能考上，她有什麼不能考上的？！明擺着政府辦公室肯定比團市委強，所以你玩心眼不讓別人討好。你從頭到尾都一直用着心計，而我們卻一直當你好朋友。”幾大口吃完，然後像個賭氣丫頭一樣抱肩坐在那裡。
“我不跟你們一起買書、買資料是因爲我家老俞叫人幫我買了，不跟你們一起復習是因爲我當時大着肚子不方便出去找你們，而我家又小不方便叫你們來，是我家老俞每天晚上幫我一起復習、看資料。至於這一次我考第一……我只能說是老俞幫了我的大忙，他是個很好的老師，他抓題目抓的很準，他講的東西我都能聽懂，再或者說……是機遇，讓我遇上了。也許換一張卷子，我可能考都考不上，更不可能是第一。我知道你是研究生畢業，我也知道以前在學校里程露是團委書記，各方面都比我優秀，可是……結果永遠沒人都預料到，你們怎麼這樣猜測我呢？！再說，當初我怎麼誤導程露讓她不要考政府辦公室了？！好像是你說公務員考試有男女歧視什麼的吧！好像也是你說團市委比市政府辦公室好考吧。爲什麼現在話就變了？！”這不完全是無端猜測嗎？！顧如雪苦笑着不知道這話是怎麼出來的。
“好吧！當初你是怎麼進政府辦公室的，你敢說你是中頭彩了，只是機會來了而已？！你肯定是有關係的，不然當初進不了計生站，現在也進不了政府辦公室。你爲什麼在考試中由面試成績衝到第一？！這說明你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大。再說你老公是俞行光，全省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他爸爸是誰我們全怡景人都知道，你說你沒關係誰信？！平時總說我們三個是好姐妹、好朋友，考試的時候也沒見你動關係給我們打個招呼。我們都是憑真本事踩着線進來的，爲了考試我跟程露都瘦了三四斤，如果你給我們打個招呼是不是我們都會輕鬆許多？！還說夠朋友，就是手邊邊上的事情也不願意動動。”
……
顧如雪真的徹底無語了。
她進區計生站是因爲、是因爲當時俞行光爲了還她的風流債，以此讓她不要糾纏他。她進政府辦公室借用……說實話，她到現
在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很顯然那篇報道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而調入政府辦公室，還真被孫寧說中了，她中了頭彩，誤打誤撞讓嚴書記打過招呼。可是這一次考試，她就更不好說了……
如果不是有俞行光每天晚上的輔導，她的筆試肯定沒有那麼好的成績過關。如果不是因爲她平時的工作出色，加上她的工作應變能力還行，普通話優秀，恐怕也不會這麼順利過關。
如果她當時讓俞行光給她打招呼，只怕又要惹俞行光不高興了。他的原則是幫助人解決困難可以，但絕對不會違背原則做開後門的事情。
她自己從頭到尾也沒有請誰打過招呼，又怎麼給她們打招呼？！
“當時還好心說給我跟程露介紹對象，結果呢？！反正你的話沒一句真的！”見顧如雪不出聲了，孫寧繼續痛恨地指責。
“之後你們誰也沒提這事，而我家老俞又剛剛調走，我大着肚子連自己的工作都做的少了……”原來 “竇娥”，就是這麼被冤枉死的，顧如雪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在這裡弱弱解釋。
“是啊，你是領導夫人，哪有閒功夫管我們的事？！我們也不高攀你了，你就好好做領導夫人吧！我們真心希望你家俞市長越做越大，這樣你的頭就可以擡的更高、更瞧不起人。”孫寧用牙籤撥弄着牙齒，然後繼續的冷嘲熱諷。
徹底無語了，這不是強行耍無賴麼？！問題是，那次考試後她們三個還在一起吃飯，吃的很歡心鼓舞啊！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而且每次三個人出去逛街，全是她付車費、她請吃飯，這樣還不朋友？！她結婚的時候，她纔拿那麼一點工資，也封了五百的紅包她。她自己結婚沒請她，可是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她也不來看她，又是她不夠朋友？！
“哎呀，你們說的什麼我也不懂，我這個老太婆插一句嘴。人心向善，做事情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不用計較太多。如果你對別人一百個好，別人只對你十個好，這也是好，不是不好啊！如果你對別人一百個好，別人卻對你十個壞，這就只能說是不結緣了，不要勉強，但也不能惡語相告。事事少計較一點，人就自然會活的開心一點。你們這麼年輕，以後什麼都會有，現在這麼計較眼前做什麼呢？！等你們年紀大了，你們再回頭看，現在這些事真的不叫事。”一邊的媽媽正用飯盒裝着飯菜，準備收拾好等顧如風帶去給顧爸爸，這會兒，也忍不住插嘴。
“算了，孫寧，你要誤會我就誤會我吧，反正我自認爲沒做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但是我想問你一句，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些事真的說不清了，顧如雪長嘆一口氣。以前她沒朋友也過了，現在計較這些東西做什麼呢？！
“如果不是有高人點醒我們，我們當然不知道是怎麼被你糊弄的！”孫寧小脖子一歪，那模樣相當的驕傲。
“誰是高人？！”原來現在不是她們三個人的問題了，還有第四個人？！
“懶的說了，我不會出賣她的，我走了！”起身，孫寧就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顧如雪叫住她，然後取出大塑料袋裝滿一袋子的水果交到孫寧手裡：“你一個人想吃點什麼也懶得去買，就拿一點吧。”
孫寧愣了愣，她這是在收買人心？！
反正來的時候她也“破費”了一小點給“乾兒子”買玩具，接過她手裡的塑料袋，孫寧扭頭就走。
看着大門關上，顧如雪回到沙發裡，這都是哪跟哪啊！
不過孫寧還好點，有什麼想法還說出來。那個程露乾脆玩失蹤，完全的不現人影了，估計比孫寧對自己的氣都還要大吧！
哎！現在她反正以家庭爲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懶的去管了。
“這個如風怎麼還不來呢？！要把老頭子餓死啊！”往日這個時候，顧如風基本上都自己吃完帶飯菜去便民店了。可是今天……顧媽媽有些着急地又看了看時間，不免站到客廳的窗臺邊往下看去。
“幾點了？！”顧如雪這纔回過神來，自己看了看錶：“呀，都七點了，如風五點半點下班，平時六點左右就到家了，今天也沒聽他說要加班啊！怎麼這個時候還沒回來。”
“囡囡，你打個電話看看，這小子該不又跟單位裡的誰鬧矛盾了吧？！哎，這個小子……”這個顧如風從小到大就沒讓家裡人爲他省過心，顧媽媽真是越想越焦急。
“嗯，我馬上打電話。”直接抓起沙發邊上的座機，顧如雪熟練地撥通，可是響了好久才傳來顧如風的聲音。
“馬上回來、馬上回來。”
“再做什麼呢？！讓媽擔心死了。”顧如雪說媽媽擔心，其實自己也擔心，忍不住在電話裡埋怨着他。
“哎呀，出事了，出大
事了。不過，剛剛對付過去了，我回來再跟你們細說。”說着，將電話直接掛斷。
他有車，如果在開車……顧如雪再打過去責問他肯定不安全。但他在電話裡大叫“出事了”，又讓顧如雪萬分的緊張。
出事了？！又出什麼事了？！難道真如媽媽所說，他跟單位裡的人鬧矛盾？！
這個顧如風！真不知道俞行光把他調到怡景是對是錯，如果他在南湖鬧事還沒人知道，現在他鬧事就是丟俞行光的臉啊！
說是馬上回來，可是卻又等了半小時，門鈴終於響起。
顧媽媽的手一抖，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搶着去開門……
“姐，拿件外套給孔哥穿。”顧如風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自己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灰濛濛的也不拉一拉、拍一拍，一進門就吆喝了起來。
“什麼？！”顧媽媽覺得自己聽錯了，但馬上她就明白過來。
因爲顧如風的身後又跟進來一個人，跟他一樣，都是身上皺巴巴、灰濛濛的，比顧如風更嚴重一些的是，胳膊上的袖子都開了口子。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如雪的前夫孔餘。
“如風……”顧如雪也站了起來，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
“媽，沒聽到啊，幫孔哥拿件衣服。姐夫的衣服他怕是穿不了，拿我的、拿我的……”進屋，取了拖鞋遞給孔餘，然後自己找拖鞋換上。
“吃了沒有？！”顧媽媽去取衣服，顧如雪這纔開口問道。俞行光不在家裡，顧如風把孔餘帶進來好嗎？！
“上哪兒吃去？！”顧如風進門就往餐廳跑去，然後盛來兩碗飯。
“哎呀，都涼透了，我去熱熱再吃。”從房間出來，把顧如風的外套遞給孔餘，然後顧媽媽把餐桌上的飯菜拿去廚房加熱。
“到底怎麼回事？！又打架了？！”顧如雪也坐到餐桌邊來。
“話說以前真沒看出來，孔哥這麼斯斯文文的人，也能打架，真英雄！”先是衝着孔餘豎了豎拇指，顧如風這才慢慢道來：“今天單位沒事，你又不讓我在這裡抽菸，所以提前半小時下班去爸爸那裡想拿包煙抽抽。結果正好讓我遇上事了……”
一拍桌子，把桌邊的顧如雪嚇的一驚：“快點說正題，說了半天還不知道是什麼事！”
“姐夫以前的單位……就是、就是那個國土廳。姐夫一走，裡頭那個趙廳長就出事了，被查出受賄、縱容關係戶違規佔地什麼的。就要退休了，結果被紀檢部門給雙規了。今天，他閨女就找了五六個人到爸爸那裡，說是我姐夫舉報讓人查的他，要砸我們家的便民店。他媽的，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嘛？！明的她肯定玩不過我姐夫，打架也不可能打的過我！我會怕她？！真是笑話！”就是在講過程的途中，顧如風依然是歪着脖子講狠一般。
“所以你們倆就跟他們五六個人打起來了？！”顧如雪真是服了這個弟弟，難道當時不能報警，難道不能給她打電話，難道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五六個人拿着木棍就衝了過來，哪裡來得及做什麼？！我連忙讓爸爸到便民店裡，然後提起門口的撮箕就亂砍。幸好孔哥回來，不然我一個還真對付不了他們五六個。”
“你別吹了，你們兩個人能打得過人家五六個？！”真是頭疼死了，連忙拉顧如風的胳膊來檢查有沒有受傷。
“真不是吹的，我們真把他們打退了。你不知道，打架的時候就是講究一個氣場。氣場懂不？！你要有兇樣，要有豁出去不命的鬥志……纔不管他們幾個人，用的什麼招式呢！”
“得了得了，你武功蓋世，你神功了得，所以這些地方不疼……”顧如雪按了按他胳膊上的淤青，而顧如風一陣殺豬似的嚎叫。
“媽，你幫你用紅花油推推，我推了一會兒身上有味、小老虎不要我餵奶了。”顧如雪真是怕了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她不知道爲他推了多少次紅花油。
“其實如風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們非正義，人再多也不敢真的要把我們打成什麼樣，不過是過來嚇嚇我們，讓他們解解氣，也想把我嚇破膽而已。只不過，他們都沒想到，我們竟然會還手，而且還以一抵十。”一邊半天沒出聲的孔餘已換上了顧如風的乾淨外套，這會兒生生地就冒了一句出來。只是說完後看了看顧如雪，又看了看顧媽媽，似乎也擔心自己的突然到來讓他們一家人感到消化不了。
“你……還會打架啊！”說實話，認識孔餘這麼多年，還真不知道他也會跟顧如風一樣這般“混”。
“咳、咳，確實是第一次。”乾咳兩聲，這還是離婚後第一次當着顧家人與她說話，孔餘自己也覺得有些彆扭了。說真的，以前與她在婚姻裡，也沒像現在這樣維護過她，連孔餘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