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若干年以後,她爲今天的選擇後悔了,會怨他總讓她爲生活給工作讓路嗎?!
“老俞,你今天不對勁啊!怎麼總讓我去工作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顧如雪想了想,反正也沒理清楚,但一回頭,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怕你現在不用心工作,以後後悔啊!好了,我只能給你建議,最後的選擇權還是在你手上。早點休息。”俞行光今天白天忙了一天工作,四五點又從龍山趕回怡景,加上晚上和同學又鬧了一些酒,頓感疲憊。拍了拍顧如雪的肩膀,取了睡衣去洗浴室洗澡。
待俞行光出來躺到牀上,顧如雪連忙上去給他鬆鬆筋骨、捏捏按按,可沒多大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顧如雪不由心疼。
這個工作上的拼命三郎!
按他這樣拼命工作的狀態,他得在基層工作多久纔會想到回來啊!
所以週末結束後,顧如雪聽從了俞行光的建議,正式跟隨袁香瑩書記做起秘書來。她的工作關係,也自然是從市政府辦公室調到了市委辦公室,任命文件從市政府辦公室應急辦公室副主任,變成了市委辦公室督辦室副主任。當然,她與塗近遠、程露又一次真正做起了同事。
只不過,秘書沒做兩天,就接到了孫寧生了個女兒的喜訊。孫寧在電話裡大吵着讓顧如雪這個“大忙人”、“領導紅人”火速來家裡看望自己這個產婦。
顧如雪接到電話後第一反應就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的家,那不就是以前顧如雪的家嗎?!
孫寧腦子是不是少根筋啊,讓她去她以前的家裡看現在的新主人?!
就算顧如雪再大方,這個門也躥不出來啊!
所以,只得在電話裡推說近段時間好忙,待她請滿月酒的時候一定抽出時間去,並且會給她家的公主封個大紅包。
“什麼啊!顧如雪,你是不是看我生了個姑娘,所以看不起我了?!我總共也沒幾個貼心的朋友,你竟然連我做月子都不來看我!太不夠朋友啦!”孫寧很生氣,有些口無遮攔亂髮脾氣。
“你說什麼呢!現在這年頭,誰還重男輕女不成。大家都盼着生姑娘,怕生兒子了以後得準備房子準備車。再說就算是重男輕女,也是你婆婆和你老公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這段時間我是真的好忙。你知道的。我剛剛跟袁書記跑,好多事情都不瞭解,都是在慢慢學習過程之中。乖,我真的沒時間,等過幾天或者你請滿月酒的時候再說哈。”顧如雪頭都要腫掉了。這個孫寧,真是老毛病又犯了,滿嘴都扯些什麼呢!
“哼!你肯定覺得不好意思見我老公對吧?!我跟你說,你越是覺得不好意思見,或者不敢見,就說明你心裡越有鬼!要是覺得沒什麼,怎麼會怕見呢……”
“喂!喂……那個孫寧,我現在跟袁書記下鄉,信號不好。喂……你聽不聽得到。那個……我這邊什麼也聽不到,回頭我再跟你聯繫啊!”真的沒辦法再聊天了,顧如雪坐在辦公室裡裝神弄鬼一番,然後匆匆掛掉了電話。
這都哪跟哪呀……
顧如雪扶着額頭,很少說謊話的人,竟然也被孫寧逼的說了謊。不知道是孫寧太有功力,還是顧如雪這些年學了一點功力呢!
但這段時間很忙,顧如雪就真的一點慌也沒說。
難怪袁書記一直在換秘書,她對文字要求太高,每次講話稿部門送過來的她都要讓秘書把關。而秘書把關首先得摸清楚她平時的口味,不然這關就難以把好。
顧如雪將袁香瑩以前沒做書記之前的一些材料找來分析、對比,也算找到了一些路子。只不過袁書記的講話真多,每一個講話稿從顧如雪這裡過,都得費顧如雪好多的時間和精力。
再加上,袁香瑩十分喜歡用秘書,每個活動的行程什麼,都只與秘書溝通,所以在事務性工作上,顧如雪也
是忙得上躥下跳。
剛剛做完一個講話,顧如雪辦公室裡的電話又響了。
她全身一毛,又有新的工作任務?!
連忙接通,還好,是市政府研究室的來電。
按照以前的慣例,顧如雪從市政府辦公室調到市委辦公室,市政府辦公室這邊肯定是要擺酒相送,而市委辦公室這邊肯定也要擺酒相迎。可是現在八項規定出臺了,風聲這樣緊,大家都一動不敢動,公家有錢也不敢花在這上面。
可是政府研究室的姜主任,卻說顧如雪曾經是他們研究室出去的人,他自掏腰包小範圍要擺酒相送顧如雪到市委辦公室,所以託這個研究室的同事給顧如雪電話,與其約飯。當然,範圍很小,就是以前幾個在研究室走的較近的人。
剛剛顧如雪今天下午沒什麼安排,又是以前的領導專門宴請,於是在電話裡就應了下來。
可是剛近下班的點,袁書記又臨時要參加一個小範圍的座談會,而顧如雪也被要求參會,所以晚上聚餐沒辦法只能打電話推掉。
還好是姜主任請客,他人隨和,換作是別人顧如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打電話讓食堂送了兩份工作餐到辦公室來,和袁香瑩邊吃邊簡單交流了一下座談會的主題以及自己的意向,吃完就直接去了小會場。
晚上的會議雖然內容單一,可是爭議頗多,一坐下來就到了晚十點才結束。
會議室裡有暖氣,可是出門又沒有,顧如雪抱着雙肩衝着手哈着白氣。
這個冬天,可真冷啊!
會議室到家才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可是把顧如雪都要給凍成冰棍了。在家坐了好一會兒,好像神志纔算清楚過來。顧如雪真的不明白,她以前在那個機械廠宿舍的時候,又沒有暖氣又沒有熱空調,那個冬天是怎麼挺過來的。是不是人的物質條件越好,越是受不起半點冷暖的折騰呢!
她記得當時俞行光提醒過她,現在公車改革了,過來給袁香瑩當秘書不一定在待遇上比在應急辦強。至少應急辦因爲工作性質的問題,是有專車可用的;而領導秘書的工作不少,卻不得使用公車。
不管是開會還是出差,顧如雪的交通問題恐怕都得自行解決了。
別說,八項規定也好,公車改革也好,近段時間的一系列問題,好像都是針對領導幹部的。可是對於顧如雪這樣的小人物來說,也是有一定的衝擊力的。
每天從這趕那裡,從那趕這裡,慢慢地,顧如雪有些想學車了。
而且,俞行光的車就放在樓下車庫裡睡覺,只有每週俞行光回來才動一動。如果俞行光一連幾周不回來,那車是不是要放壞啊!
不僅俞行光的車丟下面的車庫,連俞行芬也丟了一臺車在怡景。俞行光有次把車開到大伯那邊,就一直丟在那邊沒人再動了。俞行芬現在在香港定居,只怕那麼好的車也要成殭屍車了。
可是在與俞行光結婚的時候,俞行光就讓顧如雪保證過,這輩子不准她學車……
所以想來想去,也只得放棄學車的打算。
只是沒過幾天,顧如雪沒去看孫寧,孫寧還沒出月子就跑到了顧如雪家裡。
顧如雪剛好這天沒加班,回家就準備吃飯,結果看到了早就坐在沙發上的孫寧。
好久沒見到她了,又胖了唉……
只不過,她還沒出月子呢,怎麼就往別人家跑呢!
這個人,真是不講究啊!
可是她是孫寧啊,跟她講究不來的……
顧如雪只覺得一個頭比人家兩個頭都要大,招呼她過去一起到餐廳吃飯,然後纔開口問她又怎麼了。
是的,顧如雪不知道她“又”怎麼了。似乎……她一直在“怎麼了”。
“我在做月子呢!孔餘家的媽媽到底怎麼回事啊。做飯巨難吃不說,還不讓人批評,不讓人說。一
說,她就在家裡砸盤子砸碗的給臉色我看。你說,那幅樣子,就好像她一點不盼望孫子,還沒認我是她家媳婦一樣。”如預料之中一樣,顧如雪只開了個頭問了問,孫寧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嘩啦啦開講了。
“那……你也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我媽,做飯好吃啊。”顧如雪也給孔家做過媳婦,當然知道孔餘媽媽的脾氣。
顧如雪當年這樣那樣的小心,也讓孔媽媽給了不少臉色她看啊。
再說孔媽媽做飯的手藝確實是不敢恭維,收拾房子和處事風格也不敢恭維。所以當初顧如雪與孔餘結婚後就一心搬出去住,儘量少跟老人家住一起,希望能少生事端。
“哎……還以爲跟孫勇離了婚,我就能睜開眼睛找個好的。看那孔餘也是個二婚,長的還很帥的,工作單位也不錯,現在還是個小負責人,怎麼我也一點不幸福呢!他是二婚,他家裡人怎麼瞧不起我也是二婚呢!孔餘身體還有問題呢,如果不是我拖着他去醫院天天吃藥治療,他能抱上女兒嘛!再說他在二級單位,我還是市直機關,他媽媽是哪來的優越感,憑什麼瞧不起我啊!”孫甯越說越氣,越氣就越吃,然後一直吃到顧如雪家的電飯鍋裡粒米未剩才停下。
顧如雪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卻也習以爲常,只使眼色讓媽媽別覺得孫寧太奇怪就好。
讓媽媽把小老虎帶到隔壁房間去玩,然後顧如雪帶着孫寧到客廳去邊喝茶邊聊天。
其實是個好難得的自我休息時間,就這樣被無語的孫寧給佔了……
“你嫁的人是孔餘,又不是他媽媽,那麼計較他媽媽幹嘛。她說什麼你聽聽就算了,做什麼你看看就算了,月子一過就分開過,這樣就沒有麻煩啦。”顧如雪只得安慰孫寧。
“你又不是不知道,孔餘快三十歲才得這麼個女兒,寶貝着呢!說我們家反正有多餘的房間,就把他媽媽接到了我們家來住,還說要等女兒上小學的時候才準他媽媽‘退休’回家。還有六年啊,不是隻一個月的時間啊!而且現在一個月都沒滿,纔剛剛二十天而已,我都已經受不了他媽媽了。天啊,我抑鬱了。婆婆真是產婦殺手啊!”孫寧有些抓狂,抓着顧如雪盡情的吐着苦水,也不管顧如雪煩不煩。
“其實……你可以跟孔餘商量,讓你自己的媽媽過來照顧你啊。這樣,你可能會習慣一些。你看我媽現在在幫我帶孩子,我就很習慣啊。”想了想,顧如雪有些累累地跟她建議。雖然很不想管孫寧家裡的事情,但還是儘量在幫她出謀劃策,畢竟人家也是無路可走纔在做月子期間跑自己家裡來的。
“我媽照顧我月子?!憑什麼啊!我是給他們家生孫女,又不是給我媽生的孫女,憑什麼讓我媽累着啊。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家還有哥哥呢,我媽在給哥哥帶孩子,怎麼可能管我和我的孩子。你們家不一樣,如果你不是嫁給俞書記,你媽多半也不會給你帶。畢竟你們家現在都是靠着俞書記纔能有現在這麼好的條件的。”孫寧心直口快,說完了看到顧如雪無語的表情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只得吐了吐舌頭。
“要不請人吧。除此以外,我也沒什麼辦法可以幫你想的了。”顧如雪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可是請人也沒那麼好請的啊!要是能請個像你媽媽那麼能幹的人就好了。對了,你以前跟孔餘的媽媽處得怎麼樣?!她是不是那時候就很刻薄、很厲害啊!”孫寧聳了聳肩膀,然後深呼一口氣。但想了想,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顧如雪再一次看向孫寧,真的……這孫寧就是一個話題終結者,顧如雪再也沒法跟她多說一個字了。
她媽媽是能幹,但也是克服了好多困難纔給她帶孩子的好嘛!
而且她媽媽如果不是因爲帶自己的外孫,做事也沒這麼仔細的吧!
這個孫寧,嫌婆婆做不好,又嫌媽媽沒法做,再又擔心不好請人,那還讓她出什麼點子。
(本章完)